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忘景》天沐云绯

66、野人国传说（9）

　　森族人身材高大，他们的神像自然也造的巨大无比，反正以流景的身高来说，就算死命踮脚仰头，也只能堪堪一窥神像的底座罢了。流年的人形虽然要比流景高的多，但流景相信他的视野未必比她宽广多少，所以说，他们该如何一探神像全貌呢。

　　眼见流景因为没找着要领而团团转的模样，流年不由勾起了嘴角，“我们上去吧。”

　　耶，上去？流景微怔，顺着流年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原来神像底座不起眼的地方，赫然有一扇可供一名森族人进出的小门，这么说神像内部是中空的，人自然可以从内部走上去。

　　发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的流景微红着脸，低头紧跟在流年身后走进了神像，神像内部的楼梯既窄且陡，攀爬不易，大英父子身强力壮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年逾百岁高龄的大巫祭恐怕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好在，三个森族人似乎早有准备，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架简易软兜，英和猛一头扛一头，抬起大巫祭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大前方。流年望了一眼陡峭的楼道，微微侧身一把牵起流景的手，“我们走吧。”

　　流景冷不丁的被流年牵手而行，顿时心跳失序，心乱如麻：流年，总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对她做出超友谊的亲密动作，偏偏本人还毫无知觉，动作自然，神情坦然，搞的她若是稍有质疑，反倒成了做贼心虚的那一个，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唉。

　　流景胡思乱想间，漫长的楼梯很快爬到了顶端，穿过椭圆形的门洞，流景尽量自然的甩开流年的大手，回首细看，却原来出口被巧妙设计成了神像衣裳的结扣，而他们目前所站之处正是神像平抬的左手，站稳抬头，只见神像右手托着的木石清晰可见。只是，眼前的木石似乎和流年描述的不太一样啊。

　　流景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产生错觉，遂把疑惑的目光转向流年，这一看，却把她吓了一跳，流年的脸色，好难看，出什么事了？

　　“你们，生祭过？”流年的声音压得很低，已经熟悉了他脾性的流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现在的流年很生气。生祭，这个词，听起来就不太美妙的样子，很显然，森族的某些行为触到了流年的底限，大事不妙啊。

　　当流年发的怒对象不是自己之时，流景聪明的选择了沉默是金。嘿，不是她不仗义，实在是流年发起火来，她真心HOLD不住。SO，作为流年怒火直接发泄对象的英、猛AND大巫祭，你们自求多福吧。

　　流年气势全开的压力显然不是三名森族人能够承受的，英和猛被压的双膝跪地，气都喘不顺了，至于大巫祭，他的傲气不容许他在这个时候示弱，努力挺直佝偻的背脊正视流年，鲜血却要不要钱似的从双眼、鼻孔，嘴巴以及耳朵汩汩流趟而出，直看的流年身后的流景心惊肉跳的，生怕下一秒这个为森族贡献了一生的老人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这个时候，流景想要置身事外，也不行了。

　　“那个，流年，你收着点，他们快要不行了。”扯了扯流年的衣袖，流景尽量用与平常一样的口吻劝道。

　　眼神早已变的犹如出鞘的利剑般锐不可挡的流年闻声转而看向流景，流景怯生生和小模样让流年心下一软，全身的气势顿时倾泄无踪。

　　“生祭，多久了？”

　　“三百年，自从界门暴动，神珠异光大作，我们举行了多次最高规格的祭祀也无补于事，无奈之下，我的师傅选择了生祭。”三个森族人在流年收敛气势的一刹那总算得到了解放，英和猛只手撑地，努力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而不是没骨气躺倒一边，从头到尾一直维持着端正坐姿的大巫祭表面看来表现还是很镇定自若的，冷静的回答着流年的问题。

　　“愚不可及！”流年冷冷的甩出这么一句话，当下不再施舍半点目光给森族人，而是蹙着眉着望着明显的不对劲的木石暗自伤神。

　　“不，如果当年师傅没有果断举行生祭，吾族可能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对大巫祭来说，师傅之于他，亦父亦师，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存在，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批评他，包括眼前这位身份不明实力却强大的可怕的荒城后裔。

　　“蠢货，你们越是生祭异变的力量就越大，害人害己，都给我滚！”

