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三月初七。梨州城上下一片红火。
三天前就从宫中传出南楚王子将要大婚的消息，而王妃，却无人知晓。有消息灵通的人说是黎国的和亲公主。
几个孩童手拿风车在街头疯跑，王子大婚可是大事，连小孩子们都很开心，因为又有的玩了！
坐在茶肆里的，卖菜买菜的，街上人来人往，皆议论着今日这大事。
“诶诶，你们听说咱们王子要迎娶的是哪家的姑娘了吗？好像从未有消息说王子有意中人啊！”
“我听说啊，是黎国来的和亲公主。不过这公主的名讳就算黎国人也没几个人知道啊！而且啊，还说这女子长相奇丑，性格也不好！”
“诶呦那可苦了我们王子喽！这梨州城上下有多少姑娘想坐上这妃位啊！这下倒好，全都没戏喽！”
“要我说啊，苏家幼女苏九染才最合适！”
“瞎说，那苏九染的爹和两个哥哥可都是朝中重臣，可顶了半边天了。要是再让苏九染当了王妃，这天下到底是楚家的呀，还是苏家的呀？这就算王子答应，我们王上也不答应啊！”
“你这么说到也对，不过……”
……
人们因为王妃人选而争论不休，各自有个自的意见，各自有个自的人选，总之最后用一句话概括——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相思苑。
安沐瑾正坐在铜镜前任由老嬷嬷摆布。
今天一大早就被人从梦中拖起来，又是沐浴又是化妆的。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安沐瑾才终于想起来，今天她就要嫁给楚洛遥了！
“啧啧，真是天仙下凡啊！瞧瞧，咱王妃可真是美啊！”等到终于梳洗完毕，天也大亮了。看着铜镜中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安沐瑾都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头戴凤冠，垂在眼前的流苏随着自己的呼吸颤动着。没有浓妆艳抹，只是淡淡的几笔修饰，就让自己变成了另一副样子，而一身红装则将皮肤衬得更加白皙。
“呵呵呵，别愣着了，王妃，可别让王子等急喽！”
老嬷嬷笑着将安沐瑾扶起，整了整她的衣冠，有禁不住一番赞叹，都让安沐瑾有些不好意思了。
“吉时已到，王妃可梳妆好？”喜婆走进来问。
“好了好了，王妃请吧！”
就这样，安沐瑾被喜婆牵引着坐进轿子中。
宫门外，楚洛遥早已等在那里。
近日来那些大臣联名上书反对，虽然他一概不理。连日来的劳累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不过同样一袭红衣下，也尽显英姿。
当安沐瑾走下轿子的那一刻，楚洛遥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圆满了。看着如此娇艳的人儿，自己都以为是在做梦，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居然就要成为自己的王妃了！
牵过安沐瑾的手，楚洛遥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安沐瑾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扭头不看他。楚洛遥倒也无所谓，拉着她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
以马车是用来游街的。除了背面，其余都只用白纱撑着，外面的人们可以透过这层白纱看到坐在马车里这一对相依相偎的新人。
待他们坐稳，车夫便驾驶着马车缓缓走入城中，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游街需要半天时间，坐在摇晃的马车内，再加上从早上到现在安沐瑾还滴水未进，这对她来说可是个苦差事。楚洛遥也深知这一天新娘会很累。后面会有更多繁重的礼节等着他们。
“今天会很累，如果困了就靠一靠吧。”楚洛遥在安沐瑾耳边说，湿热的空气使安沐瑾觉得耳朵痒痒的，耳朵也一下就红了。楚洛遥轻声笑了，他依旧拉着安沐瑾的手，轻轻摩挲。
安沐瑾的肚子不适时的响了起来，有些尴尬。
“饿了吧，但是现在还不能吃。等下了车我便带你去吃东西。”
“嗯。”安沐瑾轻轻点点头。
楚洛遥望着手中那只纤手不再言语。他知道安沐瑾此时一定不可思议，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希望时间能永远停止在这一瞬间。
城门缓缓打开。门外的百姓早已等久了，看到终于有了动静。本来热议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城门看，不多时便见一辆白色马车缓缓驶来。
城外每一双眼睛都盯着车子上，极力想看看这对新人，更加好奇他们未来的王妃到底是何方神圣。
临街的酒楼早已座无虚席，雅座更是有钱人争相抢夺的地方。
而车子所到之处，人们跪拜恭贺，声音响彻云霄。
人们抬眼望去，只见透过白纱，车上的人若隐若现，容貌极佳，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于是人们又一次沸腾起来。
