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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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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芙小的时候听过自己祖父无数次的提起他年轻时候的战场厮杀,金戈铁马,因为这事,祖母没少唠叨祖父,说是少给女孩子讲这些事。
祖父总是屡教不改,还是孜孜不倦的对着苏家孙辈讲着战场的事情,最后总是拍着他们的小脑袋,低声道,人,还是活着好。
苏芙那时还小,并不是还很懂祖父的话,但是看着祖父苍凉的神色,似乎懵懂的懂得一点。
死亡是什么?
喝下毒酒得那一刻,苏芙终于懂得了祖父那句话的意思。
她轻轻一笑,心道,希望殿下不要走得太快,还能和自己走过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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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闹钟带着震动响起。
这是一间四人间的女生宿舍,由于是C市有名的电影学院,所以宿舍中少不了化妆用的瓶瓶罐罐和各式各色的礼服。
宿舍中米黄色窗帘半掩,遮住了窗外的烂漫春光,朦胧日光透过窗帘照在这一方不大的地方。
这间宿舍带着独立的卫浴,上面是床,下面就是书桌。条件在大学中还算是可以。
此时,不知是谁的闹钟仍在孜孜不倦的响着,靠窗的位子上,一双细白修长的腿搭载床沿,脚上只剩一只的高跟鞋和挂在栏杆上的丝袜,证明着它们主人宿醉未醒的现状。
苏芙抬手按了按酸痛不已的额头,因为熬夜醉酒而分外不适的身体,让她没有丝毫力气。
大胆,这是哪个宫婢弄出的声响,给本宫拖下去!苏芙皱着眉,想要斥责,但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呻吟。
这时候,宿舍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位二十岁上下、眉眼英气的高挑女孩,她走到自己的位子,放下手中提的东西。环视一周,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闹钟在这时又是不知死活的“叮铃铃——”大响,很是刺耳。
脸上满是烦躁,高挑女孩走到靠窗的位子,一只手在杂乱不堪的位子上翻找一圈,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部当下时兴的水果手机。
阮榕狠狠地戳下关闭键,将手中的手机放回到满是化妆品的桌上,仰头沉声说:“苏清之,今天老师点名,你被记了。”
苏芙似乎听见有人语气不佳的喊着自己的小字,心中甚是恼怒,她终于挣开眼,但视线模糊,低弱道:“大胆……”
阮榕听见床上人的话语,一挑眉,眼中满是讽刺,还是屡教不改,她以为陪着自称是大剧组场务的人喝酒就能得到一个角色吗?!真是……
苏芙坐起来,揉着仍然胀痛不已的太阳穴,下意识的嘱咐道:“去,让厨房备些醒酒汤来……”
“苏清之……”阮榕讽刺一笑,坐回自己的位子换起衣服,“你喝酒喝傻了吗?!”
还醒酒汤?!怎么不称自己为本宫?!
苏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死在了冰冷的天牢中,她低声喃喃道:“本宫……”
阮榕:“…………”
苏芙坐起来,撑着额头,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奇怪的斗室,看样子还住了不少人。
难道说连阴间的人口都已经到了如此拥挤的地步?!曾经的太子妃有点惊诧的想到。只是不知道殿下身在何处……
“苏清之,你到底在搞什么?”
一道甚是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苏芙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位只身着里衣(睡衣)的长发女孩略带恼怒的看着自己,似乎对自己的有些不满。
苏芙连忙避开目光,想来这位女子身着清凉,言行奔放,真是……
“这位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装着也太过……随意了吧。”
阮榕闻言,低头看了自己身上宽大的T恤和长裤,有点搞不懂苏清之的意思,心中更是不耐,沉声说:“你什么意思?!”语气中满是冷然。
苏芙摇摇头,眼神责怪,轻声道:“姑娘,你这太过有伤风化……”
虽说是在室内,但身着里衣还是十分失礼的。
“苏清之!”阮榕眼中满是怒火,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心更像是被点燃一样,她一开始只是看不惯苏清之的做作和虚荣,没想到这人骨子里这么无耻。
她冷声嘲讽,“你这是想演那部剧想疯了吧?!什么乱起八糟的?!你先看看自己再说?!”
苏芙有点不明白阮榕话,但还是低头看了眼自己——
紧身的露背抹胸豹纹小礼服下堪堪遮住白皙的大腿,隐形胸贴不知道已经歪到哪里,一道雪色的鸿沟低眼可见,圆润肩头上的细细吊带早已滑落……
一向以严谨端庄诸城的楚国太子妃看到如此情景不由一愣,好半天才瞠目结舌的拉过身边被子,胡乱的遮掩。
被子上抖落开一方化妆镜,这是连楚国皇后都不曾拥有的清晰镜面,苏芙看着镜中一张茫然错愕的陌生面容,微微颤抖。
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阮榕看见窝在床上的女孩忽然苍白了脸,声音颤抖着低声询问:“这位姑娘,请问现在是何年号?这是何处?”
冷笑一声,阮榕扯扯嘴角,满带讽刺的回答说:“年号我不知道,但现在是公元2015年,你现在是在C市的电影学院!”
