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敢至深》肸肸

15、存了期许

　　老教授摇着头，啧啧啧有声的念叨着姑娘家家的，怎么还学着男孩子打架斗殴，做这等粗鲁的事情。坐在沙发，低垂着脑袋的叶梓听了这话，眼角不自主的抽搐了好几下，觉得自己老无辜了。
　　“抬头。”听话的抬起头，一袋冰冷的东西就落到了挨打的侧脸上，叶梓往后退了退想躲开，后脑勺却被一手托着，脑袋就这么被固定住，根本无法再退半分。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叶梓的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撒娇，带了点委屈“冷。”
　　“别动。”凌煜低声嘱咐道，手下的动作亦轻柔了许多，叶梓乖乖哦了一声就不敢再乱动了，脸上的冰冷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的一只眼睛紧闭，另一只眼睛眯着不愿意合上，样子看起来有点滑稽。
　　凌煜暗自叹了口气，看叶梓侧脸的红印红的刺目，他以为自己并没有迟。
　　等那些人走后，他放开手，叶梓转过身抬头看他时，脸上那扎眼的指印，让他只觉得刺目惊心，恨不得将那帮人碾碎。
　　他，终归是来迟了。但叶梓却笑容满面的看他，眼弯弯的很好看，但脸上的印子却更是扎眼，“师兄，你居然也会英雄救美啊，可惜我不是美人，不然就可以以身相许了。”
　　凌煜没有言语，只觉得叶梓脸上的笑，将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拽住小师妹的手腕，凌煜转身就走，看漏了叶梓笑着笑着快要哭出来的面容。
　　有多少人，真话当玩话说给了那个最想让他知道的人听，然后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老师啊，你笑的这么.......这么开心真的好吗。”叶梓晃着脚，隔着凌煜，看到他身后的老教授眯着眼睛打量着俩人，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让叶梓不禁打了寒颤，却又不敢说老教授笑的诡异，只得婉转，婉转，再婉转。
　　凌煜以为她是冷的，语气轻柔了许多，虽不像是哄人，却也难得“忍忍就好了。”
　　知他是误会了，叶梓也不解释，嘴角往上扬的弧度却不可控制的越发的大了，叶梓忍了又忍，满心欢喜。
　　老教授坐在一旁摸着下巴，似惋惜般的叹息了一声，站直身子说要去疏通疏通筋骨就走了。
　　叶梓仰着脑袋，见凌煜棱角分明的脸低垂着，和她靠的很近，近的她呼吸之间就是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息。凌煜手握着那袋冰袋，搓揉的动作轻柔小心，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侧脸，认真且专心。
　　看着凌煜灿若星辰，冷冽如冰却仍旧能将她融化的双眸，叶梓恍惚的伸出了手，在指尖触摸到那人微暖的眉心时，叶梓刹那回神，瞬间慌了神，手像接触什么可怕东西似的，受惊般刷的缩了回去。
　　低垂着脑袋，叶梓像犯了错被抓到的孩子，说着对不起。凌煜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划过一丝不妙，撤了手说“叫上老师一起吃晚饭吧。”
　　叶梓点了点头，侧脸的冰冷不再，两眼盯着凌煜拿冰袋的那只手发愣。
　　......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叶梓小口小口的扒着碗里的白饭，眼角偷偷的看了眼坐在身侧的凌煜，这个念头一直晃荡在脑海，乱了心神。
　　究竟是什么呢，叶梓皱着眉，苦苦的思索着，停了手中的动作。
　　一块排骨被筷子夹着放入自己碗里，她抬头望去，凌煜又夹了一筷的青菜给她“先吃饭。”
　　这是知道自己分心了？她存了所有的忧虑，却还是听话的收了心，乖乖吃饭。
　　“在T省的这段时间如何？”老教授漫不经心的问着，说是关心，倒不如是幸灾乐祸更多些。
　　凌煜头都没抬回了句“还好。”说话的同时，夹了块鱼肉，挑净了刺放到叶梓的碗里。
　　顿了顿，谢谢两个字，微不可闻。
　　将这俩人的互动都看在了眼里，老教授摇了摇头，心底暗自叹气，嘴上说的话语却与之无关“那帮老家伙，这么简单就低了头？”
　　他可不相信，凌煜虽然没说，但那帮人嘴脸是如何他也是清楚明白的。
　　果不其然，凌煜摇头，“只是松了口。”
　　“呵，那还有得你忙了。”
　　“不急。”
　　“是不急，该你的，总归是你的，那帮老家伙想要也得看看自己多少斤两，你也别手软。”
