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有天意》月满姥姥

2、天爱之【二】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帝祖祭祀皇贵，名道清，宣帝陵。』
　　春分后十五日，哥哥同我去祭祀。一祭天，二祭地，三祭祖先，四祭江山，五祭民贵。这天皇恩浩荡，君民同等放假三日。第一日清心﹝泡柚子澡﹞，第二日祭死﹝拜祖上﹞，第三日庆生﹝谢皇恩﹞。
　　我不同普通人，我是百年一结果，千年一化形的人参果。我坐在高高的天坛上，受天下人的拘礼，视线始终停留在哥哥的身上。
　　“天恩浩荡，赐主王母；恩主下凡，龙颜甚喜。今我主为谢天恩，敬酒三杯，以示谢礼……”
　　哥哥遥望着我，听着祭司的话，一杯一杯的酒入肚，一杯一杯的酒洒在天坛脚下，然后继续望着我，眼里是我永远也看不懂的哀伤。每次他这样看我，我的心脏都会隐隐抽搐，泪花泛眶。许是因为我们的心是相通的，哥哥难过，我也难过，哥哥开心，我也开心。
　　忙碌了一个上午，太阳高升，我热得眼睛都睁不开。坐在天坛上，我感受不到风，热气冲在我脑门前，昏昏欲睡。
　　可是……我不能睡。
　　在这样重要的节日中，我要是不坐好，大臣们又会暴动的，哥哥会很麻烦。我不想哥哥麻烦，就一直坐着，一直笔直地坐着……
　　好热，好像到了火海……
　　到了深夜，哥哥接我来了。
　　褪去龙袍，一袭鹅黄色的青竹紫花华服，他慌乱着步调，接我来了。
　　我眯着眼，看着哥哥不顾大臣们的阻拦，徒步爬上六十六尺高的天坛，手里紧撮着包冰的丝绸，接我来了……
　　冰化了，染布一团湿。我难受得不行，可又没有办法。哥哥吓哭了，紧抱着我抽泣。冰冷的眼珠滴在我脸上，我感到一丝冰凉与满满的力量。反手抱住了哥哥，笑着说：“哥哥不哭，月满不难受。”拭去他的泪，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流血不流泪。”
　　哥哥喑哑，把我架在后背，对我说：“月儿，抱好了！”他背着我一起下天坛。天梯很险，由两根长粗杆子做边，中间横着两指宽的木杆，爬上来难，爬下去更难。
　　我俩合为一体，像画中龙凤缠绕在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就离地面还有七尺来高，哥哥的手臂开始不断颤抖，不出所料，下一步，哥哥踩空了。我俩双双坠落，在半空中，哥哥依然紧抱着我，从他的手底心传来一阵阵暖意。他说，月满不要怕，不疼。
　　幸福溢满我全身，落地前，我翻过身，把哥哥托在我身前，“啪——”，粉身碎骨的那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