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辞》蒋醉歌

4、第四章

　　“天下分三足鼎立之势。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大家都懂。如今。西泠与北漠大战。唯玉昭独善其身。自然有人看不惯。

　　自古联络两国关系是最好途径就是联姻。等到西泠与北漠使者到来之时，就是玉昭做出选择之日。我猜，也就在这几日了。”

　　“那依你只见，玉昭该如何选择？”

　　被问的人是个女子。

　　此刻，她摇着手中的折扇，缓缓道“西泠有楚南浔，北漠亦有鲜于旃檀。此二人可与皇兄齐名，又皆是闻名天下的有谋之士。此番，可真是不好抉择。不过，此事定不能成。”

　　被称为皇兄的人，正是玉昭的太子殿下，人称惊鸿公子的谢惊鸿。而说话的人，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有天下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之称的谢青芒。

　　谈笑间，谢惊鸿又问“众所周知，西泠与漠北大战的原由，是因为一个女子，此事你怎么看。”

　　闻言，谢青芒却笑了。“皇兄，你以为此事真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起吗？西泠与北漠不睦已久，此事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楚烈若真是宠爱那个女人，又怎会在得知鲜于台看上她之后放任她一个人独处。”她啪的合上扇子，又道“鲜于台爱美成性，只要他看上了，定会不择手段。此事天下皆知。楚烈又怎会不清楚。不过是牺牲一个女人罢了。若是能一举将漠北歼灭，谁还会关心这场战事的原因。”

　　“你说的对。看来，也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谢青芒站起身“此事你和父王考虑就行了。”说着她嘻嘻一笑，一脸的娇嗔全然没有刚才侃侃而谈的样子“我出去玩了。”

　　谢惊鸿看着她远去的背景，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了承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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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芒料得不错。

　　不过三天，北漠就皆遣使者前来。请求联姻。

　　此事传到谢青芒耳朵里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意外。

　　北漠会谴使者前来，是既定的事实。北漠不比西泠。虽然鲜于旃檀与楚南浔齐名，可北漠毕竟是沙漠中的国家。铁骑虽强，物质却并不雄厚。若只打短时战事还可，时间一长只怕就支撑不了了。而西泠的富庶乃天下皆知。不仅如此，还有善战的龙魂军。若不寻求物质上的后援，只怕此次一役，北漠将元气大伤，若西泠再与玉昭联盟，北漠将再无问鼎中原的可能。

　　这恐怕是鲜于旃檀绝不允许的。

　　所以他只会选择先下手为强。只要能与玉昭联合，攻下西泠就是迟早之事。

　　对于西泠没有派遣使者这件事，谢青芒虽然有些惊讶，但也能想的明白。

　　楚南浔这个人，眼界甚高。如高龄之花，一般人皆不入眼。

　　西泠的实力摆在那里，不联姻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最主要的原因是，楚南浔此人洁癖甚重，旁人皆不得近身。这么多年来，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联姻之事，定是不可能成。

　　如此一来，此局便不能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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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芒换了一套男装，手执纸扇，端的是一派风流。

　　“走吧，如忆，我们出宫去走走。”

　　如忆看她已经换上了男装，连忙跟上“是，公子。”

　　身为一个不惹是生非，异常聪明还武功高强的公主，谢青芒从小到大享受到了家人给予的最大的自由。

　　她是自由的。但不散漫。

　　玉昭的王上谢远清是个难得的痴情人，只有王后一个女人。王后一共儿子一女。大儿子就是太子殿下谢惊鸿，二儿子为逍遥王谢惊蛰，身为皇家唯一的女儿，谢青芒简直就像蜜罐里长出来的，备受宠爱。可谢青芒却并不想做这样的米虫，王上的师傅扊扅老人一见她就提出亲自教养她。谢青芒就跟随他离开皇宫，去了祁连山。只有每年春节的时候才带她回宫过节。直到她十二岁那年，已经完成学业，才正式回到皇宫。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人们并没有因为战火而感到波及。玉昭的王都名唤金陵。

　　金陵，听起来就像是纸醉而金迷的城市。空气里弥漫着脂粉香。然而它的苍茫与浩然之感又是神秘的令人神往心悸。

　　历来，客栈和青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于是，我们的小公主谢青芒就领着同样女扮男装的小侍女如忆，去了青楼。

　　有人要说了，小公主多么关心国家呀，亲自去青楼获取消息。咳，我只想说，你们真是误会了。因为她完全是想去寻欢作乐 ...

