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敢至深》肸肸

58、时间磨人

　　之后的日子里，叶梓显得异常忙碌，经常一下课就不见了人影。以往走在最后头，不慌不忙的人，现下是听见铃声就赶忙收拾东西，一副想要马上就冲出去的模样，让人瞧着总以为她是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情，一刻都等不了似的。
　　只是一次两次的，一次是遇到事情，两次呢，三次呢，次数多的让人觉得奇怪。班上的同学瞧着满腹疑惑，又因为和叶梓实在不熟，甚至都不好意思上前打趣这人，嗅到八卦的鼻子也只是闻着这弥漫着秘密的空气，试图满足心底的那点小心思。
　　其实，不过是性子太过于腼腆，又觉着自己嘴笨说不出好话，叶梓才会呆呆的坐在位置上，瞧着别人的世界欢天喜地。
　　看着看着，叶梓逐渐觉着那个世界是她们的，从来都不会是她的。即便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她仍旧没有和班上的同学有过多的接触，更甚至她参加第一次班级活动，体验过那种孤零零，只有她一个人是落单的感受后，她后来也就再没参加过班级活动。
　　当你转头想要找人说话时，张口的嘴在转头的刹那，看到身旁空无一人，又亦或是无人看向自己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闭了嘴，禁了声。
　　叶梓这般性子的人，在班上显然是不讨喜的，不合群了。虽说班上也是三三两两聚集的群体，但没一个人孤僻到叶梓这种地步，她们从未瞧过叶梓和别人相处时那种恣意的姿态，只以为她天性如此，只以为她只喜欢一个人。
　　我们都在以为，却从未去了解过，最后你了解的不过也是你以为。
　　叶梓没觉得有多遗憾，她时间太少，精力更是不多，朋友只那么几个真心的就好，再多其他，她顾不来，既然都看不对眼，那就算了吧。
　　何况，她连班上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几个，怎么谈及做朋友，简直就是笑谈。
　　也是如此，大家虽一个个的都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八卦气息，却又因为各种原因顾忌着，没敢直接开口问叶梓。只是私底下聊天，打趣这人孤僻的如同一块板墙，居然也有开窍的那一天，真是稀奇啊稀奇。
　　算是被她们误打正着八卦对了，叶梓还真是因为凌煜，才会每次一听见下课铃声响起，就急匆匆的收拾东西，直奔停在校门口那辆她不能再熟悉的车子过去。
　　也不知道凌煜是从哪儿弄来了她的课程时间表，每次她下午没课，这人总会在叶梓上午快要上完课前几分钟，给她发讯息。
　　内容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我在校门口。”
　　每每叶梓拿出手机看到这么一句，又是欣喜，又是犯愁。能见到自己欢喜的人，自然喜上眉梢，乐的脑子都犯晕。
　　愁的是，最想见的人，就站在隔着不远处的学校门口等你，可你却只能瞪着讲台上老师开合的嘴，掰着手指数时间。
　　越数越心塞，没完没了的秒数，心思都不在课堂上了，只剩下一二三四五...又是60秒，一分钟过去了...
　　庆幸的是，大学老师少有拖堂的，遇上一次两次也是速战速决，说完就走，绝不含糊。
　　否则叶梓该要恨死这些个传道受业的老师了，恨死这慢吞的时间，恨绝了上课，直接厌学逃课退学，日日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凌煜后头才好，免得在她一心向上，努力奋斗之时，师兄这朵鲜花就被某只不开眼的花蝴蝶采了去。
　　又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临近下课前五分钟，叶梓的手机就嘟嘟的震动了几声，叶梓盯着讲台上吐沫全飞的老师，又快速的瞟了一眼四周，偷偷摸摸的拿过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解锁屏幕点开一瞧，心中的小人就跟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什么形象都顾不上的转圈，还扑腾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翅膀，妄想飞上天去。
　　还是熟悉的那五个大字，甚至连最后那个句号都从未换过形式，安安静的躺在后头。叶梓瞧了眼时间，还剩四分钟，她抬头瞧了眼老师，随即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换了教室的原因，叶梓算了下距离，竟平白比平时那几个上课的教室去校门口的路程要远上十分钟。
　　这十分钟，叶梓又算了下，按照正常来说下课十五分钟后，她就能见到凌煜的时间，竟要往后延迟那么二十五分钟。
　　这一天她和凌煜呆一块的时间，就这么少了十分钟，让叶梓不能忍的是，这少的十分钟，她本该可以笑着和凌煜问句好，能假装不经意的瞧上凌煜好几眼，能假装正常的和凌煜对视好几次，每次都能超过三秒钟的时间。
　　想着，叶梓的手脚也放开了许多，收拾东西的动作更是胆大的很，就差她突然跳起来指着天花板骂“魂淡，老子恨这节课，恨这个教室，恨这栋教学楼，更恨这个学校，建的这般鬼大，去了校门口都要一二十分钟，老子要拆了这学校。”
　　倏忽，她恨上了整个世界，因为她的世界就在站在她学校的门口，而她还坐在教室里，盯着钟表，数着分秒，等着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最难过的，莫过于此了。明明想见的都出现在你眼前了，你却成了瞎子，聋子，看不见，听不着。
　　叶梓一心想要下课飞奔走人，然而并没有卵用，因为时间不会因为你的急切而快走一步。老师噼里啪啦，时钟滴答滴答，叶梓哗啦哗啦泪流一地...
　　千等万等，在秒钟终于走向59秒的时候，叶梓刷的一下就把手机屏幕锁了，然后一股脑的连带桌子上的书都扔了进去，刚拉上拉链，下课铃声响了。
　　叶梓如同听见了结婚进行曲，激动的不能自已，还没等老师说下课，就站起身猫着腰从后门跑了。
　　一出教室门，叶梓顿觉得如同解脱了一般，全身轻松。迈着欢快的脚步走了好几步，然后一扭头就看见老师从教室出来，正巧和叶梓回头看过来的视线对了正着。
　　老师如同不认识的盯着叶梓看了她好几眼，又觉着熟悉，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皱起了眉。叶梓看的一个激灵，猛地就回转过身子去，做贼似的开始百米冲刺。
　　第一次尝试早退，就被逮到了，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这下课铃声都响了，她也只是没等老师说完下课两个字而已，应该，大概，没问题的吧！
　　叶梓现在就存着一个侥幸，这老师，没认出她来，学校那么大，学生那么多，连她都记住班上同学的名字，这老师应该不认识她的吧。
　　叶梓想着，可她忘了就她这做贼心虚的模样，算是彻底的将她给卖了。
　　后来，她就被这记性好的出奇的老师，恶趣味的捉弄了一整个学期，回回下课就逮着她问她是不是去见情人，不然干嘛一副赶着投胎的样？
　　不说是还不让她走了，说不是还拉着叶梓掰扯都不是去见情人，你这毛毛躁躁急不可耐的模样成什么样，急的叶梓脑头冒汗，只好涨红着一张脸说是。
　　身后是一片起哄的声音，叶梓知道这不过是人之常情该有的反应，可她仍旧觉着害臊，羞红着一张脸，后悔当初没再等着几秒钟，听完这位老师说完那一句“下课。”才拿着东西跑人。
　　现下是没等那几秒钟，早了那一天，就误了后面的好多这一天，追悔莫及啊...
　　而这位还没到而立之年的年轻老师，每每听到叶梓如他所愿，不情不愿的说完那句“是”，才眯起眼睛笑着摆手赶人，随后又看着叶梓的疾走的背影，感叹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眼神中满含怀念，似想起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