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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番外(一)骆韫,人生若只如初见 ...

  •   骆韫的韫字,出自陆机的《文赋》里的“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正所谓山是因为怀藏着美玉而绽放光彩,水是因为含着珍珠而秀媚清秀。
      一个韫字,寄予了骆父骆母无限的期望,骆家终究是太大了,所以骆韫说是从出生就过着小国公主也不及的完美生活不为过,什么哪个明星家的小孩又穿什么香奈儿迪奥的,而她从小就穿着大牌定做的衣服,受着最高端的教育,五岁时就已经学会了英国皇室的礼仪,九岁芭蕾小成登上国际舞台,十二岁钢琴八级,殿堂级音乐厅演奏。
      骆韫的人生,堪称完美中的典范,典范中的战斗典!!
      而骆韫第一次看见秦奡的时候,那时候,也许是八岁,也许是七岁,骆韫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个午后,她被家佣穿上正式的小礼裙,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牵着她好久没见的母亲的手下了车,迎面便是站在门口一列排好的秦家人。
      为表示重视,秦家人全部正装,看见骆家的车来了,秦家主立即热切地走上来,骆父和秦家主熟稔地寒暄了片刻,便带着众人走进偌大的秦宅。
      直到大人们在客厅里聊得口渴了,骆韫除了刚进门被抱着稀罕了一会儿就没被搭理过,大人们在说大事。
      终于面目温和的秦家主发现了出神的小骆韫,当下俯下身子摸了摸骆韫的发顶。
      “小公主是不是待得烦闷了?”
      骆韫先是看了看自己母亲和父亲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地微微点点头。
      秦家主笑笑,叫来了女佣,“我们家的小崽子在楼上呢,身体一直不好就没让他下来,要不我们小公主去找哥哥玩会儿?让阿丽给你带点好吃的上去。”
      说着唤作阿丽的女佣便想走上来,骆韫微微抗拒地退了退,要她去跟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就够不舒服了。
      小小的骆韫,就明白了男女有别。
      “哥哥还会画画,让哥哥给小公主画个小仙女。”秦家主笑眯眯的,当成哄小孩的说着。
      骆韫想说,她三岁后就不看仙女了,我也学画画,天天画到晚上十点多!但是看着骆母赞同的神情,骆韫只能点点头,由阿丽牵着上了楼。
      二楼的尽头,已经没有阳光了,就剩下走廊的壁灯,暗红色的地毯,给骆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记得当时她因为中午弹钢琴的时候弹错了一个音符被老师狠狠骂了一顿,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在陌生的环境下一步一步走向灯火幽黄的看起来略显阴森的尽头,身上开始不得劲,一种隐藏得很深的暴躁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在骆韫身上。
      她想挣脱这个女人的手,然后把壁灯里的油洒在毛毯上,烧他个痛快,让眼前的这一切的灰暗都烧起来!
      越来越难受,骆韫甚至感觉自己每走一步,呼吸就紧一些,站到那门前的时候,一股潜意识的抗拒便瞬间袭击了骆韫。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打鼓般疯狂跳着,她害怕那门后会出现一双带血的瞳孔,一口把她吃掉。于是她挣脱了那女人的手。
      也就在这一瞬间,女佣把门拧开,厚重华贵的大门,缓缓被推开。
      骆韫已经向后退了一步的腿生生顿住,嗓子像是卡了鱼刺般苦涩,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门后,是大片大片的倾洒下来的阳光,落地窗前的白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扬起,在地板上投下一个个翻飞的阴影,一张巨大的床,嫩绿色的床单抱枕静静躺在光线下,泛着莹莹的光,洁白的地毯,白色的家具让人眼目一清。
      那张床的床尾,坐着一个男孩子,面前空出的一块没有毛毯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支架,左手拿着水彩,右手持笔,先前正在认真的画画,阳光,毫不吝啬地扑在男孩的脸上,洁白的T恤上,浅蓝色到膝盖的短裤上,裸露出的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上,精致的眉眼上,清澈的瞳孔里。
      男孩被开门声惊扰,转过头来,先是错愣了一下,看了看站在女佣身后的骆韫,笑了。
      没有被打扰的恼怒,而是恍若清风拂岗般的,先是眯了眼睛,而后是翘起来的嘴角,右手放下笔,身子微微侧过来,面向骆韫的方向。
      那么自然而然地笑了。
      “进来吧。”