听着她说的从未听说过的年号和地点,苏芙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血色褪尽,显得十分虚弱。
苏芙还未出阁的时候很喜欢看坊间话本,才子佳人,山精野怪,借尸还魂。她一直以为只是话本上胡编的故事,没想到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殿下呢?殿下会不会也……
阮榕见苏清之一副恐惧颤抖的样子,很是奇怪,她想到也许是苏清之后怕昨晚宿醉酒吧的事,心中的怒火渐消,冷着脸嘟哝着“什么事”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苏芙定了定神,明白自己这是不知道还魂到了谁的身上,不过听那位姑娘的称呼,这具身体好像是叫“苏清之”?
清之……倒是自己的小字,苏芙慢慢压下心中的恐慌,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现在,似乎也就那个姑娘知道点什么了,可是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苏芙皱眉,看着被褥上的奇怪图案,思索着什么。
无论如何,既然还魂成了“苏清之”,前尘往事皆已了,自己会作为苏清之,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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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榕有点烦躁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原本手中擦拭心爱萨克斯的动作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大学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阮榕想到,尤其是C城电影学院。
想到自己的室友,她皱皱眉,电影学院这种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形形色色的人汇集于此,拜金的、清高的、不择手段的、两面三刀的。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厮杀。
女生寝室更像是这小社会的各种缩影,阮榕的寝室带着她一共四个人,苏清之的家庭条件也算是小康之家,阮榕一般,剩下的两个人算是小富。
也许是繁乱的世界遮住了苏清之的眼,阮榕记得进校时那个安静的女孩不知道何时变得世故虚荣。
想起苏清之跟着那两个嫌贫爱富的“富家女”对自己的冷嘲热讽,阮榕冷笑一声,心道,人,总是易变的。
抛开这些杂乱的念头,阮榕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打理好的萨克斯放进有些旧的琴盒中,她看了眼时间,有点耐不住寝室的气氛。
阮榕背上琴盒,打算推门出去,这时,她听见苏清之小声的询问——
“请问,哪里有清水?”
阮榕扭头,见到原本坐在床上的女孩别扭的披着被子站在床下,有些窘迫的看着她。
“寝室里有卫浴……你忘了吗?”
昨天她喝的是酒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了……阮榕抿着嘴看着苏清之。
苏清之看到阮榕有点怀疑的眼神,低下头来,低声说:“抱歉,昨天本……我喝的有点多,给你添麻烦了……”
阮榕见她这个样子,扒了下头发,放下琴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什么好气说:“你也知道喝的多?!”
看着苏清之有点无措的神情,心中一软,“你……你也别老这样子了,一个配角那是这么好得的?万一被人骗了……”
苏清之眼中闪过诧异,她原本只是以为这个人十分讨厌自己,没想到这人是面冷心热。
她微微一笑,满是感激,“多谢,我会注意的。”
阮榕以为苏清之会嘲讽反驳,但是没想到她会感激,自己的心中怒气算是烟消云散了。
苏清之:“你能帮我找件能穿的衣服吗!我这……”她拉了拉双手捏紧的被子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阮榕。
阮榕走过去,拉开苏清之的柜门,一大堆衣服倾泻而出。
苏清之:“………………”
阮榕:“…………………………”
苏清之忍着快要崩溃的情绪,吸了一口气解释:“……最近,本……我有点忙。”
阮榕环顾了苏清之的位置一周后,无声的看着脸颊微红的女孩。
苏清之顺着她的目光也是羞愤,堂堂楚国太子妃何时沦落成这般境地?!
挑了两件衣服,阮榕有点无奈的递给她,说:"你先去洗洗澡,去去一身的酒气。"
苏清之接过衬衫长裤,又从一堆衣服中拿了件风衣,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阮榕,"能回避一下吗?"
阮榕撇撇嘴,坐回到自己的座位,背对着苏清之,说:"这样可以了吧?"
"多谢。"
苏清之快速的换下了身上小礼服,嫌弃地将它扔在地上,展了一下手中的宽大衬衫很快的就明白穿法,最后将风衣当作外袍紧紧地裹在身上。
轻推开卫浴的门后,她迷茫的看着略小的净房——
一面琉璃(玻璃)方镜将苏清之的面容照的纤毫毕现,一方白瓷净面盆,一支奇怪铁器(淋浴莲蓬头)。
苏清之暗自心惊,没料到此地甚是古怪,有如此多的宝器,这般纯度的琉璃水晶镜在楚国可是闻所未闻!但在此处好似平常之物。
只是,净池在哪?太子妃娘娘环视一周,蹙眉想到。
阮榕仔细的看着今天晚上演出用的琴谱,只听见浴室的门吱呀一声轻响。
她看见从今天早上就不太对劲的人,从门缝中探出呆毛乱翘的脑袋问道:"那个,净池在哪?"
阮榕深深的皱眉,仔细打量了苏清之一番,确定她不是在作假之后,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她沉声质问:"苏清之,昨天晚上你到底干嘛了?"
苏清之看着神情严肃的阮榕,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被怀疑了,她眼神微动,低下头,轻声说:"昨天晚上。"
她抬起头,黝黑的眼瞳深处满是复杂神色,"我看到了一些事情,他们递过来一杯酒,然后我就一个人回来了,醒来后,我的脑子很乱。"
阮榕听着苏清之语无伦次的叙述后,暗叹一声,拍拍她的肩,柔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
苏清之听到这话,才送了一口气,看着阮榕眼中的关切,心中一热,叹道,还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