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离风寒顶云魄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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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无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小东西？
小？东？西？
一米九多的沈大宗主都能分分钟踹飞你好吗？
那刚刚招呼他们的伙计脸色吓得煞白，腿抖得像筛糠似得颤声道，“程二公子…为何突然…大驾光临？”
程玄冷哼一声，一脚把那伙计踹倒，居高临下的道，“这整个漠云城都是我的东西，我去哪儿你管得着？”
他旁边的伙计颤抖着跪下不住地磕着响头，“不，不是的！大人饶命，我……”
程玄作势又是一脚，却被沈九泉指尖放出的灵力链缚住了，伙计堪堪躲过一劫。
“身为世家公子怎能如此无礼。”沈九泉冷声道。
“我无不无礼与你有关系？松手，不然漠云程家定能屠你满门。”程玄色厉内茬道。
沈九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狂妄。”
“那也是因为本少爷有狂妄的资本啊。”程玄腰间所佩灵剑骤然出鞘，斩断了缚着他的那根碧蓝色灵力链，“而你？无名小卒，呵。”
墨无恨一个白眼能翻到脚后跟。要评实力评名声，沈九泉尽管退隐多年好歹也能挤进这世界上仙榜前十，他算个什么东西……脑子是个好东西，他希望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少爷能有一个。
程玄探手抓住那把散绽着炽烈青色剑芒的灵剑，身上灵力光芒大盛。
而反观沈九泉，璃泉连鞘都没有出。他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暗灰站起来，手上灵力飞速外放，凝成一把尺余长的灵刃。
“雕虫小技，”程玄冷笑一声，“不过是班门弄斧。”
墨无恨心道，这家伙语文词汇还真丰富，不过一个都用不对，差评。
沈九泉道：“莫要发无稽之肆，徒徒引人笑料。”
程玄怒，“你算什么还敢议论我——”
沈九泉道：“易怒且心神不稳，根骨平平，根基奇差，不过筑基中期修为而已，有何谈资？何来谈资”
程玄平素最听不得人贬他，怒极一剑斩来。沈九泉手掌一挥，那人便像是砍进了棉花一般，灵力瞬间消融，竟狼狈的摔在地上。
“你……！”
“莫要闹事，”沈九泉道，“修灵需平心静气。”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老师要不要这么有诚意啊！墨无恨憋笑憋得难受，干脆不忍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
程玄听见笑声，调转方向拍来一记强烈灵息。那灵息竟直接将桌面的一角绞成粉末，墨无恨一惊，沈九泉却已经轻描淡写的帮他打散了那股灵息。
“后劲不足，无足够灵力加持，差中之差。”沈九泉道。
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
太喜感了！
程玄一张小白脸气得发紫，与他头上戴的那紫色玉冠再一衬托，傻的可以。
“都及冠的人儿了，幼不幼稚。”墨无恨哂笑道。
“你等着。”程玄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你们是何来头？”
墨无恨笑道，“离风派。”
“哼，刚好。”程玄冷冷的道，“待我父亲来捉你回去，刚好可以从你口中逼供出那竖子的下落。”
墨无恨：“恭候。”
程玄气得差点没抓起桌子上的茶盏扔出去，带着几个唯唯诺诺的手下气哄哄的回去了。
墨无恨蹲到那伙计旁边，“还好吗？破坏了你的店真不好意思。”
伙计：“没没没没没没事！”
墨无恨笑，“没事，我会让他主动赔回来的。”
伙计欲哭无泪：“不不不不用了！”
墨无恨歪着头，“为什么不要呢？”
伙计都想给他跪下了：“那不就是相当于扇程家一个耳光吗！…我上有老下有小的真的不敢招惹啊……”
“哦。”墨无恨无奈道，“行，那我们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
“你是叫阿明是吧。”墨无恨一笑，“阿明，带我们上去吧。”
阿明点头哈腰的带着两人进了收拾干净的客房。
进了房间阿明退出去后，墨无恨就对沈九泉道，“程家那位逃出去的主儿，是…那个程衔吗？”
沈九泉沉吟后道，“不确定，但…大概是有他。”
“这个程衔，是什么来头？”墨无恨好奇道。
“程家的…弃子。”沈九泉道，“为程家奴婢与一不明修士所出，逃出程家后偶然得一人传授逆天之法，再之后竟然凭独身之天赋及机缘巧合与那逆天法术臻至元婴后期，另修得一手算命占卜之术，传言能算出天命，得号名‘拈天机’。”
“……？！”
墨无恨心道，这简直就是一个逆袭的典型人物啊！不过…经历确实有些悲惨。
沈九泉道，“你有想起什么吗？”
墨无恨摇头，“没。”
沈九泉道，“程衔是你离风派的首席客卿。”
“哦…，”墨无恨道，“对了，九泉兄你目前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沈九泉道：“元婴中期。”
“那我原来呢？”
“不知。但我离去时，你方才化出元婴。”沈九泉道。
肚子里有孩子了有木有！……呸。
墨无恨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若是灵力尽失的话，光是修复损伤郁结的灵脉就需要至少三年时日。”沈九泉道，“除非你只是被封印住，只需破开封印即可恢复所有灵力。”
“呵……”
后半句话基本没什么用！毕竟墨无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封印！
“但我看来，却像是另一种力量抑制了你的灵力。”沈九泉道。
“什么力量？”墨无恨问。
“我看不透。”沈九泉平静道。
“不过三年而已。”墨无恨笑，“大不了我也隐居三年。”
“……”
墨无恨咳嗽两声，道，“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沈九泉叫住他，然后自袖里乾坤中取出一枚小符。
“这是什么？”
“灵唤符。”沈九泉道，“若是遇袭，你就将将灵力输入灵唤符，我便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来支援你。”