      “剩下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太久了,但是我现在还能记得他是怎么样笑起来的,怎么样对我说进来吧的,真的,记得清清楚楚,有的时候我一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砸东西,脑海里只要晃过那张笑脸,我就什么气都没了。”
      赵青师静静蜷缩在椅子上,听着那头的骆韫的自言自语,也没说话,她知道,现在的骆韫不需要一个人的安慰,她只是在说出来,说出那些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东西,再不倒出来,也许烂在心里就更痛苦。

      之后,骆韫再也没见过秦奡,一是骆韫之后就被送出国去了,二是秦奡病一直不见好,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总是有些小病小灾的,就一直在家呆着,请家教来上课。
      骆韫初二的时候,回国,骆家这边赞助了一个私人学校,寻思着教学水平也很不错了,就把她接回来念书。
      就是在这所学校里,骆韫再一次听见了秦奡这个名字。
      “秦奡?就是九班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呗,韫韫你知道吗,他去年被逼着参加运动会,竟然因为崴了脚就大头朝下掉进下水道口里了!你知道那个下水道就在他跌倒前才掀开盖,你说他这运气!哈哈哈!”
      “秦奡?不是下雨了还傻乎乎地站雨里淋雨的笨鹅么?”
      “秦奡?不就是那个穿反了校服出了一天丑的傻大个么?!”
      各式各样的传言随着骆韫的打探像雪花般飞进她的耳朵。
      “你们确定是这个奡?”骆韫不信,在桌上蘸水写了一下。
      “对啊对啊,开学的时候,八班班长还把着念成xia!哈哈!”
      “对啊,你不知道多搞笑,我觉得他这个人天生就是搞笑的!哈哈!”
      骆韫完全没听进去这些话,心里疑惑,怎么说都说不通,先被说秦家有着不逊于骆家的经济实力,就说秦奡怎么会来学校念书?还被人嘲笑成这样,就算是秦奡这人本来就这样,但是谁都不能忽略秦太子的身份,遑论这般嘲讽贬低?
      骆韫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又不去找真人看看,也不知道是真的像说着那般懒得去还是恐惧着什么,好长时间不再提起秦奡。
      直到那天,刚上完体育课,骆韫和一群同寝室的人一起一边往换衣室走一边商量着如何装扮寝室,她们的寝室就像是影视剧里一般,绝对大的空间和现代化的装扮,这也是这个学校能圈住这群小皇帝小公主的一大优点。临近圣诞,怎么也得好好打扮打扮。
      谁曾想马上就到更衣室的大门了,从一旁的茂密的树丛中钻出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生,拦在了几个人面前,颤抖着一双一看便知不沾阳春水的修长如玉的手,把一个画着小心的信封递到她面前。
      骆韫只能看见男生的发心,男生弯着腰,耳尖红得惊人。
      身边没有传来起哄声,而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了什么骆韫都没听清,她只知道。
      面前这个男生,把头低得那么低的人,是秦奡。
      骆韫哑然了好久,久到秦奡的手臂都开始颤抖。
      直到旁边的人推了一下骆韫,骆韫才开口道。
      “别来打扰我。”
      一手打翻了秦奡手里的信封。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在我印象里的秦奡,怎么也不该是这么个德行,他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T恤吧,好像是,头发倒是干干净净的,带着个黑框眼镜,挺利索的。我还想呢,这个人就是穿得再便宜也看得出家里不缺钱吧,那群崽子们怎么能那么说他呢?而且吧,就是吧......”骆韫顿了一下,似乎是哽咽了一下,才说。
      “就是他跑出来冲我弯下腰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