坐在马车上的安沐瑾此时倒放松多了，虽说这么大场面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此时此刻如若让她站在这千万人面前，也许她也会腿软到同他们一起跪着！以后，这样的情况更是不用说。
楚洛遥则很享受臣民的臣服，那是帝王之家独有的风采。他，必定是未来的王！
感觉到有一双炙热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安沐瑾忽然回过头去，可那种感觉却在一瞬间消失了。茫茫人海，几乎每一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也许是错觉吧！安沐瑾晃了晃脑袋想。
“怎么了？”感觉到安沐瑾的忧虑，楚洛遥问。
“没事，也许是今天太早起来又没吃什么东西，又累又饿的，出现了幻觉吧！”
“什么幻觉？”
“……嗯，没什么！”
有些担忧地看了安沐瑾一会儿，楚洛遥终于转过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安沐瑾总觉得有些不安，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有些心烦。楚洛遥一直抓着她的手摩挲，这也让她有些许的安心。
当马车行到正街的时候，前面忽然喧闹起来。马车通行不过，只得停了下来。
楚洛遥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爽。
“王子殿下。”马车外程知宪率众大臣跪倒在马车前。不知道这老东西又为了阻挠婚礼想出了什么花招。
“程丞相，你也知道本宫今日大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冷着脸掀开白纱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估计面前的人早已被楚洛遥杀了千遍万遍了。
“可是殿下，是……是王上……”见楚洛遥有些不耐烦，程丞相有些惶恐。他几乎是伏在地面上的。
“父王？我父王怎么了？”
“王上他……王上……驾崩了！”程丞相几乎是颤抖着说完，他身后的其他官员跟着匍匐在地。
人们听到这消息，更是沸腾起来。
“不可能！我父王怎么可能会走……你一定是在骗我！为了阻止我！一定是这样！”
“殿下……”
“殿下……”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们，楚洛遥几乎要疯了。他不相信，明明这是件喜事啊！
他渐渐平静下来，吩咐车夫将安沐瑾送到相思苑，自己骑上快马赶回城中。
安沐瑾望着楚洛遥远去的背影有些难过。
这一天，满城飞花，红锦满挂。这一天，举国哀悼，素灯不绝。
直到看见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的南楚王，楚洛遥终于崩溃。那是他一生都那么景仰的父王，是他一直以来的榜样，他从小就在他膝下长大。而今，他终于长大能担大任，而他却长眠不起。他也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的父王会离开自己，要自己独立生活，自从父王病重之后，他每天都在说服自己。可是当这一刻正真来临时，还是承受不起它带来的打击。
直到这一刻，他才正真的发现，原来父王真的老了。如今躺在床上的人，头发早已斑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英姿飒爽的年轻帝王，而他也早已不是那个常在他怀里嬉戏的孩童。楚洛遥坐在床沿，拉着他父王的手。那只手粗糙有些粗糙了。常年在外的父王带兵打仗，没能享受一般王公贵族的待遇，而今终于有机会了，却无福享受。
程丞相进来，他叩了叩首，说：“殿下请节哀啊。先王临终前立下遗诏，将王位传予殿下。殿下，当务之急，是要振作起来主持大局啊！”
“你先出去。”
“殿下，好好陪先王说会话。先王在世时……最喜欢和殿下谈天了。老臣先告退了。”
“父王……儿臣来晚了……儿臣不孝……”
“父王，儿子记得以前……”
相思苑。
安沐瑾独自一人坐在木棉树下，木棉花开得正旺。
个宫人来人往，原本喜庆的红色早已被人换下，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就连宫人们也已换上了丧服。在安沐瑾被送回来后，也已有婢女将她身上鲜红的礼服换下。
此时的她感到一丝悲凉，那是死亡带给她的。在那一刻，她想起了娘亲。她知道，她的娘亲也早已离去，就像那个王一样，去到了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
“沐儿，当木棉花开的时候，娘便会来看你。”
那是娘说的。她想起那年，娘虚弱地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对她说的。可是后来，不管她怎么说话，娘再也不回答自己了。那个小小的她，以为娘睡着了，便安静得待在一边了。
再后来连娘的影子，安沐瑾都没有瞧见过。
捡起一朵木棉花放在手心。这是娘对自己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