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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98章 刺杀洛长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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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膺知道孙营长不可能一直关着自己,可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接二连三的算计和迫害,已是心死如灰,便主动请求离开。
孙营长接到洛长膺的申请报告后心里舒坦不已,感觉总算了了桩心愿,他知道自己底下还有一些人对王子飞和洛长膺一直忠心耿耿,还幻想着他俩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如今洛长膺一走,他们自然也就消停了,于是孙营长便赶紧在报告上签了字,又让人送到上头去审批。
洛长膺离开的那天是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他换下了军装,穿了一身灰蓝色的便服,只简单地收拾了两身衣物,带上最后一点新币,打了一个小包裹,便走了出去。
快到军营大门口的时候,洛长膺心头闪过一丝苦涩和不舍,便不由地顿住脚步,朝远处的训练场望了望,却发现那里空荡荡一片,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这才想起此时正是食堂的饭点,大概别人正在用餐,所以才无人前来为自己送行,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当时孤身一人前来,如今也是孤零零地离去,那时自己还希望当兵以后能多杀几个土匪,多立一些军功,他又想起近几年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洛长膺不再犹豫,也不再遗憾,转身便决然离去。
洛长膺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有些茫然失措,他本就是外地人,在这里举目无亲,当年由于逃难才来到坪县,近些年又一直呆在军营里,如今一下子从里头出来,虽然得到了自由,但却有些不习惯,更不知以后该何去何从。这时,他想起了王子飞对自己的托付,又立刻打起精神,准备先去调查那封告密信的事。他听说当时是县政府接到了那封信,于是他便来到县政府门前,可那里的守卫见来了一个陌生人,便一直拦着不让进去,洛长膺又不认识这里头的人,他只得无奈离开,准备以后再做打算。
洛长膺浑浑噩噩地走了好长一段路,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自己也愈发饥渴,他摸了摸口袋中为数不多的几张纸币,准备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明天再去街上找些活干。
他来到一个街道的转角处,看到前方好像有个客栈正亮着灯,他心中一喜,正准备奔上前去。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后背处有个什么坚硬的东西顶了上来,同时还伴随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别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洛长膺吓得顿时僵住了身子,他不敢转身,只是微微扭了一下头,用余光瞥见了身后果然有一把乌漆铮亮的枪口正对准自己,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更是紧张不已,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静。他先看了看四周,发现天色虽然比较昏暗,但附近还有些人影,恐怕这歹徒也是不敢轻易开枪。想到这里,洛长膺便没有那么惧怕了,只是开口劝道:“这位好汉,咱有话好好说,这枪容易走火,你先放下来行不行?”
“少废话!快跟我走!否则一枪崩了你!” 这歹徒一边恐吓着,一边连拉带拽地把洛长膺拖到了一个偏僻处。
洛长膺这时才看清眼前这人的打扮,只见他一身黑衣,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宽檐帽,又用一个黑围巾蒙了大半张脸,他双眼中散发出凶狠的目光,用枪对准了洛长膺的脑门,恶声恶气道:“你的死期到了,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洛长膺看自己躲无可躲,但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便鼓起最后的勇气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非要杀我?”
这人冷笑道:“等到地下后,阎王自会告诉你!”说完他便准备扣动扳机,但比他的食指更快的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小石子,这石子虽然力道不够大,但却精准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虽然最后枪响了,可那子弹却斜射在了洛长膺头部右侧的石砖上,溅起了几星火花。
这歹徒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顿时一愣,洛长膺赶紧抓住对方失神的这宝贵一瞬,一个大跨步上前拼尽全身力气踢飞了他手中的枪,并顺便把他死死地扑倒在地上,这歹徒当然不想就这样随便屈服于人,于是使劲翻过身,两人又扭打在一起,一时间双方不分上下。
洛长膺和这歹徒你来我往了好几个回合,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无法制服对方。就在这时,这人的帽子和围巾都滚落了下来,洛长膺仔细一瞅,不禁大惊失色道:“周子容,怎么是你?”
周子容怒目切齿道:“我真后悔,刚才没早点杀了你!”
洛长膺质问道:“我跟你并无冤仇,唯一看我不顺眼的就是孙营长,是不是他派你来杀我的?”
周子容凄惨一笑,“孙义正么?呵呵!他不配!”
洛长膺更加疑惑了,“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以前也没少帮我,为何现在非要杀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周子容大喘了两口气,才恼恨道:“你先放开我,我再慢慢跟你说。”
洛长膺看到那把枪就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他当然不放心,还是一直用手臂紧紧地钳制着周子容,周子容不想再跟洛长膺继续纠缠下去,率先放开了手,洛长膺也只得微微松开些,周子容立马挣脱了他的控制,朝那把枪飞奔而去,洛长膺暗叫一声“不好”,也赶紧追了上去,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乞丐,率先把枪给捡了起来,并把那黑黢黢的枪口一下子对准了周子容。
周子容不敢再继续前进,只得先停了下来,冲那乞丐喊道:“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我定有重谢!”
