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沈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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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殿上方坐着沉香谷的五位仙君。
沉香谷内有七大仙君，长年镇守焚香谷的，却只有五位。常年不在焚香谷的两位仙君中的宜华上仙喜爱游历，他常常扮作说书人，走遍八荒十三个国家，搜集天下奇闻异事，攥写成册。除游历外，宜华上仙另一大爱好，便是在游历途中遇见了资质上佳的修仙人或是小孩，一道法诀将人送往沉香谷，交由沉香谷几位仙君教导。
而苏绿，便是这位仙君在唐国给一道法诀打包来的“冰火双灵根”。
另一位长年不露面的仙君是启华上仙，这位仙君是个武痴，传闻他永远不是在跟其他仙君甚至魔君打架，就是在去找仙君魔君打架的路上。宜华上仙与启华上仙座下弟子都屈指可数，宜华上仙时常携一位弟子在身边一同游历，直到这位弟子飞升方才继续收徒弟，而启华上仙的两位弟子，则永远不是观摩师尊跟他人打架，就是在去观摩师尊跟他人打架的路上。
比起这两位仙君，其他五位仙君在教导弟子一事上显然靠谱得多。其中尤为靠谱的便是景华上仙，据传他是碧落天庭建立之初便存在的仙君，没人知晓他是何时设立了沉香谷，但碧落天庭半数仙君都出自沉香谷，这话却不假，而这些出自沉香谷的仙君，也大多是景华上仙座下。碧落天庭中，上至八荒帝君，下至扫洒小仙，见了景华上仙，多称一声师尊。
由此可以看出，景华上仙以桃李满天庭为终身事业不断奋斗。
沈白是单一雷灵根，天资卓绝，便是苏绿也自愧不如，景华上仙很是欣然地表达了要收沈白为弟子，沈白也很是欣然地同意了。
虽然他从头至尾眼神都冷漠得像寒潭，但苏绿姑且认为他是欣然同意的。
按照仙君苏绿给予她的最后一段记忆，景华上仙接下来便让年纪相仿的苏绿对沈白多加照拂。
记忆中苏绿从高台走下，站在沈白面前。
她说：“若你愿意受我照拂，便唤我一声师姐。”
被父母藏在密道里躲过屠城的少年，眼神像受伤蛰伏的孤狼，他在少女没有温度的眼神里，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师姐”。
仙君苏绿给予她的记忆，就在那一声“师姐”中戛然而止。
面对转折点性质的关键剧情，苏绿还是选择遵从原著。她从景华上仙的身后走出，走下高台，笔直走向黑衣的少年。
苏绿一步一步走近沈白，两人之间原本相隔半个大殿，无论是远处看到的他还是记忆中看到的他，那张脸都有些模糊。
此刻模糊的脸终于变得清晰。
苏绿恍惚地想，这张脸大概是能担得起风姿绝代。
他的肤色在男子中称得上白皙，但并不显病弱，远山一般并不显凌厉的的剑眉，清冷凤目，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着淡色的唇。
他的面容或许还如少年一般青涩，但他的目光和神色，半分没有少年模样。
苏绿缓声道：“若你愿意受我照拂，便唤我一声师姐。”
沈白抬起眼看她。
少女缓缓在面前站定，她穿着白色束腰长裙，佩戴青色宫绦，长发用一只玉钗半挽着，剩下的发宛如烟雨里的瀑布，随意披散在腰间，随着她走动的弧度轻轻晃动。
她的眼睛是双极美的桃花眼，桃花眼多含媚色，她的眼睛却弥漫着泠泠冷雾。
沈白神色冷冷：“我不愿。”
...不愿？
兄台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苏绿准备好的一句“以后就由师姐罩着你”就蓦然噎住了。
倘若是原本的苏绿，大概会一言不发地离去，从此再也不会给沈白一个正眼。
但，苏绿很不认同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更何况她还肩负攻略沈白的重任。
她站在沈白面前，盯着他领口与衣袍同色的繁复花纹，回想自己是表情不到位还是气势不到位，
自己说出跟记忆中同样的话，却得到了完全不同的回答。
她不说话，沈白也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便有些僵持。
陆见离微微笑着站在一旁，他是很愿意看戏的，尤其是这位高傲的师妹的戏，比他人有趣得多。但无奈景华上仙身边的成华上仙一直在用眼神暗示他，他实在不忍心这个和蔼的老头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儿了，只得出声打圆场：“师尊，不如就让弟子照拂沈白师弟吧。”
沈白这次没出声，景华上仙便当他默认了，赐下宫绦，沈白就正式拜入了沉香谷。
苏绿站在殿下，目送几位仙君先行离开，心中颇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挫败感。
陆见离领沈白去沉香谷男弟子的居所静气轩，经过一脸挫败的苏绿身旁，笑眯眯地补刀：“师妹，师兄就先带着拒绝了你的沈白师弟去静气轩了。“
苏绿恶狠狠地瞪他：“辛苦师兄了。“
陆见离笑的更欢：“这是师兄分内之事。”
沈白跟在陆见离身后，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
沉香殿里只剩下了苏绿跟成华上仙座下弟子何必，何必踌躇了一下，靠过来道：“若师妹愿意，照拂师兄我也是成的..”
