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负天下不负你（启红）》栗玺

4、离奇之变

　　房间的屏风后面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一个人影端坐在一旁，两腿分开，双手撑在一把太刀上。另一个人影斜坐在椅子上，手里托着什么东西，应是一杯茶。
　　“不知道您要什么条件才肯放弃长沙？”斜坐着的人率先开口，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另一个人的答案。
　　“很简单，我只要两仓粮草，十车武器装备。”另一个人用着生涩的中国口音回答道。
　　“您不觉得自己是狮子大开口吗？长、沙、本、就、不、是、您的地盘。”虽然嘴上用的是敬语，但是说出的话却咬字愈重。似是警告地将茶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溅起的陶瓷碎片洒落在两人面前，他抬头注视着对面的人，眼里的凶光像一道射出的利箭。
　　对面的人略微抬头，大笑了两声，又毫不客气地和他进行目光的较量，对他的无礼视若不见。“那你也该清楚，我们日本军会本来就没打算放弃长沙这块风水宝地。”
　　“哦？”他挑挑眉，“那您来找我谈话的目的何在？”
　　“我只是替日本军会下个战书，告诉长沙军阀一句，长沙我们要定了。”他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挑衅般看向对面，“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算盘，就算你答应我们的条件也一定不会兑现，中国人的狡猾多变我可是见识过的。”
　　“彼此彼此。说起狡猾来，您也有一份。就算我给您兑现承诺，您还是要攻打长沙，只是我不答应这个条件，就给了日本军会一个契机，不是么？”
　　“哈哈哈，你倒是清楚得很。”一条诚站起身大笑，居高临下地看了张启山一眼，转身离开了。
　　张启山身子往后一靠，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招手让霍遇过来：“通知长沙各军阀，让他们小心了。”

　　二月红如往常一样坐在碧翠阁里喝茶，正疑心这异于平常的热闹时，忽听得楼下一阵敲锣打鼓声。往楼下一看，是卖姑娘的人贩子背着姑娘在游街了。这是扬州带来的规矩，这些女孩儿多是因为被拐或家里贫困而准备卖到妓院里的，在被卖之前带到青楼周围游街。若是要留人，便拿下银子来截，若没人拦街，便是告诉众人，又有新来的姑娘了。不过这次不仅是一个女孩儿，二月红眯眼数了数，大概有八九个女孩儿被背在背上游街，而这些人贩子有些是本地的，有些却看着面生。
　　一般游街时只有一两个姑娘，也不知这次是什么缘故。二月红靠在窗边，虽然心存疑虑却没有出手的意思，被卖到妓院也好，至少有个供衣食的去处。
　　突然二月红眼角一抽，他再定睛一看，似是确认什么。果不其然，一个趴在人贩子的背上抽泣的女孩儿，他认识。
　　那女孩此时也刚好抬头看向他的方向，望向二月红的眼神像是渴求生命一般诚恳，女孩抖了抖唇，一开口眼泪又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哥，救我！！”
　　二月红像是被她的眼神灼伤了，忽然就想起那天的那碗阳春面，那天那个女孩的微笑，那天那个女孩用极甜腻的声音喊他，“哥”！
　　“哥，你吃啥？”
　　“哥...救救我..”
　　少女的声音正以一种愈发清晰的感觉侵入他的脑海，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看见她被卖到花天酒地之处受人欺凌。
　　二月红终于叹了口气，从窗棂一跃而下，轻轻踮脚。片刻之间，出现在她面前。
　　众人皆为二月红的身手吃了一惊，更有人认出他来，他没有理会，兀自从怀里掏出三个银元递给那个人贩子，用不大却狠厉的声音说道：“放开她，这是我的人。”

　　二月红给丫头披了一件衣服，搂着颤抖的她回了如故居。
　　二月红正想着给她安排房间，却见她死死拉着自己衣服，他突然就心软了下来，无奈地把手盖在她手背上。“别怕了，以后哥来照顾你。”
　　“那...其他的女孩子就要被...了吗？”丫头战战兢兢地吐出这句话，抬头看着二月红，脸上分不清是担忧还是惊恐，抑或二者都有。
　　“是，”二月红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这是她们的命，能有个衣食去处也是好的。你被我救下来，就应该好好重新生活，这也是你的命。”
　　“对了，”二月红蹲下来一点，揉了揉她的头发，原先的辫子已经散开了，只有一方长发垂下，“你爹他怎么样了？”
　　二月红的话让丫头明显平静了很多，说话也不再结结巴巴的。“我爹已经...走了。”
　　“怎么会这么快？”
　　“我爹得的病是家族遗传，发病很急，一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风寒，没想到..我爹就这么走了。”
　　“家族遗传，那你...？”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得这个病。”
　　“你这么水灵，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心的。就算得了也一定能治好。”二月红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转移了话题，“对了，跟我说说今天的事吧。”
　　丫头点点头：“之前为了给我爹请大夫借了邻居不少钱，经营面铺实在要花很长时间，我爹走了之后我一直没法抽身看着面铺，实在没钱处理我爹后事，又不好意思再去借他们的钱，就去找了个工时少的活计，在一个茶馆里端茶送水。本来做的好好的，结果前天在茶馆里遇见了一个人，他问我能否识字，还问了我一些家里的情况，他说让我帮他写一封信，然后在晚上到茶馆后门交给他，还说可以给我一些钱办理丧事，我就同意了。结果我到了后门却被打晕了，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仓库里，里面还有十几个其他的女孩子，然后就是今天的情况了。”
　　二月红敲了她头一下，“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没戒心。”
　　丫头有些委屈，尴尬地摸摸鼻子，“我想着我爹的尸体不能久存，必须尽早办理后事，就告诉他了...”
　　“你爹的后事我会帮你处理，你先去第四间房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吧。”二月红有些无奈。
　　丫头应了一声，离开前不忘再看他一眼。
　　二月红右手托腮，心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招手唤来手下，“通知黑叔，让他顺便调查今天的事情。”
　　黑叔办事向来利落，迅速办完起义的事又没花几天便调查出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二爷，此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不是简单的拐卖，而是大规模地诱拐少女。最近城里不少女孩子都莫名其妙失踪了，但大多都是身无依靠或者家境贫困的女孩儿。”
　　二月红正在收拾自己的头面，听他一讲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的意思是，有幕后主使？”
　　“可以这么说，但是...”
　　“但是什么，查出来是谁了？”
　　“是张大佛爷。”
　　二月红脸色一变，手里的戏冠砸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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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不满意的地方，这么久没更是因为后面的情节很难想，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就轻松一些。大概八点的时候会放今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