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烛手推澜

1、第 1 章

　　我是在一个酒馆里遇到衡希君的，那时距离我们上次相见，已过了十年。
　　方三十的年纪，他早已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衡希垂着眼帘，酒杯停在唇边，呼出的气息吹开淡淡的涟漪，乱了平静的水面，“不过是世人妄言的虚名罢了。”
　　“此言差矣。”我单手支着下颚，笑意盈盈地望着眼前人，“十年前的枫火山庄，你与曾经的天下第一大战三日，最终打得他武功尽失，这才赢得了‘天下第一’的美誉呢，怎会是区区虚名？”
　　“不……”他蹙着眉，似又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我与他定了十年之约，如今时限已过，告诉你也无妨。”
　　比武那日，天下第一的枫火山庄庄主夏上言，被人下了化功散，运功越多，毒性越强。
　　等他发觉时，为时已晚。
　　衡希年轻气盛，为夏上言言语所激，与其定下十年之约。
　　“他道，将这天下第一的位置让给我，十年后，枫火山下的酒馆再战。”
　　说到这儿，他放下端了许久的酒杯，“十年之约已过去一月有余，我该走了。”
　　我愣了愣，抬眸见他一脸疲惫。
　　想必这十年的争斗已磨尽了他的棱角，磨光了他的锐气，他厌倦了武林斗争，不愿再涉足“江湖”这一泥沼了罢。
　　于是道声“好走”，看他慢慢踱出了酒馆，背影渐渐消失。
　　我枯坐着，一口一口饮干他留下的酒，一滴未沾的酒。
　　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所谓的“十年之约”，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不过是那个“天下第一”，为了摆脱这一切而设的局。
　　可“天下第一”没想到，给他化功散的人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现如今，“夏上言”不过是个没有武功的废人罢了，又如何来履行这千年之约呢？
　　冰冷的酒液入腹，便化作炽热的火焰，烧得人五脏六腑都疼的剧烈，疼得深入骨髓。
　　我醉倒在酒馆里，不省人事。

　　醒来时已近午夜。
　　我头疼欲裂，昏沉间想着这酒馆的掌柜倒还好心，没把我这酒客抛出门外。
　　却见一点烛光幽幽，映出凑得极近的一张人脸。
　　我吓得惨叫一声，以为遇上了甚么孤魂野鬼，酒登时就醒了大半。
　　“……衡、衡希君？”孤魂野鬼的脸看着竟有几分眼熟，我定睛细细一瞧，犹疑不定地开口。
　　烛火摇曳，映得他的脸半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我悄悄地往后挪，不料他一把捉住我的手腕，扣住脉门。
　　毫无还手之力……这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的内力，怎么回事。”半晌过后，他声音低沉地问。
　　“这个，说来话长……”我故意拖着腔调，企图临时编个借口，“几年前的玲珑阁……”
　　腕上被重重一捏：“脉搏加快。你在撒谎？”
　　我只得道出实情，“被我小师妹暗算了……她和鬼药师联手，想趁着和你比武的时候下毒杀我。我一时大意中了招，现如今……就是个废人了。”
　　“……”衡希君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腕，并不答话。
　　我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说起来，衡希君是如何认出在下的？”
　　他轻哼一声：“你的人皮面具，跟你的脖子，色差太大了。”
　　我懊恼地想起昨夜临时起意的泡澡，完事后竟忘了往脖子上抹些易容的膏药，实在是失策失策。
　　无怪乎掌柜的眼神也略有诡异。
　　衡希君用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动作轻柔：“我已将这店盘下，往后你住着便是。”
　　“呃，诶？！”我愣怔在原地。
　　他轻缓除去我的易容，声音如栈外清冽泉水，“这‘天下第一’的帐，我们慢慢地算……”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高中写的小短篇。
还是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