      秦奡在那次告白失败后,被告知是当天骆韫心情不好,但是还是难忍心里的憋屈和尴尬,在他心里,骆韫还是那天下午软软甜甜的小姑娘,他想了她这么久,听到她回来之后,就在想怎么去打声招呼,然后自己的室友告诉自己,去告白吧!去告白,她要是喜欢你,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即便后来他才知道那些室友在他出门以后说的是“就他那傻样,还说认识人家呢?认识骆家的门卫吧?!!”,但是还是对骆韫生气了。
      他觉得这也不是他心里的骆韫。
      于是他从那所学校回到家里,不再做一个只喜欢画画的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少爷,开始拼命健身,开始学习心术,开始彻夜不眠专攻微积分,开始培养自己的审美,开始跟随着秦家主流连于上层社会的酒会宴会。
      于是高一,秦奡在消失了一年半之后,再次出现在骆韫的面前,出现在曾经的室友面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少年风华正茂。
      用来形容当时的秦奡最好。
      雷厉风行的手段,利落敏捷的身手,收拾完了当年在他背后捅过刀子的一众人后,秦奡的眼里就剩下了一个人。
      骆韫。

      “我当时还是短发,哈,我好像一直是短发,今年才留起来,那时候他就嘲笑我假小子,转头对任何一个女生都温柔得不像话,这次我考第一,下次他考第一,我运动会参加八百他参加一千,我上台主持,他在台下捣乱起哄,我这个月在哪个演奏厅弹了个琴,下个月他就一定在那拉小提琴,哈哈,他就跟个偏执的狗似的,我走哪他跟哪,但是没一件好事。”
      “我知道,他想证明,他比我强。”
      “可是他做得毫不留情面,我们俩一见面就打,有一次差点给教师办公室拆了...哎,他可一点也没让着我。”

      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骆韫和秦奡不和。
      再后来所有人也都知道秦奡的身份了,这下可好,秦骆不和的消息更具看点了。
      甚至后来的后来,一个聚会,请了骆韫不能让她闻见秦奡的味儿,请了秦奡不能让他抓到骆韫的头发丝儿!
      用旁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打得天崩地裂针锋相对磨刀霍霍不分上下。

      “但是要是让我说一个最了解我的人,那一定是秦奡。”骆韫笑了。
      “谁也不知道,我们私下里一共见过四次,就我们俩人。”

      第一次,是在高二那年,刚刚考完期中试,放了假,骆韫回了家就发现自己最喜欢的狗,真的死了,一条雪白雪白的萨摩耶,老死了。
      她和这条狗从小一起玩,每次周末放假,她回家最大的动力就是这条萨摩耶。
      现在,回家再也不会有一道白色的影子蹿到她身上撒欢了,再也不会在她情绪压抑的时候把头放在她腿上陪着她了,再也不会在她暴躁的时候朝它扔东西的时候还颠颠跑过来讨好她了。
      再也不会有了。
      那天骆韫哭得不行。
      骆母从门外进来,看见抱着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骆韫,说,“作业做完了么?喜欢明儿再给你买一条。”
      骆韫第一次推开这个女人,跑出了家门。
      她甚至不知道去哪,怀里没了萨摩耶,她觉得更难过,明明拼命告诉自己不许哭,但是眼泪根本就不受她控制。
      等到她跑到学校的湖边的时候,秦奡就站在那里。
      骆韫根本就没看他,她没有心情管他,只是走着走着走到这里来,趁现在学校学生都回家了,这里应该是唯一一个没人的地方了。
      骆韫胡乱地哭着,秦奡从后面走上来。
      没有说话,坐在她旁边,仰头看着天,嘴里叼着一根草,陪着骆韫到天黑。

      “我的狗死了。”骆韫说。
      “啊,你的狗不是早死了么?又买了一条?”秦奡不咸不淡地说。
      “没有,”骆韫眼泪又掉下来,“一直只有一条。”
      秦奡似乎震惊了一会儿,良久才嗤笑出声,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刀子嘴,“那能不死么?都让你咒成那样了。”
      骆韫不敢置信地侧头看着秦奡,想看看说出这话的秦奡脸上的表情,看到的只有一张幸灾乐祸的嘲讽的面孔。
      骆韫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

      “当时什么感觉?忘了。谁愿意记着。”