那乞丐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依然举着枪不松手。
洛长膺这时才看清楚那乞丐的模样,只见他一身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更令人可怖的是他那脸上几乎都爬满了乌漆抹黑的疤痕,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周子容顿时有些焦急,他料想这乞丐不敢对自己开枪,便准备上前把枪给夺下来,可他身后的洛长膺却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周子容始料未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洛长膺又重新钳制住了他,周子容无论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最后他只得示弱道:“行了!我认输,你杀了我吧!”
洛长膺痛心疾首道:“我不想杀你,我只想知道真相,说!你为何非要杀我!”
就在这时,这乞丐也上前来,他用枪口对准了周子容的脑袋,含糊不清道:“说,快说。”
洛长膺见周子容不再挣扎,便也松开了手,周子容垂头丧气地瘫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悲愤而懊恼的表情。
洛长膺只觉得这乞丐眉目之间有几分熟悉,但自己以前的确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为何要如此帮自己,估计刚才那个及时被扔出来的石子也是他丢的,想到这里,洛长膺便感激道:“谢谢你救了我,不过眼下我要先弄清楚这件事。”
这乞丐会意地点了点头,又把枪口贴近了几分,周子容无奈,只得愤恨地开了口:“你可还记得周子易?”
洛长膺一听他这样问,神情顿时恍惚了几分,这乞丐也失了神,怔在了原地。
周子容声音苍凉道:“怎么?你是把他忘了吗?”
洛长膺凄楚道:“我当然没忘,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可惜他被鬼子给杀了,没能活着回来,你为何要提到他?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周子容惨笑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呵呵呵……我叫周子容,他叫周子易,你说我俩是什么关系?他可是我唯一的亲兄弟,但他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我都打听过了,当时你们三个一起去省城,可凭什么让他一个人送了命?连尸骨都找不到!”
洛长膺又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起来,神情激愤道:“他是被鬼子给杀死的,该死的小鬼子!”
可周子容丝毫听不进去,还是不依不饶道:“那也是你们的错,你们当时为何不救他?”
洛长膺自责道:“那天鬼子太多,实在没法救。”
周子容听了这话,又凄厉地笑了起来,悲痛欲绝道:“所以我弟就该死吗?你们这些胆小鬼,只顾自己逃命,却不去救他,你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早该下去陪他!”
洛长膺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又问道:“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吗?”
周子容此时有些癫狂,大笑不止,“哈哈哈……你们都该死,要不是冯永升早死了,我连他也不会放过,哈哈哈………”
洛长膺不禁有些茫然,“你在我身边那么久,以前有的是机会,为何非要现在动手?”
周子容恨恨道:“你以前是连长,杀了你我也活不了,现在你终于被赶了出来,正好方便我下手,你不过是个外地人,在这无亲无故的,就算你死了也没人替你申冤。”
洛长膺听了这话,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道:“你在我身边多年,我竟不知道你居然藏了这样阴毒的心思。”
周子容冷笑道:“没错,我费尽心机来到你身边当个副官,本想收集你一些罪证,但却毫无发现,幸亏王子飞倒台了,终于连累到了你,否则我哪有下手的机会。”
洛长膺还是有些疑惑,“既然你这么恨我,当初为何给我送药?又为何帮我调到后勤处?”
周子容眼神闪过一丝嘲笑,叹息道:“唉!你真傻,那二十棍要不了你的命,我只是想让你好了赶紧出去,你要是一直出不去,不去探望王子飞,我哪有机会去收集你的罪证。”
洛长膺这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原来那天孙营长是你叫来的,郑司机也是你安排的,还有扳倒王处长的那封告密信,是不是你写的?”
周子容摇了摇头,讥讽道:“你总算反应过来了,但我可没写过什么告密信,我又不认识王处长,又能知道他什么秘密?”
洛长膺觉得周子容说的也有些道理,还想开口问他些什么,可那个乞丐却突然抬起枪把,一下子砸晕了他。
洛长膺吃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乞丐撕下几片自己的衣服,在枪口上缠绕了几圈,又重新对准了周子容的脑袋,声音既沙哑又冰冷:“这人心狠手辣,又攻于心计,绝不能留,该送他上路了,把他砸晕也是免得他乱叫。”
洛长膺连忙阻拦道:“不行,你不能杀他,他现在还是军人,若被人杀死在大街上,咱俩谁都跑不了!”
这乞丐想了又想,只得把枪收了起来,但还是心有不甘,又愤慨道:“那行,我就留他一条狗命,以后再找他算账!不过这东西我不能给他,哼!丢枪的罪名可不小,也够他喝一壶了。”说完他便把枪揣了起来,转身就准备离去。
洛长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看那乞丐的背影只觉得愈发熟悉,便赶紧叫住了他,问道:“这位大哥请留步,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总感到你很熟悉,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这乞丐停住了脚步,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转身催促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我告诉你一切!”
洛长膺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周子容了,连忙急急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