　　“嗯。”
　　俩人说的不清不楚，叶梓听的云里雾里，一脸专注的吃着碗里不减反增的菜，她对俩人说的话语一个字也没听漏，不为别的，只想离身旁的人近些。
　　虽然没听懂……
　　话说到这，老教授也知道凌煜对这事有自己的计较，也就不再和他深谈，反正这孩子一直没让自己多操过什么心。老教授背靠着椅背，看着斜对面认真吃饭的叶梓，起了捉弄的心思。
　　“丫头，有男朋友了吗。”
　　叶梓摇头。老教授眯起眼睛，弯弯细细的看起来没怀什么好意“哦，丫头，我这有几个不错的人选，要不要老头子给你安排安排。”
　　若这丫头并未打算吊死在一棵树上，那么一旦断了所有念想，也不会太过伤心欲绝。何况这丫头自己看着也喜欢，更不忍心看她将这情意错付了人，伤了心。
　　即便那人千般好又如何，对你无意，再好也是无用。
　　想着凌煜还坐在自己身侧，也将这话听了去，发烫的脸红了个彻底，叶梓心里更是觉得尴尬万分。
　　“她还小。”声音清冷却也能安定人心，凌煜虽替她解了围，也将她不敢示人的心意打落谷底。
　　老教授啧啧啧有声的嫌弃说“都20了，不小了，该嫁了。”
　　女生是见不得人说自己老的，叶梓也不例外，本就羞红了脸，这下当即就放了筷子，顶了回去“你怎么不嫁。”
　　老教授被这句话气笑了，心说这丫头是气糊涂了吧，这都口不择言了“我怎么嫁？”
　　叶梓长臂一甩，大手一挥，一副你爱咋嫁就咋嫁的说了俩字“随便。”
　　老教授乐了，眯着两眼睛，啧啧啧有声的看着叶梓，一脸的你是不是傻。
　　叶梓也没觉出自己话里的毛病，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凌煜在一旁看的好笑，也不作提醒，敲了下叶梓的碗，看她转过头来眼底有着不解，便说“吃饭。”
　　哦。
　　她拿起筷子就发觉碗里的分量又多了许多，叶梓一张脸当下就皱成了包子，心想师兄我不是猪，真没这么好的胃口，可犹豫了半响，叶梓还是认命的埋头苦吃，话是决计不敢说出口的。
　　吃完饭，老教授潇洒的冲俩人挥手，拦了辆计程车走人。而叶梓则是坐上了凌煜的车，她吃的有点撑，手靠着车窗撑着下巴，有些犯困。
　　“困了就睡会。”凌煜开着车得空瞧了她一眼，见叶梓一副昏昏欲睡，睁不开眼的模样，不禁莞尔。
　　可听见他说这话，叶梓当即就坐直了身子，左右甩着不甚清醒的脑袋说“没关系，就快到了。”
　　其实真的不远，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但凌煜坚持要送自己回来，自己也存了私心，心想多待一分一秒都是好的。但上了车，车内的温度又适宜，且车开的也平稳，叶梓就觉得脑袋开始犯沉，浓重的睡意涌了上来。
　　甩完脑袋还是觉得困倦，挺直的身子也只维持了十多秒，又陷入座椅里，眯着眼睛注视着窗外。在凌煜面前，叶梓极少会有这般放松的状态，像一只慵懒的猫。
　　“师兄，T市是怎样的？”叶梓除了上大学是在A市外，还真的没离开家太远，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她突然很想看看凌煜到过的哪个城市是哪般模样，又是怎样的华灯初上。
　　T市？凌煜回想起自飞机落地，自己突然的出现，那帮家伙惊愕不敢置信的脸，和从未停过的暗涌算计，心底不觉得好笑，随口答道“不好。”
　　叶梓手掌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没漏过凌煜脸上一瞬间划过的那丝不屑和不耐，又想起之前吃饭时老教授和凌煜的对话，心底虽不太清楚事情的如何，但也知晓凌煜并未放在心上。
　　“嗯，那就不去了。”叶梓说着，语气有着连她都不自知的纵容，叶梓不知，凌煜却听出了端倪，当即觉得苦笑不得，自己是被小师妹小看了吗。
　　等凌煜停好了车，叶梓望了眼宿舍楼才转而看向他“路上小心。”顿了顿，叶梓还是在后面又加了两个字“晚安。”
　　凌煜点了点头，说上去吧。叶梓听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本还晶亮耀眼的光暗了下去，却依旧弯成了月牙，点了头开门下了车。
　　凌煜也没再多留，调转车头离去，竟是一刻也没多待。
　　叶梓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车影，突然想起距离这次隔了很久的一见，好似也是这般模样，她想她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这次算是成全了自己先前的所求吗，这疏离虽若有似无，看似不会隔断所有，却也真切。叶梓捂着还留着浅淡红印的侧脸，湿了眼眶，却无声。
　　其实并不深刻，只是自已存了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