      第二次,是在他们高中毕业时,毕业典礼后有一个晚会。
      这个学校是初高中一体制,也就意味着高中毕业后就要各奔东西了。
      骆韫和同学们坐在一起看节目,后台准备的她的室友给她打电话说是衣服出了点问题,让她能不能从家里拿一件礼服借用一下。
      骆韫起身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走到晚会大堂的外面,好歹是接通了。
      “吴叔叔,麻烦你了哈。”骆韫笑眯眯地撒着娇。
      “没事没事,小姐十五分钟后到门口拿吧。”那边的叔叔乐呵呵地答应着。
      骆韫看了看礼堂里坐满了的人,刚才出来就费了她好长时间了,现在再挤回去,来回就不止十五分钟,还是在这凉快凉快吧。
      骆韫瞅了瞅周围,看见没人了,才从兜里掏出烟盒,摸索着打火机点了一根。
      才抽了不到一半,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照相机的咔嚓声。
      恶狠狠地望过去,就看见秦奡站在阴影里,嘴边也叼着烟,嘴角一个恶劣的笑。
      “你丫!”骆韫真是恨得牙根痒痒,“后天考试,你别整这些幺蛾子行么?”
      “那可不行,抽烟可是记大过的。”秦奡挑挑眉,手机在手里绕了几圈也没落地,狠狠吸了一口,烟头扔骆韫脚边,捻灭了。
      “还抽两根。”
      骆韫烟往地上一扔,一记扫堂腿鞭在秦奡腰上,接着右拳顺势捣进了他小腹。
      秦奡疼得嗷嗷叫唤,退了两步,眉眼间也有了狠厉,手机往旁边草地上一撇,转眼间便和骆韫打在了一起。
      “你爸要知道你偷着学跆拳道散打,能杀了你。”秦奡喘着气说,他练这些东西远没有骆韫时间长,纵然有体力优势,也很是费劲。
      “杀了岂不是和你心意?!那我怎么也得好好活着!”说完又是一个手肘撩秦奡脑门上了,一点没留着劲儿。
      “你怎么猜的,你要是死了,不仅我开心,你二妈也能开心。”秦奡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骆韫爸爸在外面养小三在秦家也不是什么秘密。
      骆韫又是一愣,不过瞬间以自己都没料得到的速度反应过来,当即一个过肩摔,秦奡高大的身体被轻飘飘地甩过去,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摔完就站着俯身看着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冷静又残酷地地说,“那你这个杂种死了,舒欢阿姨也死而瞑目了。”
      秦奡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身体僵住了。
      骆韫笑笑就走了,笑话,他秦奡是秦家主和正妻龙舒欢的妹妹生得她又怎么能不知道?他一出生,龙舒欢就生生气死了。
      因为秦家主的小姨子怀孕期间总是提心吊胆的,好几次都流产了,秦奡的身体才不好。
      骆韫去捡起秦奡的手机,揣兜里,往门口走的时候,顺手扔湖里了。

