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水诀》伍沐言

5、第5章 起（4）

　　今年的中秋节难得的出了一次赏月赛诗大会，一轮明月高挂夜空，皎洁月光柔和的洒向大地。夜晚并没有扫去人们的热情，街上车水马龙。热闹的大街上一个小女孩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在她身后不远处，两个身穿粉色裙子丫鬟模样的人正焦急地张望。

　　小女孩一路左瞧右窜，对一切的事物都好奇不已，路边摊位上的东西更是她见都没见过。她一路玩的开心，可苦了跟着她出来的两个丫鬟，才上大街没多久就跟丢了小姐，这可怎么办。

　　在前面玩着毫不知情的小姑娘是周家小姐，周家老爷儿子几个唯独这女儿只有一个，女儿出生的第一天，就被取名字为周晓爱，“迎清风妍丽之晓，独受世间宠爱。”这是当时老爷取名字时告诉府中所有人的，可见他对女儿的宠爱，在周家，小姐是掌中宝。

　　就在两个丫鬟焦急地眺望，在人群中寻找小小的身影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家丁找到了她俩，伸着一只手拦住两人的去路，停下脚步不停地喘息。

　　等他稍微歇了一下断断续续说完了话以后，两个丫鬟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然后说了句什么，三人开始在人群中更加奋力的搜寻，奈何今天人太多，想在一群大人中间找到一个到处窜的小孩何其艰难。

　　夜更深了，悬挂天空的月亮似乎更加明亮了，更大更圆了。但是没人知道，就在这祥和的夜空下，一座宅院正发生着惨不忍睹，屠家灭族的事情。

　　三个下人找到自家小姐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子时，赏月诗会已经进入了尾声，摊贩的主人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今天他们可是大赚了一笔。还有店铺还开着门，等着晚归的客人。

　　“小姐，小姐，我，我们快些走吧。”找到小姐，三个人就差泪流满面了。

　　周晓爱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让三个人激动成这样，又不是平日里没有被她戏弄过，突然藏起来消失也不是第一次，怎么今天好像受了也别打的惊吓。

　　“小姐，府里出事了，老爷让您连夜出城，快些走吧。”家丁急忙开口，老爷交代他的事情他一定要办好。

　　“是啊小姐，老爷都这么说了，您快些走吧。”刚才家丁告诉她们的事太过惊骇，让她们不得不催着小姐快些离开。

　　“到底出了什么事？”周晓爱还有些肉肉的脸上带起一丝凝重，虽然还是疑惑，但她也感觉到了下人今天的不同寻常。

　　宽敞的街道上，笃笃的马车声从远处传来，不一会一辆棕色的马车从街的尽头使出来，在接近周府的时候，它停了下来。家丁迟疑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宅院，没有再让马车向前，他想让小姐赶紧离开，但是小姐的话就是命令，让身为下人的他不得不服从。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掀开，清脆的童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到了怎么不过去。”

　　家丁想说什么，但被周晓爱一个眼神制止了。没有让家丁接着她，她独自跳下马车直奔府中，但是跑的那么快的她，也在门口停了下来，她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大门，还是那么高大气派，周府两个字那么显眼，昭示着这是个非富即贵的家族，但是一切又那么的不同了。

　　一股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传入鼻腔，让她从心底涌出一股恶心。这个气味现在很轻微，不然不会等到她走近了才嗅到，虽然才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但是直觉告诉她，那是不好的味道。

　　别人家的小孩很小就知道很多事情，她在爹娘的宠爱下，哥哥们的疼爱下，很少接触什么东西，此刻让她很无助，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已经十二岁了，爹娘常告诉她遇事要冷静，可她现在不知道这样冷静是不是对的。她的手轻轻地颤抖着，她使劲握了握，让自己的手收回力气，然后推开了朱红的大门。

　　在门后，什么也没有，很安静。灯笼中烛火通明，蜡烛静静地燃烧，一阵风吹过，带着刚才那不知名的气味，灯笼轻轻晃了晃。

　　“爹爹，娘亲？”周晓爱一步步走进院子里，她的手掌在冒汗，声音轻颤。

　　今晚出门之前，爹爹和娘亲答应了等着她回来，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回答，整个府里像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让人害怕。就算懵懂如她，却也还是在进门的一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守在门口的守卫不知道哪里去了，安静伺候主人的仆人也不见了踪影。