苏绿：”...何师兄，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再见。“
俗话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苏绿自觉虽然不是演技派，但得到仙君苏绿的一部分记忆，学她的面无表情和冷傲还是惟妙惟肖的，更何况方才在沈白面前，她还刻意还原记忆中的场景，哪晓得就被沈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苏绿坐在桌边，托着腮冥思苦想是哪里出了岔子。
绛息照例出来晃荡：“真蠢，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苏绿却没看他：“绛息，你说我刻意去学你主人的时候，像吗？”
绛息勉强道：“七八分吧。”
苏绿一拍桌子：“我也觉得至少七八分啊！沈白怎么就不按剧本来呢！“
绛息嗤笑一声：“因为你蠢啊。”
苏绿长叹一声，脸颊贴在桌面上：“出身未捷身先死啊...”
“完成不了主人所托之事，”绛息慢条斯理地提醒，“你可就回不去了。”
苏绿恶狠狠再一拍桌子：“这般轻易放弃了，我便不叫苏绿！”
若说苏绿最大的优点，大抵就是执着，她决意去做的事，即便千难万难也不会放弃。但若说苏绿最大的缺点，大抵也是执着，她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头阵虽然败了，但无论如何沈白跟她已经是同窗了，虽然沉香谷大了些，但同为景华上仙弟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日之内见个五六七八九十次也正常，见多了，脸混熟了，打个招呼便也正常，打招呼了，便算相识了，再一同修行便也很正常。
苏绿打着如意算盘，喜滋滋地去勤书殿上早课。
她向来踩着点踏进勤书殿，去得太早，太颠覆仙君苏绿的形象，去得太晚，她便只能顶着女弟子的议论走进去。她是向来愿意与人为善的，但又着实懒得去扭转原身带给她们高傲不羁的印象。
陆见离照常跟她打招呼：“苏绿师妹。”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绿虽然没遇见什么喜事，但如意算盘打得好，心情也好了不少，笑盈盈地回应：“陆师兄早。”
陆见离倒有些奇了：“师妹往日这个时辰都有些精神不振，怎的昨日被沈白师弟拒绝了，反而有精神了？”
陆见离嗓音不大，但他说这话时正逢沈白走进勤书殿。沈白撩开帘子，女弟子们望着他那张脸便窒了窒，女弟子一窒，男弟子们便也安静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的空当，陆见离的声音便在徒然安静的勤书殿中回响：“...怎的昨日被沈白师弟拒绝了，反而有精神了？”
“被沈白师弟拒绝了...”
“拒绝了...”
“绝了...”
苏绿石化了。
被沈白那张脸所惊艳的女弟子们也石化了。
钦慕苏绿容貌的男弟子们也石化了。
沈白面无表情地穿过一地石像，在距离苏绿最远的、最右方的一张空书案旁坐了下来。
议论声就在沈白坐下的那一刹那炸开。
“苏师妹...跟新入门的这位师弟...”
“呸，苏绿竟然连新入门的师弟都想染指！”
“没错！每日早课跟陆师兄调笑还不够！真是不知羞！”
苏绿面无表情地翻开竹简。
陆见离毫无愧疚感地跟她道歉：“苏师妹，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苏绿从牙缝里挤出个笑来，一字一顿：“没、关、系！”
作为一个心理素质强悍的姑娘，苏绿下了早课，不顾身后一众各异的目光，三步作两步地追上了沈白。
“沈师弟！”她礼貌地喊。
对方仿佛没听见，健步如飞。
苏绿不气馁：“沈白师弟！”
沈白依然没回头。
苏绿再接再厉：“沈白！”
她的声音着实有些大，惊飞了勤书殿外一行青燕。
翅羽扑腾声间，沈白回过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神色：“有事？”
苏绿连忙跟上去：“有事，有事。”
沈白面无表情：“苏绿师姐何事？”
苏绿奇道：“师弟记得我名字啊？”
沈白皱眉：“究竟何事？”
“哦，就是...”苏绿正沉浸在他记得自己名字这一重大发展中无法自拔，顺溜地挑起了话头：“师弟刚来沉香谷，不知道一切可习惯？师弟若有什么不习惯，可以跟师姐说，师姐义不容辞...”
沈白没有等她说完：“无事。”
他转身就走。
这是个攻略游戏...游戏...游戏...
苏绿厚着脸皮追上去：“那师弟准备去哪里修行？不若我们一起？”
沈白终于站住，清冷的凤目看向她：“师姐与我很熟？”
“虽然现在可能不熟...”
沈白还是没给她将话说完的机会，只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一句：“别跟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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