      “哈哈,我根本就不认识龙舒欢,不过为了让他伤心,我不介意装出很了解的样子!你不知道,他都傻了,哈哈。”电话那头骆韫什么表情赵青师不知道,但是语气是很开心的。

      第三次是在骆韫去意大利读书时,她在异国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没事和哪个明星聊聊人生,和哪个时尚大咖谈谈理想,和秦奡见面时,她正在拳击馆练拳。
      “秦先生,你先看看这里的设施,行么?”骆韫先是听见了一口久违的中文口音,然后一回头,看见穿着正装笔挺笔挺的秦奡。
      骆韫一愣,想起这两年从好友那里听见的关于秦奡的风流故事,现在在满是异乡面孔的意大利见到秦奡,难免晃了一下。
      还是秦奡先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骆韫冷冷地瞥了一眼,回头继续打拳。
      “行,就这里吧,帮我办一个一个月的卡,谢谢。”她听见身后的人说。
      “哎哎,谢什么,多大点事啊!”
      往后的一个月,骆韫已经尽量避过那些人流高峰期,而且这个健身房上下足足七层,不管她什么时候去,在什么区域,都能看见秦奡那张满面桃花的脸。
      骆韫看着他一天勾搭一个小姑娘,就当没看见,天天该干啥干啥。
      那天,骆韫跑完步去专属的更衣室冲了个澡,擦擦身子后竟然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健身房灯已经灭了一大半,就剩走廊的灯。
      竟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骆韫走到跑步机前的落地窗前往下瞅了瞅,还想着今天要不就在这歇着吧,反正这更衣室跟宾馆似的,也有不少人在这偷偷摸摸的干坏事晚上不回去的。
      正想着,身边的一个灯“嚯”的一下开了,秦奡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出来,看了眼骆韫,走过去了,又回来了。
      “骆小姐好久不见。”秦奡笑得无辜。
      “嗯哼。”骆韫毫不输阵。
      “骆小姐身材还是那么好啊。”说着眼睛往骆韫的睡袍上轻轻一扫。
      “秦公子阅尽千帆还能夸我一声,那想必是真好。”骆韫应了一句便想转身回去。
      “若是能和骆小姐共度春宵,我死而无憾......”
      话还没说完,骆韫一拳扫过来,直逼他面门。
      秦奡身子一侧,身手倒是利落了不少。
      “管好你的嘴,别来膈应我!”骆韫死死盯着秦奡的眼睛,短发贴在脸边,二十岁看起来就像是十六七岁。
      “膈应到你我才开心不是么?”秦奡幽幽的说。
      “那我告诉你,你真恶心到我了,离我远点,我特么嫌脏。你开心么?”骆韫还是看着秦奡的眼睛,嘴角翘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秦奡笑笑,亮出蹭亮的大白牙,“开!心!”
      “不过你要知道,我不好好练练我这chuang上的活儿,怎么好好cihou我们的公主呢?”秦奡毫不在意地说,说着还挺了挺下ban shen。
      骆韫像是又认识了秦奡一般,眼睛里燃起熊熊怒火,面上却平静如水,只看了眼秦奡,就转身回到更衣室,拿起包就走了。
      再也没去过那家健身房。
      即便是过了秦奡的一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就觉得没意思了,不想像以前那样跟他对着说了,没意思了。”
      骆韫叹了口气。

      第四次,猝不及防,两人在高中同学的婚礼上同时进了错的礼堂,一号堂婚礼,他们不约而同地进了空的二号礼堂。
      当时他们都大学毕业一年了。
      “骆韫!”秦奡在她身后叫她。
      骆韫眯着眼看过去,“有事么?”
      “我女朋友想问问你前几天去沙龙带着的耳钻是在哪买的,她缠着我要我给她买。”秦奡无奈而宠溺地耸耸肩。
      骆韫还没开口,秦奡又说,“啊不是,那是前女友了,我现女友喜欢你那双鞋。”
      “LOUIS VUITTON。”说完就转身。
      懒得再看见那张得瑟的脸,早就看腻了。
      “我前前女友还想问你在哪保养的皮肤,我想问来带我现任去。”
      “我回去给你列张单子吧,种马先生,希望你幸福。”
      骆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最后那句话,希望你幸福。
      只知道身后的教堂久久没传来声音。

      “那时候就想,要是能一辈子见不到他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骆韫沉默了好久。
      寂静中,骆韫突然吸了下鼻子,接着传来一声悠长的深呼吸。
      “就四次吧,都是不欢而散,我越来越恨他。”
      “因为他永远知道我的伤口,永远都能让我疲于应对。”
      赵青师转转有点酸涩的眼睛。
      听见骆韫轻声说,“只要他叫我,我就会回头。”
      “可他没有。我也没有回头。我们做的最熟练的事情,可能就是伤害彼此,早就习惯了。”
      赵青师忍不住了,“骆...”话还没说完,就被骆韫打断。

      “所以......你听出来我爱他了么?”

      “听出来每次都是他制造我们偶遇的机会么?”

      “听出来我们彼此心中的话了么?那些我们说不出口的话?”

      “听出来我们都在逼着对方先低头认输么?”

      “师师,你听出来了么?”骆韫说得很快,好像是哭了,带着哭腔,赵青师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因为她知道,骆韫来找她是做婚纱的,这个新郎,明显不是秦奡。
      “但是我不能输,我又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早就为了这个逼我脏了自己了,我们都没有退路,只能这么走着吧。”
      赵青师说,“那你爱他啊。”

