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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夜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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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的夜晚,像是被那一道玫瑰色的晚霞分成两个世界,一边是万家灯火的炊烟袅袅,一边是华灯初上的群魔乱舞。
市中心的街道上,高楼大厦间的霓虹灯光将路灯的暖黄色光芒衬得几分黯淡,道路两边的商店林立,热闹程度不亚于白天,甚至更胜一筹。
作为一座飞速发展的大型城市——C城的酒吧夜店不在少数,夜星酒吧就是其中一个,
推开那扇门,震耳欲聋、极富节奏感的音乐霎那间冲出,昏暗的舞池中尽是随着节奏摇摆的男女,刺目斑斓的灯光闪过他们痴迷沉醉的脸庞。
阮榕飞快的关上厕所隔间的门,坐在马桶盖上费力的从长靴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一个号码,但是从听筒中传来的冰冷电子音却让她的心像是坠入冰窟。
突然,隔间的门被人敲响,一道不耐烦的女声催促,"阮榕,你好了没有?周老板要等急了。"
听见领班的声音,阮榕慌乱的把手机重新塞回靴子中,一向淡然的脸上满是走投无路地绝望。
领班看着毫无动静的隔间,心中有点不耐,暗怪阮榕不识抬举,像她来兼职的这种穷学生,本身工资就不算高,若是有人点歌提成另算,有一个大老板能看上更是......
几番催促后,领班强势的拉着不断抗拒的阮榕走到一间装潢豪华的包间门前,领班皱着眉,压低声线暗带警告的说:"我告诉你,照顾好周老板,都好说。但要是他不高兴,你这个月薪水也别想要了!"
楼下是嘈杂混乱的电音舞场,阮榕的脸庞被垂下的头发遮挡,让人看不清她有些空洞的表情——
软绒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走到这一步,明明只是怀抱着最美好的梦想,但是却遭到了所有的人反对阻挠。明明自己为了生存只是在酒吧驻唱,但是却遇到这种事,而自己连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门被推开,阮榕机械的走了进去。
门被关上,KTV的声音被开到最大,茶几上的玻璃杯酒瓶倒了一桌面,空气中混合着烟酒的味道,几对男女围着一个身材肥硕的秃顶男人,那人几乎看不出来的脖子上戴着拇指粗的金链。
周老板短粗的手指拿起一杯酒,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色迷迷的说:"来来来,坐你周哥旁边。"
阮榕一声不响地像个木头杵在周老板的旁边。
周老板不怀好意地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冰美人,浑浊的眼中流露出龌龊心思,美人要烈才够味......
一只咸猪手摸上阮榕的大腿,阮榕装作起身拿酒避开来,周老板裂开一嘴黄牙,笑的见牙不见眼。
阮榕看似镇定,但是颤抖的手指还是泄漏了她的情绪。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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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之从出租车上下来,连司机找的零钱都没来及拿,她压着心中的焦急,装作路过的样子,将星夜酒吧的地形出口仔细记在心里。
深吸一口气,苏清之面上一派悠闲的走了进去,门口的负责安保的人员看着她一身休闲装,以为她是未成年的高中生,便拦住了苏清之。
苏清之眼角一瞥就明白了,但是自己的来的急,所有证件都忘在了宿舍。
她表情茫然奇怪的说:"我不能进吗?"
"抱歉小姐,未成年不准进酒吧的。"
"我看着还像是未成年吗?"苏清之素来素雅的脸上露出一点俏皮的微笑,在幽暗的灯光下,展现别样的色彩。
拦在苏清之面前的安保人员沉默一下,就放下手,说:"抱歉,您请进。"
跟在苏清之身后的一个身影,见到她进了酒吧,压低头顶的鸭舌帽匆匆离去。
苏清之以走进酒吧里面,看着眼前声色犬马的糜乱场合,她暗自摇头,真是......这酒肆还不如楚国最低等的教坊。
苏清之环顾一周,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吧台,找了一个高脚椅坐下,一名调酒师过来询问她喝些什么。
"冰水。"苏清之应道,手指下意识的敲着桌面,装作好奇的问,"你们这里没有登台演唱的人吗?"
调酒师将一杯冰水放在苏清之面前,看着这会儿清闲,就和她聊了起来,"有啊,只是她今天不太方便。"
说着,调酒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苏清之皱眉,眉眼中装做迷茫的样子,调酒师看她这个样子,凑过去轻声说:"哎呀,一个老板看上她啦。"
调酒师一努嘴,"呐,就是上面的包间......."
苏清之呷了一口桌上的冰水,放下钱,看着姿态随意的上了楼,但是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她走过一件件包厢,终于要走到最后一个,苏清之与一个从包厢出来领班模样的中年女人擦肩而过,听见那人小声咕叨着"......真是好运气,大老板......"