　　流景也没想到，流年会突然发难，没等她反应过来，三名森族人已经消失在面前。“啊，流年，你把他们弄到哪去了”

　　“碍眼的家伙，别担心，流景，我只是把他们送下去罢了。”

　　这个时候，流景也听到地面传来的声响，趴在神像手掌边缘往下看，唔，看起来，流年的确无意伤人，大巫祭、英和猛受到的惊吓多于伤害。

　　“呼，吓我一跳，流年，干嘛发这么大脾气。生祭的情况，从人类诞生起就没停歇过，森族在危难关头想出这么一出，也不奇怪嘛。”

　　“笨蛋，你仔细看看，木石中央积聚了多少怨气！人为万物之灵，人类的怨气又是所有怨灵中的个中翘楚。被污染的木石，根本无法使用。”

　　听到这儿，流景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流年寻找属性石，为的是打开地面世界和翰临的通道，如果木石因为污染而废掉的话，流年可能无法打开回家的通道，也难怪流年会那般暴怒了。

　　“这么严重，难道没有补救的办法了吗？”

　　流年深吸了口气，目光幽幽的望着木石：“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比较费时间，而且只有你能够做到。”

　　“耶，我？我能做什么？”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起来，流年都做不到的事她居然能够做到，她怎么不知道。

　　“源力的二种属性，烬灭主杀伐，源生主生机，你修练的源力可以净化木石中的怨气，但是以你现在的修为，至少需要一百年。”

　　“哈？一百年？”流年真不是在开玩笑，就算她有那个耐性花一百年来净化木石，流年恐怕也没那工夫等上一百年吧。

　　“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时刻盯着你修练，你的修为每提升一级，净化的时间就可以缩短一半。”

　　这话听着，感觉她日后的生活十分之堪忧啊。流景无奈的吐了吐舌头，唉，谁叫她武力值低，打不过流年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翻身做主之日遥遥无期啊。

　　“那我们现在就把木石取下来吗？对了，我们拿走了木石，对森族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她依稀记得，流年刚才似乎说过，禁地的异变与木石的污染不无关系。

　　“我们取走木石，这里就不会产生新的异变，某种程度而言，可以说是顺手解决了他们的大问题。但是，森族人在这片土地繁衍了上万年，人口日益增多，却迟迟不需要向外扩张地盘，就是因为由于木石的滋养，这里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长的比外界要好，满足了森族人日常所需。而一旦我们取走了木石，浓郁的源气就会逐渐消耗殆尽，此处的生态环境就会慢慢向外界靠拢，长此以往，自然会影响到森族的生存。”

　　“这就是所谓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么？”流景喃喃道，这事不好办啊。

　　“这些事，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先把木石收了，回头把情况和曲寒那些人说说，具体怎么做由他们和森族商量去吧。”他的流景，还是那么爱操心，一点也没变。

　　“说的也是。”流景自家人知自家事，论协调和处理事务，她还真不是那块料。得，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办去吧。

　　想通了的流景按照流年的指示顺利取下了木石，下去的时候没有闲杂人等，流年也不耐烦装模作样，直接搂着流景的小腰踩云梯似的落了地，走出神像，英父子和大巫祭仍在神像旁边诚惶诚恐的候着，看模样怪可怜的。

　　流年自是没兴趣再与他们掰扯，拉起正想与他们搭话的流景就往外走，流景无奈，只能扯着嗓子告诉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吧，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议。

　　不论三个可怜的森族人有没有听进流景安慰的话语，至少这晚流景睡的挺好，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发现旁边韦千语的床已经空了。

　　流景打着哈欠坐起身，八点半了，韦千语起床的时候怎么没叫她，昨晚不是约好今天一起去集市吃早餐的吗？懒洋洋的走进浴室一番梳洗，出来后整个人都清醒了，挑衣服的当口，韦千语回来了。

　　“啊，小景，你可算醒了，曲叔等你老半天了，又不许我叫醒你。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饭，味道不错的。”

　　“曲叔找我什么事？”

　　“不清楚，一大早，猛就来了，跟曲叔在屋里谈了许久。”

　　流景想，她大概知道曲寒找她有什么事了，森族人变聪明了，学会曲线救国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