      “啊?恩,是,爱。”骆韫终于是哭出了声,还是低低压着,仿佛是在没有空气的车厢内濒临窒息的最后的喘息。
      “可是他脏了自己,”骆韫重复着,“而且我有躁郁症,我爸爸就不会让我嫁到秦家,这个会遗传。有时候我玩玩那些ci]ji的运动,大脑就会一片空白,前些年跳伞的时候太xing 'fen了伞拉晚了,我在床上躺了半年,所以才没去找你,有的时候是蹦极之后就昏了,要不就是开车的时候撞路边了,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我能死在哪。”
      “我想,我就这么死了也好。我离开了那些极限运动,我都没地方让我发泄,我只能这么过。我凭什么嫁到秦家?我爸说能找到这个富豪都很好了。”
      “对了,我爸我妈都知道我们俩的事,但是没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那边有些疯狂的笑声,赵青师心揪了一下,“骆韫!骆韫!”
      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长叹着说,“哎,我在这了,别担心,我基本能控制自己。”
      停了一会儿,才说。
      “从最开始,我们就在逼着对方往反方向走,逼走了又自个儿后悔,真...遭罪。”
      赵青师抹了抹眼角,不知道说什么。
      “我累了,师师,在意大利的时候,你就最能理解我的感受,所以你做婚纱,你做。”
      “好,我做。”赵青师颤抖着嗓子说。
      “以后搬到法国啦,再也见不到他啦!真好。”
      骆韫舒了口气。

      “不过你说是不是我赢了?这样的话。”

      赵青师死死捂着嘴不想哭出声,只模糊着说了个“嗯”。

      骆韫结婚之后,赵青师和周舟去见她一面,明天就要启程去法国了。
      “你去法国什么时候再回来?”周舟问。
      骆韫抿抿唇,“也许一年,也许不回来了。”
      空气中安静了一下,三个人面前的咖啡都没人动,慢慢冷掉。
      “行吧。”周舟转转小勺子,往赵青师身上倚了倚,不怎么有兴致了。

      又沉默了,三个人就这么坐着,后来周舟又和骆韫一起讲了很多他们当年的小破事,气氛一度很热烈。
      都笑着,骆韫也笑得肚子疼。
      一会儿说念书的时候谁谁的裤子掉了,一会儿说谁谁第一次抽烟呛得米粒从鼻子里喷出来,一会儿又说周舟中二时期的傻逼事迹。
      聊着聊着,天就暗下来了。
      “行了,别太晚了,”骆韫喘了口气,看着对面的两个好友,竟然真的就这么神奇地搞在一起了。
      “你们好好的吧。”骆韫说。
      周舟转过头亲了亲赵青师的额头,“一定!”
      骆韫笑着摇头,“真受不了你。”
      “对了,秦奡给你送啥礼了,不会什么都没送吧,我看他可没带红包来。”周舟突然问起来,也不顾赵青师在桌子底下踩她鞋。
      周舟还是挺了解骆韫,这个人,现在很想说说秦奡这个话题,很想在离开中国前念叨念叨“秦奡”这两个字。
      “秦奡?”骆韫想了会儿,“呲,还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哎!本来想接着结婚收了他的份子钱就跑路的,没想到啊...”
      “多少?”赵青师跟了一句。
      骆韫愣了一下,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
      “一公一母两只萨摩耶幼崽。”
      说完又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还真是铁公鸡啊,就拔下来两只小狗。”

      纤细的手却拿起桌边凉掉的咖啡,低眸喝了一口,一滴眼泪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咖啡杯里。

      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小小的骆韫看见坐在床尾的秦奡,听见他说。
      “进来吧。”
      骆韫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走上去,轻轻坐在他旁边,一句话没说,看着秦奡画画,一边画一边还用温软的声音跟她说着话。
      “哥哥。”骆韫记得自己说,“你教我画画吧。”
      “可以啊,不过哥哥现在画得也不是很好,哥哥还要学习,你要跟着我一起么?”
      “要多久?”
      小秦奡想了想,说,“好长时间的,恩...一辈子吧。”
      这是他能想起的最长的时间了,具体多长他也不清楚,就是听见人说的,他就记下来了。
      骆韫定定地看着男孩耳廓上眼光下能看见的细小的绒毛,心想一辈子啊,还真挺长的,一辈子。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我一旦活不到一辈子那么长呢?”骆韫有点担忧。
      “这个...话说一辈子到底多长啊?”
      “是啊......”

      一辈子,其实很短。
      我在初见时的老地方等着你,你若不来,我便一遍遍临摹你的样子。
      直到我忘记。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写没写出你们心里的骆韫,但是是我心里的骆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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