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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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泽梨的眼睛里失了神。她仿佛呆住了，只是麻木地操作着手把收银机的钱放进包里，再去拿钱，就此不断地反复反复反复反复。
“快点。”男人极不耐烦地踹了她一脚。刀锋更紧一步。
北泽梨没再哭了，她垂着眼睑，默默加快手上的动作。
终于，背包被装满。
“嘁，”男人临走又愤恨地踢了她一脚，这次行动很不顺利，竟然被一个小鬼看见了。他这一脚力道很大，直接把她踹进了柜台底下。
叮咚——
门缓缓滑开，男人背着包快步离去，融进光怪陆离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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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万幸。
她只想着这个。
身体暂时还没有办法动，她知道自己在流血却不能处理。鲜艳的颜色缓慢地顺着胳膊流下，一点一点蚕食着地板。
嗒——嗒——嗒——
她有些分不清是血打下去的声音，还是店里那台不断吵闹的钟摆。
头好晕。
真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又开了。她听见。
脑子里一片混沌，但生来自带的警觉感却异常醒敏。几乎是第一时间，北泽梨就想到最坏的结果。
是不是他又回来？！要杀人灭口？！
她害怕得只能颤抖，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把瑟缩的身体藏在柜台角落里。狼狈得像只炸毛的弃猫。
等了很久。
清晰的脚步声，巨大的黑影。
北泽梨没有睁眼，她真的不敢睁眼。
“起来。”有个像黑夜一样沉的声音说。
那双有着粗糙纹路，滚烫的，让她脸红的手，又一次摊开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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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不起来。”北泽梨回了很久很久的神，才反应过来。情节大起大落，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逆着光，她没办法看清青峰大辉的表情，只知道肯定是不愉快的。两个人又陷入一轮新的僵持。
很快，青峰大辉收回手，干脆蹲下来。
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两个人，距离近到足以听见对方的呼吸。
青峰大辉的确很不愉快。北泽梨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涣散的目光扫过他紧皱的眉头。
青峰大辉想了想，把手穿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腿窝。他弓着背，北泽梨第一次凑得这么近看他的眼睛，那双泛蓝的眼，真的像兽。
稍一用力，他就抱着北泽梨站了起来。
在的位置变高了，北泽梨这才看清，店里混乱不堪。收银机斜散着，一旁的电话线也被斩断，屏幕砸的满是碎片，柜台没有一处完好，仿佛一片废墟。
青峰大辉把她放在小吧台的座位上，居高临下：“喝点水吗？”
“…我不能喝店里的水…”北泽梨说完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都什么情况了。
再接着，还是那瓶运动饮料，漾着波，推到她面前。
“你喝我的。”他淡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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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泽梨顾不到说谢谢了。她拜托青峰大辉帮忙报警，因为电话线被劫匪剪断了。
青峰出去打电话了。
北泽梨怏怏地摊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地喝水。她打量男人的背影，隔着衬衫也能看见清晰的肌肉纹理，后背结实而性感。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在脑子里）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都什么情况了。
等他回来了，北泽梨也恢复的勉强可以坐直身子了。她其实还有点空白，顾不上回忆之前的事。
但只要一看到青峰大辉，眼前就不由自主想起当时他站在门外的身影。
“你…当时为什么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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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到回答，门外就响起尖锐的鸣笛，红□□光交替闪烁，警察来了。
速度很快，几个人先把北泽梨的小伤口简单处理，又勘探了现场，把店先关了，带两人回去做笔录。
北泽梨和青峰大辉并排坐在后座。一车一共有五个人，另一个坐在后排的胖胖警察体积略有些庞大，挤着北泽梨使劲儿往青峰那儿歪。
“抱歉…”北泽梨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青峰也没什么反应，他微侧过头，深色的瞳在黑暗中却明亮，映出一个小小的她。他似答非答地用鼻音厚重地“嗯”了下，面无表情地继续观察她。
北泽梨相当不自在。手摆在哪儿都不对劲，只好老老实实按在膝盖，腰板挺得笔直，无论是车加速还是刹车，都这么正儿八经地坐着，就为了不会再尴尬碰到旁边的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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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畅通的到了警局，笔录的过程也不再赘述。警察大人挥挥手，告诫小姑娘：“现在的罪犯都很猖狂，尤其是这些通缉中的惯犯，简直无法无天，小姑娘一个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说罢又瞅瞅一旁黑（？）着脸的青峰大辉：“小伙子人高马大的，就拜托你送她回家好了。”说罢还语重心长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Excuse me ？？？（黑人问号）
北泽梨瞬间有点受宠若惊（惊慌失措），她赶紧冲着两人摆摆手，可惜很完美地被忽视了。
气氛凝固了一两秒。胖胖警察期待的眼神，北泽梨尴尬的脸色，和青峰大辉的包公黑脸。
好在青峰大辉也没说什么，随意点了下头就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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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泽梨家就在这附近，两个人自然是步行。
青峰大辉长腿长脚地走在前面，北泽梨奋力小跑跟在后面。
天色完全暗了，路上一盏一盏的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并肩。
“……你走慢点。”北泽梨纠结了一番，最终开口。
前面的人没说话，但是停住了。
北泽梨赶到他身旁，有点奇怪地看他。两人保持着再礼貌不过的距离，昏黄的光晕染开男人棱角分明的线条，减了一两分以往那种凛冽的气势。
青峰大辉向前一步。距离缩短。
他的身体遮住了光。
“不救你，是因为他会先杀了你。”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让北泽梨心惊胆战。
“他的刀比我快。”
仿佛重锤一下一下击中心脏，北泽梨听见虫鸣，听见车啸，听见呼吸，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
是后怕吗？她自己也说不清。
青峰大辉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声音里有少见的诚恳，他说，“对不起。”
不是抱歉，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对不起。
北泽梨笑了。
无奈，释然，轻松，或是点别的。
她有点儿感谢，感谢自己没头没脑的告白，感谢自己能给青峰大辉留下或好或坏的印象，感谢他心底的良善，或者说，感谢命运让她还能站在这盏灯下，听一个男人的话。
“谢谢你。”她嘴角微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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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阿杏呢？
她还在睡，嘘。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