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舞妃颜乱》湮墨羽

34、情自苦深处

　　清晨，圣舞殿一片寂静，秋苧守在床边，看着床上明显清瘦的人儿，心里一阵抽痛，她的主子本该是世间最幸福的人，如今看来，却是那般让人心痛。“究竟要到何时，你才能醒过来？已经三天了，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啊，就算不为别的，你也该为小主子讨回一个公道啊。”秋苧不停地说着，以她的医术，她知道姬苧悠身子已经没多大事了，只是她的意识不愿意醒过来而已，换言之就是她在逃避。逃避又岂是能解决问题？既如此，又是何必呢？
　　心里沉重不已，在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她想喊却是什么也发不出去，浑身似乎不受自己控制，那种绝望从心底散发出来，是多么的刻骨。听着那些真真假假的声音，她想笑，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孩子啊，娘亲没用，连你都保不住，连你的离去，也只是流了几滴泪水而已，真的对不起！眼睛干涩的很，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白日的光，很想发笑。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秋苧见自家主子真的醒了过来，激动得几乎要蹦起来。立刻找了人手进来帮忙。
　　“本宫睡几日了？”姬苧悠哑着嗓子问道，秋苧愣了愣，明显的她感觉到姬苧悠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而这样的变化带来的后果估摸也是不可估量的。
　　“你已经睡了三日了。”秋苧上前道。语气中含了深深的担忧。
　　“让你担心了！”姬苧悠自是听了出来，她冲着秋苧暖暖一笑。
　　“娘娘，皇上来了。”语诗走进来道。听到此，姬苧悠的笑颜沉了下去。心中几番思量。
　　“告诉皇上，本宫大病初愈，不宜见他，请他回去吧。”既已醒过来了，有些事便不能不管不问，而这个头就从他开始吧。看着一干宫人吃惊的张大嘴巴，姬苧悠心中一阵好笑。
　　“是。”语诗领命退了下去。白夙陌心里自是欢喜，在御书房批着奏折，德清就毫无姿态的冲了进去，听到姬苧悠醒了的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远远的就看见圣舞殿的女官等在那里，看样子是真的醒了。
　　“她醒了？”来不及让她行礼，白夙陌便急急的问道。
　　“是的，娘娘醒过来了，唉，皇上恕罪！”见白夙陌要往进闯，语诗冒死拦住了他，“娘娘说了，病中残躯不方便见皇上，还请皇上原谅。”语诗颤声把话说完了。
　　“不见朕？”白夙陌一时震愣住了，他过来，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时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算合适。“她，看上去怎么样？”白夙陌问道。
　　“娘娘刚刚才醒，看上去很疲惫。”语诗答道，因为怕白夙陌怪罪，便把姬苧悠说的虚弱无比，看着语诗小心翼翼的眼神，白夙陌苦笑。不再问什么，转身就走了。
　　“语诗，怎么样？”姬苧悠见她进来，便问道。语诗上前如实相告，姬苧悠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在秋苧看来，心里却是沉了沉，这样的小姐，她感到陌生。
　　“小姐，你刚醒，身子虚得很，还是多休息休息吧。”秋苧上前将姬苧悠扶着躺了下去。
　　“晚上如果他再来就放他进来。”姬苧悠看着秋苧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是，秋苧记下了。”秋苧顿了顿，答道。心中轻叹，真是要变了吗？
　　“她醒了？”宁安宫里太后问道，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她真怕她一蹶不振，不愧是她的女儿，光是这份韧性就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只是，苦了她了。
　　“是，而且听说皇上去看她，还被拒之门外。”皇后的声音充满了惊奇，她也许是第一个将皇上拒之门外的妃子了。太后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了然，聪明的丫头！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即使能恢复，恐怕也会留下阴影啊，孩子啊，算是老儿对不起你了啊。只是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击呢？
　　白夙陌坐在御书房，却没有了批写奏折的心思了，他几进思量，却是想不通姬苧悠为何不见他，难道？一思及此，他的脸色募的白了下去，不不会的。她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的。可却是再也坐不下去了。“来人，摆驾！”
