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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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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相逢,
其实就像一场梦,
梦醒无影又无踪。
林郁坐在咖啡厅里,斜睨着眼前紧张兮兮的小男生,不由轻快地笑了一声,昨天半夜里她接到他的电话,鼻音很重,只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能来吗?”
她察觉到他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她说,立马一口答应。
那男生听见了对面人的轻笑,一下子便不紧张了,端坐着身子,努力凸显出自己的男人气概来……
虽然效果…..不尽人意……
与林郁一同喝咖啡的是她的学弟,吴琛。同她一个专业,现在在一家大公司里实习,相信假以时日,定能造就一番事业。
同时,他也很谦虚,常常问她一些专业问题,他每次都听得很仔细,像是要把她的呼吸都记住那般。
不过有时问出来的问题连她都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还得跟着翻大学的资料。
林郁仍记得,她从一堆文献里灰头土脸地抬头时,他眼底遮不住的笑意。
聪明如她,立马便知,这不是个好现象。
她的脑海里很快便反应出:他和宋承炀不同,我不能就这么祸害他。
随即自己倒是一愣,为什么不同呢?
吴琛见林郁又开始神游,也不出声,就这么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脸庞,半晌,倏地一笑,拉回了林郁的神志。
“抱歉。”林郁眨眨眼,挖了一勺布丁,塞进嘴里,甜的腻人。
“郁姐,我过完年就要成为正式员工了,我的实习期通过了,公司决定要把我派去其它城市的分公司去,我不能…….”吴琛没说下去,猛地也挖了一勺布丁塞进嘴里,甜美,哀伤。
“哦?是吗,恭喜。”林郁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太过冷淡,便又补了一句:“这顿我请,就当是给你庆祝。”
“谢谢,谢谢这么久以来的照顾。”眼前的少年绞着十指,布丁似乎是给他壮了胆,自顾自地说:“其实,关于我喜欢你的这件事,你一早就知道了吧。”
“那个时候,你还和……陆世景学长在一起,嗯,很般配。我看到你对他笑,你真的很好看很好看,我就在想,要是我也有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就好了……
后来你们分手,我,正巧就看到你坐在一家肯德基里,边吃汉堡边哭,就像一只小花猫似的。我当时就觉得,我想找的不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姑娘,就是你。“
吴琛极浅极浅地笑了一下:“现在,林郁学姐……我决定,不再喜欢你了。”
因为他不能再照顾她,或许她从来都不需要他的照顾,但他那可怜的自尊心告诉自己,不可以。
他不能让她等他,即使他知道,从来都知道,她不会等,自己那在尘埃里开出的花朵,她不需要看到。
这是他的单恋,理应由他自己来结束。
林郁全程都安静地听着,那些尘封的往事被掀起的同时,带出一阵阵烟雾,呛得她近乎咳出眼泪来。她不发一言,直到吴琛说完全部。
“谢谢,谢谢这么久以来的喜欢。”林郁认真地朝他说道。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面前那个听到她那句话而红了眼眶的大男生:“我下个月也要走了,去美国,嗯,工作的原因,两年内都不会再回来,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如果…….”
如果遇到了问题也可以给我发邮件…..但这句话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果然,眼前的大男生眼眶更红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让人怪心疼的。
“我结账了。”
“好。”
吴琛看她流畅地刷了信用卡,在发/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再见?”
“……好。”
林郁看了看昏暗的天色,下意识脱口到:“看起来要要下雨了啊...”
“学姐,我送你吧!”
……林郁看着吴琛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不忍心说出拒绝。
吴琛的车开到半路,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林郁不由有了一丝庆幸,今天她出门,可就只带了钱包,连手机都没带上。
下车向吴琛到了别,他很用力地握着方向盘,倏地拉开车门,在林郁的嘴角啄了一下,立马又钻回车里,绝尘而去。
林郁笑着摸了摸嘴角,这可能是这孩子对她做过最勇敢的事了吧。
然而,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在她家的单元门外,站着一个清瘦的人影,手上捧了个什么东西。
林郁的脑袋轰地一下,想起来昨天宋承炀要给她煮药时,发现她家的紫砂壶碎了,便只能作罢,正愁眉苦脸着,宋承炀当即痛快地说:“宝贝儿,明天中午我给你煮好了连壶带药一起拿来,还可以一起看个电影……”
想到这,林郁飞快地跑向那个男人,雨雾中怎么都看不清他的神色,现在约是傍晚了吧?他……等了多久……
强大的不安往上窜,怎么也遏制不住,林郁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焦虑症。
宋承炀站在单元门口没动,直直地看着他等了一下午的那个人,正跑向自己,那几秒,仿佛就是他的一辈子。
宋承炀心里想,他的视力,怎么就比他的医术好那么多呢?
林郁气喘吁吁地给他开了门,就见他直往厨房走,林郁心里一颤,别不是要摸出把菜刀和她同归于尽吧?
所幸他不是,只是把怀里揣着的紫砂壶放在灶头上,拧开了煤气——他在给她热药。
苦涩的药香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林郁思索着该怎么开口,瞧瞧看了看宋承炀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到让她害怕。
她没有看到她熟悉的笑意。
林郁刚构思完毕开始赔礼道歉,一个字还没蹦出来,眼前的男子开了口:
“林郁,很抱歉,我是一个庸医。”
宋承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着她的头,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的唇齿与他的交汇在一起。
不同于吴琛的轻啄,宋承炀的吻辗转反折,致死缠绵,好似要把整个人都吃了去,还不吐骨头那种。
终于,在林郁以为自己要断气时,宋承炀送开了她,默默转身关了火,把药汤都倒在一个碗里,把药渣倒进垃圾桶里,而那药壶——被他往水池里狠狠地一砸,摔了个粉碎。
回过头来看林郁,轻声道:“抱歉,我先走了。”
像他的笔迹那般,他的转身更是潇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屋子。
林郁杵在门口,伸出去的手终究是没能抓到他的衣角。怔了半响,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烟味与药香混淆在一起,飘飘渺渺,似梦似醒。
她想,这样也好,这样她的世界里又是一片安宁,不会再有人半夜拿着体温计冲进她的卧室,急得脸比她这个病人还红;不会再有人喂她喝药时被她骗得自己喝了大半碗,无奈再去煮;不会再有人衣服袋子里随时备着润喉糖和蜜饯,跟哄小孩似的,见她不开心了就喂她一颗;不会再有人身边有那若有若无的药香,有他如墨般的眼眸,有他如玉似的脸庞,有他低沉悦耳的嗓音……
不能再想!林郁匆匆摁灭了烟,拎上雨伞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