　　这不，甫一进门。青楼里的老妈妈就热情的招呼上来了。一般初次来青楼的人，老妈妈都是说“哎呦，这位公子没见过呀，第一次来我们这吧。公子你看，我们这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来来来，你们好好聊聊。”

　　而谢青芒到了之后，老妈妈是这么说的“哎呦，言公子，您来了。”随后领着谢青芒走向一个包房，又道“含烟姑娘已经等候公子多时了。您快进去吧。”接着拿帕子捂着嘴笑的一阵荡漾。

　　旁边的客人看着老妈妈那张笑似菊花的老脸，都一阵恶寒。唯谢青芒恍若未见“如此，那本公子就先过去了。”

　　含烟姑娘是红袖楼里的头牌姑娘，她本是扬州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奈何生的貌美，被当地的官员贾似仁看上想要强行纳娶回家做小妾。含烟自小就与另一大户人家江家的儿子定了亲，两个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家人也是亲如一家。所以家里人自然是不同意把含烟嫁过去的。奈何民斗不过官，这个贾似仁虽然叫仁，然而他却并不仁慈。一怒之下寻了个缘由把他们一家皆入了狱。家里拼进所有才把含烟送出来。含烟逃出来之后前去投奔江家。怎知江家怕得罪贾似仁给了她十两银子就把含烟赶了出去。含烟一个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无奈之下才入了青楼，以伺机报复贾似仁。

　　谢青芒推开门的时候，含烟姑娘正在弹琴。

　　她弹得是一曲平沙落雁。算是古琴里比较简单的曲子了。

　　“秦筝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谢青芒摇着纸扇轻吟。“含烟如今的琴艺，可是越来越高明了。”

　　含烟见他来了，连忙起身“楼主。”

　　谢青芒走到软垫旁坐了下来，又指了指对面的软垫“坐吧。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含烟这才依言而坐。

　　而这时，再看如忆，这丫头已经自顾自的坐下来捧着一碟糕点吃的欢快了 ..

　　谢青芒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咳，到底谁是主子啊。

　　含烟见谢青芒看着如忆，笑道“如忆姑娘还是这么爱吃。”

　　如忆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抬起头来看了看，见谢青芒没有责怪她，又低下头吃了起来。

　　谢青芒见此，也不再看她。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含烟，再弹首曲子给我听吧。”谢青芒合了纸扇，斜靠在软垫后的靠椅上，半眯着眼道。

　　含烟颌首“是。”

　　含烟这次弹得曲子是水龙吟。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琴声呜咽，婉婉转转。

　　一首好的曲子，是人与琴声的结合。

　　含烟弹着弹着，竟是要流出泪来。

　　欲托心事寄瑶琴。

　　含烟将它诠释的淋漓尽致。

　　只是不知是琴声醉了人，还是人醉了琴声。

　　谢青芒知道她这是想起来往日旧事，心中悲愤。

　　谢青芒第一次见到含烟的时候，是在含烟初夜的拍卖会上。那是，含烟才刚进青楼不到一个月，老妈妈看她长的貌美就迫不及待想要让她接客赚钱。含烟不愿意，老妈妈就把她关起来饿着她，含烟想逃也逃不掉，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无奈之下只能答应老妈妈的要求。

　　那日，含烟□□的消息老妈妈早就让人放出去了。之前见过含烟的也好，没见过的也好，都慕名而来。

　　含烟本来就长的漂亮，脸上还蒙着一层薄纱。若隐若现的美人最容易撩动人的心弦。再则含烟本就不是情愿的，一双眼里蓄满了泪水，盈盈水光引起人们的无限怜惜。

　　金陵是王都，京中的纨绔富贵子弟众多。

　　很快，价格就叫到了一万两。叫价的是京中的富商，长的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含烟一看就要流出泪来。

　　“五万两，这个人我要了。”叫价的是谢青芒。她说完，对如忆使了个眼色。如忆上前把银票交给老妈妈，就领着含烟走了。

　　谢青芒一看就知道含烟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沦落青楼。

　　“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知道你不像是做青楼女子的样子，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为何来了这青楼。”谢青芒靠坐在软塌上问。

　　如忆也站在她后面一脸好奇的看着含烟。

　　见此，含烟决定相信谢青芒，就把她的身世和遭遇说了出来。

　　作为一个敏而好善的小公主，谢青芒觉得这事还是要管一管的，好歹也算拯救了一个失足女子。

　　“你放心，我会给老妈妈说，你是我的人，以后都不会再让你接客了。至于你家的事，我会派人去调查，如果情况属实我会收集证据，为你平反。”

　　含烟一听这话立马就跪下声泪俱下道“公子，含烟愿此生报答公子大恩。”

　　最后，含烟主动要求留在红袖楼里提谢青芒收集情报。谢青芒也经常来听含烟弹琴。

　　所以，这才有了刚开始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