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海棠]南橘北枳》森茸

6、晚会

　　拨开这一层层的迷雾，其实依稀能够在迷雾中看到如升楼的轮廓，阿枳悄悄地挪到了船边，她的手轻轻一伸就能够触摸到冰凉的河水。

　　总算是到了如升楼，她下了船，往回来看了一眼，然后便转身走上了石阶，或许是因为在山上，所以这里的气温难免会比在土楼里更低一些，尤其是走到了大门前的时候……

　　在山顶吹来的寒风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又拉紧了衣服，眼里的坚定丝毫不减。还没等阿枳动手，门就已经自己开了，她等到门开后便走了进去，看见了一顶轿子，她也知道现在坐在轿子里的就是灵婆，她没有多大的反应，就看见灵婆伸出通红的手用尖锐细长的指甲勾起一帘红布，一只眼睛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轿子的四角分别是四只猫，每只猫都是用两只脚走路的，就像是人一样慢条斯理的，阿枳跟着灵婆的轿子一直到了他的大厅之后才停下来。她站在门槛，看着在大厅门口的猫儿们把轿子缓缓地放下，直到轿子底部接触到青石板的地面。

　　这下子，灵婆才慢悠悠地从轿子里走出来，他穿着绣有奇异图案的衣裳，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通红的，唯有那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枳。

　　他大概在想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然后熟练地抽出一只细长的竹节虫，掰去了所有的脚之后点燃了虫子的一端，嘴咬着另一端吸了一口。

　　“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伴着一阵悠悠然的烟雾，他问道。

　　阿枳极其自然地拉开了他对面的一把椅子，“我希望能够回到过去。”

　　“哦？是想要改变什么吗？那可是违反天命的。”他眯着眼睛看着阿枳，心道她这样的要求未免也太极端了。看着阿枳低头在思考，他的手指富有规律地敲着木桌，另一只手托腮，忽然他说：“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条件而已……”

　　忽然地，坐在灵婆面前的女孩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有些不正常的光芒，她笑着说：“你说的是需要条件吗？”

　　她一扫之前的文静样子，她的食指摩挲着下巴，又划过下嘴唇，“为什么你觉得你还可以向我提条件？九年前漩涡失控不是你替鼠婆子做的吗，目的不就是想要让她回到人间，但是你不知道吗在那次漩涡中我的父母都丧命了。”

　　灵婆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自他当上灵婆以来，几百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对于阿枳这样的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太在意。

　　“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阿枳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灵婆，大厅内的纸窗是开着的，砭骨的夜风鼓了进来，她的发丝在空中摇曳。

　　“啪嗒——”灵婆掐断了手中的竹节虫，丢在一旁，露出一个笑容。

　　他说，“既然这样，这里是能回到过去的器物，至于什么时候回去由你决定。”

　　拿过手镯的她小心翼翼地把手镯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没有回头地离开了如升楼。灵婆站在山顶的门口，往下看，看着那一抹声音逐渐地变小，然后变成一个小圆点，最后完全地消失在浓浓的夜雾中。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命中有一劫。

　　回到了土楼，阿枳在门口那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双手死死地捂着那只手镯，大气都不敢出。回到了家里以后，她忍不住掉了眼泪。

　　太好了啊，这样总算是能救回父母了。

　　成人礼过去没几天就是庆祝的晚会，土楼里满地都是小摊小贩，贩卖的都是些常见的小吃玩意儿。阿枳心情极好地，换上了一件月牙色的长裙早早地就敲开了廷牧家的门，看见是阿枳，廷牧面露笑意，而她的妹妹真是由他的父母照顾。不过看她一脸的笑意，也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走在土楼内，廷牧大多都是在说着人间的风景，而阿枳都是在一边点头表示赞同。“还有卖糖人的啊，”看见前面的摊子，阿枳有些惊讶地说，她走上前，发现围在摊子旁边的都是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小孩子，她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老板，我要一个兔子的。”她声音不算大，但是廷牧听的很清楚，她的声音不是那么柔，但是廷牧觉得很好听。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糖人上面，阿枳倒是没有注意到一边的廷牧一直盯着自己看。

　　廷牧看着阿枳，在摊子上挂着的灯笼柔和的光的照射下，她原本便十分白的脸显出一种暖色，她把长长的头发全都扎了起来，就连耳边的碎发都被她细心地捋到耳后根；小巧而精致的耳朵泛着淡淡的粉色，而那双嘴唇却是泛着更深的粉色。

　　等到老板把糖人给阿枳，她心满意足地拿过，一口就咬掉了兔子的半边耳朵。麦芽糖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甜滋滋的，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阿枳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吃甜的啊，以前的时候湫使坏给你吃了片酸透了的橘子，你还被酸哭了。”廷牧说着，两人走在人群中。阿枳又咬了一口糖人，舔去了嘴角的糖碎碎，她说：“所以我就说嘛，湫这家伙从小就这么坏，也就只有对椿才这么好。”

　　或许她早就已经忘记了，但是廷牧还记得，那时候廷牧急急忙忙地回到家拿了蜜饯回来，吃了蜜饯的阿枳才不再哭，甚至还对着廷牧笑了笑。

　　真是个傻姑娘。

　　忽然在门口看见了匆忙跑过的湫，阿枳呢喃道，“湫……”又一把抓住了廷牧的手，廷牧还以为她在纠结小时候的事情，便说：“恩，湫小时候的确挺调皮的，不过也怪不得他。”阿枳还看着门口，那道身影不见了，或许是错觉吧，但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她不做声了，“恩，这我知道的。”

　　本来想松开手的，哪里知道她的手被廷牧死死地握着，她怎么也抽不出来。

　　阿枳看了看廷牧，他也看了看她，两人默不作声，阿枳总算是放弃了把手抽出来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让他拉着，只是时间久了手心难免会出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