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歌尽缘何聚》夏末荷香

1、第 1 章

　　冬日的战场上，大雪覆盖了一切，人目一片银白，让人心生苍凉。梅长苏已经无力站起，只是静静地看着飘雪的天空，等待死亡来临。“应该知足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可一想起蔺晨，还是不舍了。呵，如果自己不曾是林殊，没有这些事，是不是就敢去对蔺晨表明心意了？但，终究没有那么多可能了，不是吗？“这是自己的宿命。”轻叹一声，渐渐合上了双眸。蔺晨，若来生重逢，我必定护你一世周全——
　　蔺晨在战场上找到梅长苏的尸身时，本以为自己会哭，偏偏他却平静的很，只是说了一句﹕“你个没良心的，我琅琊阁花那么多贵重的药材救回的命，你一点也不珍惜。”
　　之后，他带着飞流，以及梅长苏的尸体，回了琅琊阁——此后，江湖再无江左梅郎。
　　梅长苏在闭眼后，却发现自己又有了知觉，好奇地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山洞中。当他不知所措时，脑中忽然多了些东西——原来他夺舍了一只刚渡了天劫成仙的九尾狐。他正想去找那些故人，又想了起来：现在是何时何地？梅长苏决定先看看情况。他给自己施了隐身法，再走出山洞。而外面的景色熟悉得让他心生希望，这分明是琅琊山上。他凭着印象向琅琊阁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尖上，走得极轻，生怕这不是真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琅琊阁依旧矗立。梅长苏这下便想见见蔺晨。他疾步向蔺晨的住所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女婢的声音，她正劝蔺晨别再喝酒，可此时蔺晨似乎正在兴头上，甚至出言调戏那名婢子。梅长苏听到这些，心忽地抽痛，他心想：“这是嫉妒吗？或许吧。自己应该清楚，自己于他，再重要不过挚友，不过病人和大夫罢了。自己不过——自作多情而已……”但来都来了，就看一眼他过得如何，然后就离开吧。这时，梅长苏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刀尖上，每一步都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长痛不如短痛。”他这样劝慰自己。梅长苏总算到了蔺晨院中，他的房门正打开着，在外面一览无余。此时蔺晨正半卧着，手中提着酒壶，怀中还靠着美人，看着十分惬意。
　　梅长苏静静看着，一滴清泪不知何时滑落。忽而一阵微风，将那泪拂去，落在了蔺晨的脸颊边。空中渐渐落下点点水滴，打湿了梅长苏的发与裳，也模糊了他的眼，嘴唇轻轻翕动：“……你我，从此是无缘了罢？……”语毕，转身离去。
　　而蔺晨正喝着酒，突然一滴凉凉的水伴着风落在他脸上。“下雨了吗？”蔺晨轻声说着，看向屋外——的确，下雨了呢。恍惚之间，他隐约看见一个落寞的白色身影，穿过花丛，正要走出院子，耳边似乎有声低喃：“喝酒伤身——”那声音，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分明是梅长苏的。蔺晨想追上去，问问为什么，五年了，为什么都不托梦给自己，为什么这么久才来见自己一次，是对他的自我作践看不下去吗？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活着？要是当初，自己没救他，会不会好很多？但，那怎么可能呢，如果能再来一次，恐怕还是这个结果吧——看着那道身影缓缓走开，他多么想追上去拦下那人，可他几乎站不起来，只能喃喃轻唤那人的名：“长苏——”
　　蓦然间，他又好似看见梅长苏回首相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心疼的——不要这样子，我就在你身边，护你一世无虞——”说着，一阵风扬起梅长苏的轻衫，几欲乘风而去，蔺晨不禁伸手想拉住他，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看着嘴角噙笑的他淡化在这花丛之中。
　　“你个没良心的，想我好好的，却又把我扔这了——”蔺晨说着，笑得有些虚幻，“那不然，我下去寻你好了——”话音刚落，就被婢子惊起：“少阁主，别喝了。”她意欲拿下蔺晨手中之酒，可又故意往他身上蹭。被打断的蔺晨十分不满：“你滚，给我滚出去！
　　那女婢不死心，竟用手握住蔺晨的手腕，柔声道：“少阁主，酒喝多了对身子不好~~”蔺晨一把甩开她，勉强扶着墙站起来，将她赶了出去，然后接着喝起酒来。他坐着望着梅长苏消失之地，忽然自言自语道：“长苏，你是不是吃醋了？不然为什么来了之后又走了？我告诉你呀，我从没喜欢过谁，可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把心都送给你了呢，怎么会喜欢别人？长苏，你再来看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