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人]穿成永井慧理子》翎戎

3、永井圭

　　“请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能够把钱还上的，请相信我……”
　　“不，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我不是已经把最贵重的东西抵押给你了吗！”
　　“…………”
　　“好，我答应你。”
　　电话被重重地挂断。
　　大雨淅淅沥沥，房内男人的心情如同窗外的天空一样昏暗。
　　他没有发现的是，门开了一条缝，透进些许走廊上的灯光。

　　*

　　还钱。最贵重的东西。抵押。
　　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迈开步子小心地从父亲的房间门口离开了。

　　原本只是想给父亲看看刚画好的图画，我兴高采烈地带着画纸奔往父亲的所在地。今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和哥哥放学之后就没再离开家，而是乖乖做着老师交代的任务。老师说，今天的美术作业是“我的家庭”——完成之后务必要对家人说一句感恩的话。我从门缝里看见圭还在写作业就没进去打扰，想着父亲今天好不容易早些回来，就先给他看吧，结果却听见了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这就是永井圭说的搬家的原因，父亲把房子抵押出去了。不只是器官交易，还是黑市的器官交易。
　　啊啊，从今天起，命运的齿轮就要开始转动了吗？

　　我攥紧手中的画纸，再没了和家人分享的心情。
　　我自认只是个普通人，背负不起《亚人》这个沉重的故事，也不能改变家人的命格，该发生的事情，总归是要发生的。
　　没错……
　　就连现在在我腿边摇着尾巴卖萌的小狗，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会看着汪酱生病死去，哭着埋葬它，然后，在那一天永井圭看到了黑色幽灵。

　　我想要带给圭属于家人的温暖，这本该是很确定的事，可我竟然瑟缩了。
　　如果圭不再极度理性，那他的亚人身份被发现之后，连自保能力都会降低，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我希望圭活的快乐一些，感受到多一点的喜怒哀乐，可一旦这与他的生命冲突，一切就得重新考量了。
　　我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崩塌了大半，瞬间如坠冰窟。

　　“惠理子，你睡了吗？”

　　突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是永井圭。

　　“还没呢，你等等我马上来开。”
　　我慌慌张张地将画纸扔在桌子上，对着床头的小镜子照了又照，再三确认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奇怪之后，才开门让永井圭进来。

　　“给，你晚上忘记喝了。”永井圭递过来一杯散发着热气的牛奶。

　　每晚喝牛奶，这事儿还是以前的惠理子主动要求的。起因好像是她嫌弃圭不够强壮，希望他多喝牛奶能变得跟海斗一样厉害。
　　我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顿时心里都暖和了不少。“谢谢哥哥。”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永井圭在屋内环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罪魁祸首，“窗户没有关好。”
　　他走过去关窗，熟练地从窗户后头拿掉堵着的小木条，将灌着冷风的入口锁紧了。“今天这么大的雨，海不可能会来的。”
　　自从那天以后，我为了让海斗在我没有看到他时也能顺利从窗户进来，决定八点之前不关窗，这就导致雨水全部下了进来，打的桌面一片潮湿。

　　我看着他拿起桌子上被打湿一半的画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明天要交吗？”他问道。
　　“嗯。”我的应答中带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哽咽。

　　“别担心。”永井圭动作轻柔地拿起画纸，“明天就会变回原样。”
　　“真的吗？”我小声地问——像是在问他，也像在问自己。

　　“是啊。”
　　永井圭微笑。
　　一个好哥哥，怎么会让妹妹陷入被老师批评的困境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本能地用尽全力扮演着家里的好哥哥、学校里的优等生，似乎这就是他存在的所有理由。

　　*

　　第二天。

　　美术课之前，我打开书包翻找到永井圭早上给我的画。
　　抚平页脚，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笔法笨拙的彩铅画，勉强能看出是一家四口在院子里浇花说笑。
　　为了符合小学生的水准，我故意把线条画的歪歪扭扭，构图也可以说是乱七八糟，这样刻意制造失误组成的画作，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正是因为我有心将改造过这画，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我仔细一看就能发现。
　　——我原来的那幅画已经毁了，现在在我手中的这一份，是永井圭模仿我的笔迹重新画的。可以看出他模仿的很认真，背面还有沾上水之后吹干的假象，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晚上在房间里偷偷开着灯临摹的样子。

　　我用指腹轻轻抚摸留空的部分，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糊了哪个部分。

　　上课的时候，我偷偷把画藏起来，对老师撒谎说作业落在了家里。
　　……这样，我就可以把哥哥的画一直留在身边了。虽然对不起哥哥的一片心意，但我才不要把它交上去然后就回不来了呢。

　　我最没有抵抗力的便是这种无言的体贴，即使是无意的，也能让我感动很久。
　　有点儿没道理，但每个人都有无法抵抗的事物，不是么？

　　傍晚回家的时候,我笑着对圭说，那幅画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变回了淋湿之前的样子。
　　他说：“那就好。”声音和往常一样，冷淡而平和。
　　我借着眼角的余光偷瞄，发现他眉眼间有淡淡的疲惫。

　　回到家中之后，我在后院的花草间里找到了很多蜗牛。
　　如果换做海斗，他肯定会欣喜地蹲下来好好观赏，从几只小小的蜗牛中看出新的世界来。
　　想起海斗，我不禁觉得，他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长着少女们都喜欢的帅气面孔，性格又开朗重义。惠理子会喜欢他，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用地上捡的小枝条拨弄着蜗牛的驱壳，轻轻戳一下，过一会儿再戳一下。
　　那只倒霉的小蜗牛，却死死地抱着脆弱的草叶子不肯掉下来。
　　说不定，这个小家伙挺像我的呢……

　　那之后，我特地补画了一幅交给老师，因为做贼心虚怕被哥哥发现，是窝在被子里画的，这样灯光不会透出来。但相对的，质量就……
　　还被老师敲脑袋说不认真。
　　虽然最终成绩不太好，可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哥哥的画保住了。

　　然而我的喜悦没能保持多久。仅仅过了几天，我就得知了海斗和人打架受伤的消息。

　　等我匆匆忙忙跑到医院时，只看到一手石膏的海斗朝我露出了抚慰的微笑。

　　……为什么？
　　这三个字，在我看见站在他身边的哥哥时，被硬生生地掐断在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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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季都出了- -才想起我还有篇文……
下章海斗主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