苏清之心中了然,定了下心神,走到那间包厢门口,推门而入。
昏暗嘈杂哦的包厢里,喝的微醺的周老板正想法设法地揩阮榕油,一道清瘦的身影走到了这边。
苏清之:"阮榕姐,领班让我来叫你。"
心中绝望的阮榕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苏清之,但是她很快的反应过来,镇定地说:"好的,我知道了,马上来。"
说着,她赶忙起身要走,周老板见到嘴的鸭子飞了,甚是恼怒,抬头正要呵斥,却发现又来了一个美人,随即露着一口大黄牙,"又来了一个美人啊......"
周老板晃晃悠悠的起身一把抓住苏清之,一张大脸就要凑过去。
"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生生压住了震天的音乐声。周老板肥硕的身躯像一只待宰的肥猪躺在地上抽搐。
苏清之满面寒霜的收回了自己腿,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拉着阮榕跑了出去,身后满是混乱的叫喊。
"老板,老板!你怎么了?"
"站住!别跑!"
周老板一把推开要扶他起来的人,狰狞的叫骂,"贱,人!去!去!都给我去抓!"
苏清之拉着阮榕快速的按着之前她看好的路线向外跑着,也亏得她两个身材清瘦,在人群像是两尾游鱼穿梭,身后的追兵都被阻在身后。
两人一口气跑到了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学校。
看着不断后退的路边风景,阮榕一颗狂跳的心才慢慢平缓,她想起刚才的惊险,满手皆是冷汗,反观身边的阮榕倒是老神在在,一副出来散步的样子。
出租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两人在学校后门的小吃街下了车。
此时夜幕降临,晚风习习,小吃街一片人声鼎沸,小摊贩上煎炒烹炸,香气阵阵,引得人拇指大动。
苏清之拉着阮榕坐在一处,说:"我还没吃饭呢,你吃没?"
阮榕恍惚的看着熟悉的环境,才从刚才的恶梦中回过神来,整个人虚脱的萎在板凳上,但是她很快的打起了精神,"今天谢谢你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苏清之摇摇头,"我不会点,还是你来吧。"
也许是长久以来的坎坷在今天爆发,阮榕发泄般的点了一堆烤串,甚至提了几瓶啤酒。
摊主上菜很快,浓酱红辣的烤串整齐的码在铁盘中,阮榕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
苏清之默默的吃着烤串,听着阮榕若自语的话语——
"我爸是一个小乐团的主唱,从小我听他吹萨克斯、唱歌。那时候感觉他是全世界最棒的歌手......"
冰镇过的淡黄啤酒在塑料杯中积起一层白沫,细小水珠缓慢的顺着杯壁在底部积成一个圆圈。
"但是他很早就去世了......"
"哈......"阮榕捏着杯子,将脸埋在臂弯中,"然后,我妈就一个人把我带大。"
苏清之静静的看着伏在桌子上的阮榕,轻声一叹。
阮榕几乎被这一声轻叹惹的泪如雨下,她抹了一把脸,苦笑道:"我妈似乎被那种只有玫瑰没有面包的苦日子穷怕了,她拼命赚钱,让我好好学习,能够考上一个好大学,改变命运。"
"......可惜,我没有听她的话,偷偷报了电影学院 ,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歌手。"
阮榕红着眼看着苏清之,"我是不是特傻,为了一个虚无的梦想混成这个样子。"
苏清之摇摇头,低声说:"年少赤心而已。"
"太累了......"
阮榕喝下一大口酒,兀自嘟囔着。
苏清之不知道如何劝导,只是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悄悄的把剩下的几瓶啤酒藏了起来,又把账结了。
她半扶半抱的拉起阮榕,幸亏小吃街就在学校后门,苏清之回了宿舍,红唇女她们早就走了,她安置好醉鬼阮榕,灯未开,床上传来阮榕几声呓语,月上柳梢头,只是明星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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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楚元棠蹙眉,冷冽的看着面前不断擦汗的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沉声质问:"我不是让你保护好她吗?!"
鸭舌帽留着冷汗回答:"今天本身苏小姐去试镜,下午回了学校,可是没一会儿,她就行色匆匆的从学校跑了出来,乘出租到了星夜酒吧,在那儿......"
"在那儿砸了场子,现在已经带着她的同学安全的回了学校。"
楚元棠丹凤眼微微一挑,带着不可明说的压迫,"到底怎么回事?"
"苏小姐有个关系不错的室友叫阮榕,在星夜酒吧打工,有个周老板看上她,然后苏小姐就......"
"我知道了。"男人点头,一摆手,示意鸭舌帽下去继续跟着苏清之。
楚元棠面沉如水,按下一个号码,"安娜,查一下今晚星夜酒吧周老板。"
宽大柔软的座椅转了一个圈,太子殿下语气凛冽:"七天之内,让他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