　　姬苧悠一身白衣站在窗边，看着这临近傍晚的夕阳，泪水很自然的滴落下来，那是个生命，母性是女人的天性，何况是用心呵护了几个月的孩子，在有一段时间就可以感觉到他了呀，就这样失去了，失去的毫无征兆，失去的如此彻底。
　　“悠儿？”白夙陌走进来就看到白衣女子站在窗边暗自神伤，看的他心痛无比，也深深的后悔，听到白夙陌的声音，姬苧悠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回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难过。
　　“皇上，孩子没了。”姬苧悠柔和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就好像是心死了一般，白夙陌心一紧，快步上前。
　　“悠儿，别难过，孩子，还是会有的，你要快快养好身子，知道吗？”白夙陌拥住她道。
　　“其实我能感觉到他的，他不断的吸收我的营养，他很快就能长大了，甚至可以叫我娘亲，我可以感觉到他雀跃的心，我知道他很喜欢我这个母亲，真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姬苧悠流着泪语无伦次的说着，却是吓到了白夙陌。
　　“姬苧悠！你醒醒！孩子已经滑落了，再也不存在了！”白夙陌气急地大吼道。姬苧悠被他的话惊得愣住了，再也不存在了？再也不存在了？呵呵，原来自己还是会痛的。好累，眼前好黑，谁在唤我？“姬苧悠？悠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快传太医！”白夙陌急吼道。
　　圣舞殿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也许是这段时间忙习惯了，一时间几乎不用吩咐就都知道该干嘛，院正正在为床上的人儿把着脉，白夙陌则是转来转去，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怎么样？她怎么样了？”白夙陌冲着院正问道。
　　“回皇上，皇贵妃娘娘没有大碍了，只是要注意休息，切记不可再刺激她了。”院正叹道。
　　“务必照顾好她，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朕唯你是问。”白夙陌冷哼道。新春在皇贵妃失子上显得有些暗沉了，即使是人人想要好好表现，却又怕枪打出头鸟，皇上对于妃子的攀比很是反感，与此也是姬苧悠的缘故，因为小月的人，是不能出门的，所以宫宴她并没有参加，只是送了些贺岁的礼物往各宫中，所以宫宴的气氛很是压抑，姬苧莞见姬苧悠的孩子没了，本是十分开心，如今却也不敢表现的明显。
　　“莞儿似乎很不开心？”白夙陌看向离自己不远的姬苧莞，最近因为姬苧悠的事，他甚少去看姬苧莞，如今想来，脸上多了几分愧疚，毕竟是自己疼过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忘记的。
　　“回皇上，臣妾没有不开心，只是想起姐姐，难免有些难过。”姬苧莞见皇上注意到自己了，一扫往日的沉闷，柔声道。听此，白夙陌安慰的笑了笑。
　　“莞儿有心了，皇贵妃有你这个妹妹是她的福气，以后有时间多去圣舞殿走走，毕竟是亲姐妹，莫要生分了。”白夙陌笑着道，见皇上的心情缓过来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连皇后都不禁想要感激姬苧莞了，见众人都对自己笑笑，姬苧莞心中很是得意，她自然没有那么笨，这种场合，说错一句话，那下场也是不言而喻的。“好了，今儿是年三十，大家开心点，朕敬各位一杯。”白夙陌收起脸上的郁气，精神一振道。
　　“敬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干大臣立即起身道。看着一群喜笑颜开的妃子，太后却是一语不发，以她的身份自是不想与她们多计较。
　　“哈哈哈好！”白夙陌豪气的饮下了酒。一片欢声笑语中，白夙陌甩了甩脑中的人儿，心里始终是放不下啊，白夙陌不由得苦笑，什么时候，已经这般放不下了。
　　“皇帝，哀家老了，可是经不住熬，就先回去了，你们不用太在意。”太后起身道。
　　“母后累着了？儿子疏忽，来人送太后回宫。”白夙陌歉意的看向太后。最近连同母后也是疏忽了，自己真是忙昏头了。
　　“不用了，有芸儿就够了，你们继续吧。”说完就走了。
　　“太后这是要回宫了？”芸嬷嬷调侃的问。
　　“就你叼。”太后无奈得道。两人相视一笑，往圣舞殿而去。
　　“娘娘，该用晚膳了。”语诗道，自家主子，总是不喜吃饭，也不喜下床，每天都是坐在床上发呆，一言不发，谁也不理，她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计可施。
　　“丫头，不吃饭，身子怎么养的好？”太后的声音传来。姬苧悠立刻回了神，眼中明显带有笑意了，她终于等到了。
　　“您终于来了。”姬苧悠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三分肯定。
　　“丫头还是那么聪明。”太后眼中闪过赞赏，就在旁边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找哀家什么事？”太后问道。
　　“放我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