　　穿过宽敞的前院，慢慢走向厅堂，她想爹娘应该会在那里等她。她的爹娘此时应该正在谈论着家常，娘一边做着女红，和自己的夫君叨念着什么，一边等着她的女儿回家，而爹爹，正听着娘亲的唠叨，没有一丝不耐烦，陪着他心爱的女人，等着他疼爱的女儿回家。一切是那么的美，让她感觉生在这个家的好。

　　就在她要走到厅堂，眼看见里面的一切，等着验证是否如她脑海中记忆的千千万万遍的场景一样时，一只大掌将她扯向一边，蒙住了她的双眼，就在她惊恐万分的时候，耳熟的声音响起。

　　“小姐，不要看里面，我们还是走吧。”驾马车的家丁在停放好马车以后赶快跟了进来，在看清楚厅堂里的一幕以后他的内心产生了深深地恐惧，那是何等悲惨的一幕。

　　伺候小姐的两个丫鬟此时还在街上等着小姐回去，在回府里之前，小姐让她们留在了那里，虽然她们想跟着小姐一起回来。

　　“那里面……有什么？”周晓爱顿了顿说出口，她感觉到了来自家丁的害怕，此时遮住她眼睛的手正在颤抖。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府里一切都变了，不能回来了。我出来之前老爷让我带着银两来找你，咱们有足够的钱离开这里，以后的生活也能勉强度过。”他拉着小姐的手紧了紧，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忠心的仆人，没有在危难时刻带着主家的钱自己先逃，而是牢牢地记住了家主的嘱托，“我再出去找份事情做，那两个丫鬟女红也不错，可以做些简单的手艺活，日子还是过得开的。”

　　“你告诉我里面出了什么事。”周晓爱的声音更加颤抖，她开始用力的扒家丁放在她眼前的手，几次没有弄开，她的动作狰狞了起来。她狠狠的抓挠着家丁的手，虽然是个小女孩，但这在这种发疯式的抓挠下，家丁还是弱了一些，最后不小心放开了手。

　　眼前的一切没有被看见该有多好，此时如果旁人在一定会有这样的想法，而刚才家丁的行为不正是如此吗。周晓爱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恐惧和震惊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就连哭叫也已经不知道了。她只是呆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厅堂里的人一样。

　　就在她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家丁放弃了平日里的主仆尊卑，拉着小姐就离开了院子，离开这座周府。月光洒在院子里，为院子镀上一层惨淡的白。

　　一辆马车在周府门口停了一会便在此离开，没了来时的淡定，就像落荒而逃。在行驶的远了，马车上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那声音里充满凄凉，诉说着本人的心伤。周晓爱哭出来了，驾驶着马车的家丁舒了一口气，哭出来了好，把一切都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不要藏在心底。

　　哭声一路持续着，惊醒了不少入睡的人，有人骂骂咧咧地点燃蜡烛想看看是哪家的倒霉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鬼哭狼嚎，但等他们出来，却什么也没看见，是听得越来越远的笃笃声。

　　家丁驾着马车快速的向还在等着他们回去的丫鬟那里去，他的脸上还留有心有余悸的表情，府里的场景实在太可怕，连他一个大人看了都止不住的颤抖，他想这些事情只有修仙的人能解决吧，但他哪里去找这些人。

　　“小姐，马上就要到了，我已经能看见她们俩了。”家丁的话说完，一阵大风刮过，吹开了马车前的帘子，显现出坐在里面伤心欲绝的周晓爱，她一路跟着家丁出来没有反抗，或许她已经被吓到了不知道反抗。未干的泪痕挂在她那惨白的脸颊上，显得晶莹无暇。

　　就在马车帘掀起来的一瞬间，她也看到了等着他们的两个丫鬟，果然很近了，但是映入她眼帘的，是两个丫鬟惊恐的眼神，她们似乎看见了什么害怕的事情。

　　几个人连夜就出了城，没有目的地的乱跑着，只要有路，他们就走，不管前面是何处，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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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就和他们走散了。”周晓爱抽噎着，把头埋得更低了。把头埋得更低了。
　　听完周晓爱的事，亦沼抬起头来向一边的容修看过去，看见他已经走到了城隍庙里唯一的一尊棺材前。“哗”的一声棺材盖子向一旁划开，惊到了还在抽噎的周晓爱，她惊恐地向后看去，却被亦沼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