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长》苏惘

8、第二话：枯骨烛（一）

　　烟雾缭绕如仙境般的地方，在不远处传来一束火光，愈来愈近，愈来愈近，雾中还悠悠传来一阵歌声：“玉骨玉枯骨，为骨为烛芯。轻纱遮半面，玉手捧枯骨。半面女，枯骨烛，门开公子里边请，走时莫忘留下骨……”歌声不停，火光穿过烟雾，近了，原来是一名白衣女子轻纱遮了玉面，手上捧了一节蜡烛，轻纱下若隐若现的嘴，不知在说些什么，鲜红的蜡液从蜡烛里滴了下来，有许些滴在了女子的衣衫上，她却丝毫不在意。慢慢的蜡烛居然变成了骨头的形状，女子停下了脚步，两手微微倾斜，一道鲜红的液体从骨头中流出，不知是血还是蜡液。烟雾散去，女子身后竟还有一群女子，她们与前一女子做着同样的动作，地板在一瞬间染成了鲜红色，红的刺眼……
　　第二天，气温骤然下降，竟飘起了细细的白雪，长生披着狐裘大衣坐在庭院中，双手捧着一杯热茶，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白雪落到她长长的睫毛上，又被热茶飘上来的热气所化。若近看，就会发现她苍白的脸。
　　“听丝萝说你最近精神不振，怎么回事？”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但尖尖的声音不难听出，苏玉卿来了。玫红色的狐裘大衣披在身上，双手插在双袖中，秀眉紧皱，来到长生的身边坐了下来。
　　“无碍，恐是天气的原因，不习惯吧。”长生说，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
　　“就你这样还无碍。”
　　长生摇了摇头，不做答，广袖在桌面上一挥，便出现了一壶热茶与几个杯子。长生拿出一个杯子为苏玉卿斟上一杯热茶，放下茶壶后，就问道：“玉卿，你可听过这么一段歌谣吗？”苏玉卿不语，听着，“玉骨玉枯骨，为骨为烛芯。轻纱遮半面，玉手捧枯骨……”长生未说完，苏玉卿就惊呼：“枯骨烛！”听到这三个字，长生有些皱眉，问道：“枯骨烛？”
　　苏玉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恩！这枯骨烛乃是天龙之骨所造，万恶之所，千年前被玉帝封于六界之外，传说每一根枯骨烛中都有一丝怨魂，不伤不灭，不入轮回，飘荡于六界之中，见人必缠，七七四十天后，人死留骨，那便是下一根枯骨烛现，但也有人说得枯骨烛者得天下，枯骨烛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当年我也是偷听我爹与人谈话之时才知道，阿生你怎么会知道？”
　　长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只是突然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一段歌谣。”听到这话，苏玉卿也不打算深问。“恩，算了，阿生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我陪你去让渔婆瞧瞧吧。”
　　“恩。”
　　雪下在盛开的梅花上，白茫茫的庭院中一点红，那片红却红的刺眼，空气中仿佛又传来那一段歌谣：“玉骨玉枯骨，为骨为烛芯。轻纱遮半面，玉手捧枯骨。半面女，枯骨烛，门开公子里边请，走时莫忘留下骨……”
　　南秦二十三年，乞巧节。
　　“赵嬷嬷，这里好漂亮阿！”京都的乞巧节热闹无比，男女在此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戏院上演着牛郎与织女的故事，烟花盛开在空中，绚烂无比。一身青色锦衣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穿梭在人群中，好奇的张望着一切。
　　“哎哟，我的小祖宗哟，你那里可去不得。”赵嬷嬷见他站在烟花之巷的巷口，连忙将她抱起，离得远远的。李苒儿在赵嬷嬷怀中转了个身，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身后的烟花之巷，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妖艳女子，笑着和她挥手，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
　　“赵嬷嬷那是什么地方啊？”李苒儿扭头看着她，奶声奶气地问道。
　　赵嬷嬷吐了一口浑气，笑着对她说：“苒儿乖，你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赵嬷嬷揉了揉李苒儿的脑袋，而小孩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一下子便忘了这事。
　　乞巧节的热闹随着时间平静了下来，赵嬷嬷也带着李苒儿准备回府了。而就在这时，平静下来的京都突然间又热闹了起来，一拨又一拨的禁卫军出现在南秦丞相府，赵嬷嬷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惊，捂着李苒儿的嘴躲进了漆黑的深巷中，冷汗一滴一滴的流在赵嬷嬷脸上，李苒儿早就吓的说不出话了。
　　“皇上有旨，丞相叛国，连通北漠，罪大恶极，以南秦三百九十七条，叛国者，诛九族，若有违抗者，杀无赦。”瑞公公尖细的声音传遍整个丞相府，赵嬷嬷听得心惊胆战，李苒儿却在这时咳出了声，“咳咳……”
　　“谁？你去看看。”禁卫军头颈指了一个人叫他去深巷看看。
　　“是。”
　　赵嬷嬷放下了李苒儿，告诉她：“苒儿小姐，你要记住南秦二十三年秦宗皇帝不分青红皂白诛你李家，此仇必报，你带着这块玉佩去江南找你爹爹的世交，快，快走。”
　　“赵嬷嬷。”李苒儿握着脖子上的玉佩一脸无措。
　　“快走，没时间了。”她将李苒儿一推。
　　“赵嬷嬷，你保重。”李苒儿说完，沿着深巷跑去了，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中，赵嬷嬷微微一笑，咬破了口中的毒药，自杀身亡了。
　　待士兵来到之时，赵嬷嬷已经死了，“报告头，是个嬷嬷，已经自杀身亡了。”
　　“把她扔到乱葬岗去。”
　　“是。”
　　而李苒儿并未跑远，她蜷缩在一个漆黑的角落，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