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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飘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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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轻松考个好点的大学,高三刚开学我加入了艺术生的军队。对家里各种谎言说尽,终于骗了4000元。也亏了我人缘好,初中高中的死党们一起又给我凑了8000元,这样10000元的培训费用凑齐了。在高三这段紧张的时间里,每个同学都肩负使命,一刻不容耽误,而我却瞒着家里跟学校请了三个月长假。
带着一万元钱,忐忑地来到了市艺术培训中心。几天的培训后,我大概摸清了这里培训老师的底,有种上当的感觉,老师们上课的时候各种黄段子爆出,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们却对这些毫不羞涩,这就是老师口中所谓的“解放天性”。而我偶然间得知这所培训机构的老板恰巧是我初中英语老师的老公,一开始我还在庆幸多了一层关系,后来我也懒得跟他拉关系,这个人有问题。他总以中戏毕业为自豪。体型肥大,两眼总是眯着,给我们上课时大多数时间是在吹嘘他在中戏的历史,或者总说当红的某某明星之前跟他很熟,奇怪的是下面听课的一群孩子每当听到这时总是两眼放光。大概培训了两个月,培训机构要求每人再交8000元,说快要临近艺考要搞个集中培训,就说由之前的每天晚上三个小时的培训变成一整天的集训。我没钱,艺考这种事大多靠自身天赋,经过这些天我也知道我没天赋,无需浪费更多的时间与金钱。
离艺考还有一个月,我呆在出租房里,买了一大堆什么数学英语的试卷还有一堆艺术相关的资料书。本想靠自己苦战一个月,文化上赶超班里同学,艺术生不输那些砸钱的富家子弟。制定了一张时间表,每天几点几点该干什么。没想到每天早上起不来,天寒地冻地出租房又没空调,不是犯困就是怕冷,不一会又跑到被窝看下载好的电影去了。
有天艺术培训的老师微信私聊我,肥硕老师。我一开始以为他念及我和初中英语老师的关系,关心我的学习进度,没想到话题一转跟我说了一些极为恶心的话。什么别不好意思跟他谈性,什么开房之类的。我整个人都在抖,我知道不是因为寒冷,我的思想好像被重重地一敲,老师和学生?天啊!我一直把老师奉为最无私的神,即使他是带我们艺术的。我感觉一阵恶心,他那肥硕的脸,还有眯成两条缝的眼,他与女同学课堂调侃,一切都那么恶心,甚至我的初中英语老师也是恶心的。从那以后一直到大学我对每个老师,不管是男是女都很反感。社会就是这样,不会像电视剧一样坏人都是不好的下场,这几年来他的艺术培训机构比以前规模更大,初中英语老师与他离婚了。
那一个月我终究没干出什么,带着仅有的2000元我很没有底气地去参加艺考。一本类艺术学校我考不上,我选择了综合类大学,什么某某省大学啊,什么某某省师范啊,某某省工业大学啊。经过合理地金钱计算,对各个学校的题目研究,选择自己擅长的考题类型,最终筛选出四所学校。金钱原因,只能选择一所省外的学校参加校考,还有三所考点设在我省市区。
一个学校每个专业报名费250左右,在我省大概招4人,我省此专业报名人数大概1500左右,这是我省考点的状况。像某某些艺术类学校,每年报名人数上万,这光报名费也够建一个学院了吧?考完三所学校心情很沉重,很不理想,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后一所学校了。
我去参加最后一所学校校考时正是春运期间,火车票特别紧张,我没买到票,最后我决定逃票。那天晚上我在市火车站,准备赴考,突然我妈打电话,我很是烦恼,她又在打探我的行踪,我几句谎言加不耐烦的语气把她搪塞过去了,挂了电话心情很糟,我很讨厌我妈三天两头的行踪调查。火车从我市到北方的那所城市,整整行驶了十几个小时,不仅没有座位连个蹲的地方都没有,天知道我是怎么熬过那夜的。
最后一所学校考得很顺利,考完那天我没有急着回家,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第一次来北方,这里风真的能把脸刮破,大学城周围非常空旷,黄色的野草遍布,好吃的特别多,一个人又没钱瞎逛了会没意思就回旅馆睡觉了。晚上我来到一处非常幽暗的泥土空地,头上的空气是黑色的沉沉地压下来,我面前是黑色油漆的棺材,站着走不动,眼睛没办法去回避那个棺材。我的眼泪很热涌过我的脸颊,越来越多止不住,我想哭叫出来,可嗓子越用力眼泪越多,怎么也没办法发出声。后来我因为嗓子太疼而惊醒了,只觉得枕边好湿,心里难过了会又睡去了。
我姥姥不在了,她不仅独自养育了6个儿女,而且又养育了我20年。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我对她的情感,我只想再抱她一次永远不送开双臂。我想要为她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可都来不及了。她脑梗塞,就是我在回去的火车上时被送去市医院的,等我回去时她已不省人事,半身瘫痪。医生说可以做手术,但成功几率很小,即使成功也会永远瘫痪,问我们要不要让80岁的老人受这样的苦?所有的人都放弃了,我不相信她会死去,我握着她的手是那么有力温暖,我知道她的眼睛在看我,我更知道她是多么不愿意死去,多么不舍得我,怎么可以放弃?我更痛恨她的这六个子女,怕花钱,更怕姥姥手术成功需要照顾,偷偷地他们把棺材准备好了,还选了非常贵的棺材好讽刺。姥姥不能进食,医生为她鼻孔插上食管,那是多么疼痛,我不敢看跑到外面哭去了,其中的一个子女用手稳住姥姥的头帮助医生,他们都是凶手。我虽然恨他们,可是我对自己的恨远远超过那点恨,有时候看着他们过着极其贫困劳累的日子我没办法恨起来,尤其是我的父母。我没办法形容我对自己的悔恨,我想带着罪恶过一辈子,这是小小的惩罚,我就不应该心安理得过完余生。我不相信鬼神,可我的确做了那样的梦,我只当是巧合。我不相信鬼神,可我从小怕黑,自从姥姥走后每次一个人的晚上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怕,就算有鬼这反而是好事,姥姥能看到我的思念与悔恨,而且我们还都有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