“好东西啊。”墨无恨笑着把符收进衣中贴身佩戴。
沈九泉嗯了一声。墨无恨去了隔壁房间，盘腿坐在那张小床之上，屏息静气开始打坐。
可这次，他并没有平静下来。
大脑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墨无恨一惊，难不成是……走火入魔？不可能吧？
就在这时，墨无恨神识一顿，再之后他缓缓睁开眼，便看见自己已经处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纯白色空间中。
……？
墨无恨四处张望着，“请问……？”
“不用看了，这是你的，也是本座的灵魂空间。”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墨无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不由得一抖。
这是他的声音。
——或者说，是墨无恨的声音。
他还没死？
灵魂还残留在自己身上？
“墨无恨”似乎是能察觉到他心中所想，“本座现在只剩残魂了。”
他恶狠狠的道。
“…谢谢您的身体。”墨无恨认真道。
“不用客气。本座现在正打算灭了你的魂魄补全本座自身魂魄。”那“墨无恨”道。
“死都死了，别做白日梦了。”墨无恨道。
“你觉得你还能脱出本座的灵魂结界？”
“啧。”墨无恨道，“先别藏着掖着，出来给我一看您的面目嘛。”
话音刚落，那纯白空间中便钻出一道黑色翻卷云雾，又逐渐凝成人类形状，倨傲的望着他。
“你好啊。”墨无恨笑。
“墨无恨”冷哼一声，“不好。”
“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和沈九泉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九泉啊。”“墨无恨”道，“应该碎尸万段的东西。”
“之前是你影响我心思的吧？”
“这本来就是本座的身体，本座还想让你刚好杀了那沈九泉，怎知你这人油盐不进。”
是的。之前墨无恨心中莫名其妙的浮起的那些心思，全部都是由这位原主影响着的。
“可那不是他的错啊。”
“不是你的父母你怎么会懂？！”“墨无恨”吼道。
“如果你当初你认他们为父母，你觉得你会保不住他们吗？”
墨无恨平静道。
“那还是那沈九泉人面兽心，恶心的很。”“墨无恨”冷冷道，“你不懂被抛弃的滋味。”
“我怎么就不懂了？”墨无恨浅浅笑着。
“你又没有被抛弃过，怎么能懂本座的痛！”“墨无恨”怒道。
“有的。”墨无恨平静道，“不仅有，而且，不止一次。”
“你这凡魂怎能与本座相提并论。”“墨无恨”道，“背叛之痛，你可能懂？”
“当然，”墨无恨笑，“想当年我受的苦多了去了，背叛和抛弃都算什么。”
“墨无恨”沉默了半晌，才涩声道，“但本座…不甘心。”
“怎么不甘心了？”
“无论什么！灵力，修为，我好，别人更好！所有，所有所有！都有人比我做得更好，所以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抛弃我，觉得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就毫不留情的抛弃！”
“……”
“到现在…本座全心全意付出了的，想要给予别人一点快乐了，却又被背叛了。”“墨无恨”的灵魂开始抽动，似乎情绪极其不稳，他狰狞的道，“却又被，背叛了！本座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出在这上面了！”
“背叛？”
“墨无恨”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近乎癫狂的喊着，“本座也想给予啊，本座哪里对不起他了？而他，而他……”
“……你冷静点。”墨无恨见他灵魂已经开始略显模糊，甚至有点崩溃的预兆，忙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人痛到灵魂都撕裂？
“你帮本座，”沉寂半晌之后，“墨无恨”逐渐平静下来，道，“帮本座杀了他。
”
“杀了谁？”
“不…不能杀他。”“墨无恨”又突然改口，“你还是，去帮我杀了沈泓，报我父母之仇。”
“不帮。”墨无恨简单直白。
“……”
“墨无恨”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他两条由灵魂幻化出来的手臂痛苦的抱着头，“谁都不肯帮本座。”
“他是个好人。”墨无恨道。
“那我呢？”“墨无恨”反问。
“不知道。”墨无恨老老实实道。
“本座…很不甘心，就是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护着别人，没有一个人来护我一下。面对着我的，除了谄媚，便是剑尖。”“墨无恨”轻声道。
有点凄凉。
“我做错过什么吗？”“墨无恨”问他，“沈泓应该都告诉你了吧。可你告诉我，我都做错过什么？”
“……”
“呵。”“墨无恨”凉凉的道，“实话和你说，刚刚那番话其实只是吓你，…我的灵魂已经支持不了太久了。”
墨无恨只是望着他。
“本座…孤独了太久了。”
“一步错，步步错。”墨无恨道，“你也一样。”
“我没错，”“墨无恨”喃喃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错了啊。”
“……”
“你不肯帮我便罢。”“墨无恨”道，“世界上，再多一人，或是再少一人，已经和我没有半分关系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啊。
“没有在死前看到沈泓死的样子，真是遗憾。”他冷哼一声，“本座这身体，交给你了。”
墨无恨望着他的灵魂体逐渐变淡，轻声道，“对不起。”
“不止你对不起，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必要和我说对不起。”“墨无恨”道，“本座走了。去一个永远都不会痛的地方了。”
“……走好。”墨无恨道。
“可怜我这一世没听见过一声谁喜欢我，我倒是喜欢他喜欢到死了都惦记他了。”
墨无恨第一次看见“墨无恨”脸上那温柔的表情，——也是最后一次。
“墨无恨”的灵魂就像它来那样，逐渐的淡去在这纯白世界里了。
原来的墨无恨，至此，真正的死去了。
徒留对这世界的不甘，以及一份未能如愿的情意。
“我还是喜欢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离风寒顶云魄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