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金铩羽》田谷乘三

2、第 2 章

　　说罢，梁壬侨就离开小院，转身走向回廊。九一也不抬头，应了一声，起身将药端进房中。

　　除了刚刚进山庄的景物与所谓浩劫之前相似，再往里走就好似换了天地一般。

　　落月山庄坐落于月山之上，安于两峰之间，山谷同一个聚宝盆，将万物灵气聚集于此，谷中分三个区域，主要楼阁建在地势平坦的湖岸边，湖水由两峰之上的雨水，穿过山上仙灵花草，顺着山壁与泉眼汇合，最终形成的落月山庄的映月湖、尚湖与瑕湖。尚湖瑕湖由一长桥隔开，湖中还有一岛，当年的梁壬侨，眉目雨和忘翎等亲信就住在岛上，死，也死在这湖光山色之中。

　　而眼前本该是湖中小岛的地方却只有盈盈湖水，梁壬侨望着这湖水不由怔住，物是人非物换星移，忘翎那么聪明之人，为了掩盖真相，连湖心岛都给直接淹了，真真心狠手辣。罢了，死而复生之事本就是冥冥注定的，老天看不过让如此狂徒为非作歹，叫他亲手了结了这恶人，为自己死去的妻儿、曾经死去的自己讨回个公道。

　　又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湖面，回头向路过的丫头讨了些瓜子点心，随手掰了些细碎丢入湖中。想到曾经与眉目雨在这湖上泛舟垂钓，湖中鲜鱼肥嫩，如今不知被喂养的如何。梁壬侨摇了摇头，目光愈发坚定。喂了一会，站在一旁的丫头忍不住走上前来，打趣道：这湖中是没有活物的。”说完，还同周围姐妹轻声笑了起来，好似看到什么新鲜事物一样。

　　落月山庄本是江湖之地，主仆之间没大没小惯了，曾经梁壬侨也不稀罕这个。如今成了方鸣的他，不由后悔起当年自己的散漫，不知教导下人，在这丢了丑。他拍了拍手上的细碎，对丫头们摇摇头，“各位姑娘见笑，我从未来过这落月山庄，不太了解这山庄的各种。”

　　见着各位丫头止了笑，以为他是毛头小子，又道：“不过，这好端端一个湖，怎么会没有活物呢。这事九一并未与方某人交代过。”

　　丫头们听到九一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站得笔直，姿态也未像从前一样散漫，带头的大丫头忙上前赔罪道“不知是公子的客人，适才怠慢了，还请方公子见谅。”周围丫头们也纷纷行礼，规矩好得再挑不出错处。“方公子有所不知，前几月山庄遭遇浩劫，这想必您也是听说了，这湖中鱼虾等等，都因此浩劫死了个干净。”

　　“那外头的传闻，说这落月山庄收了妖物，引着上苍前来收妖才有此大难，倒有可能是真事儿。”梁壬侨胡诌道

　　“不知公子从哪得来这传言，神乎其神的，哪会这么玄乎。那天夜里，电闪雷鸣，我们在山下都能瞧见那闪电从好几个地方劈下来，雷声大作，又下了好几天大雨，将山庄毁了个半，把湖中活物劈死了不说，更是在湖心岛给淹了。”

　　“湖心岛？”

　　“就在那儿，方公子看到的地方，原来有个湖心岛。”

　　梁壬侨谢过各位丫头，问了路，又往别处逛。丫头们也散了。

　　好了，这下能说通了，忘翎杀了自己和青莲儿，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了，下了天雷要劈死这不仁不义的恶徒，结果被这恶徒逃过一劫，便让自己重生于方鸣身上，一醒来就恰巧进了落月山庄，省了他不少事儿。方鸣这小子怎么进来的，听九一说，是忘翎下山为庄主和庄主夫人的后事准备东西时，方鸣躺在山下猎户的家里昏迷不醒，被忘翎知晓了，便带回山庄医治。这也是常事，忘翎每次下山总会带上一两个伤员，治好后又给对方些银子，将人送下山去。山下不少人得过帮助，心中十分敬重忘翎。再说这方鸣也是可怜，刚刚学成出山，还没走过密林就被林子中的打老虎逮到了，方鸣也没什么本事，打不过这生猛野兽，千钧一发之际，被猎户的箭给救了，带回家里。

　　不过那时的忘翎应该身体大好，山上山下的奔波不成问题，怎么自己醒来看到的却是孱弱无比的他？还有，浩劫之时落月山庄众人都在山下，而自己和眉目雨什么都不知道的在湖心岛，最后的天雷难道也是忘翎预料好的不成？

　　暗骂自己莽撞了，适才解了心中一个疑惑就忘记问别的了。

　　正盯着这石中兰出身呢，突然感受到身边的气息，连忙回头，看到忘翎一身白衣站在身后，也望着石中兰。他似乎憔悴了很多，原本的薄唇更是没什么血色，薄唇之人总是无情之人，不知是不是巧合。梁壬侨看了他一眼，对他行了个别扭的礼，道“多谢忘翎兄出手相救，方某感激不尽，方某只求能在这落月山庄为忘翎兄效忠，以报救命之恩。”万分恳切，仿佛是这方鸣下定了决心，誓死效忠一样。

　　忘翎看他别扭的姿势，皱皱眉头，叹了口气，说：“又不是女儿家，没有这卖身报恩的说法，举手之劳，方公子切莫放在心上。”

　　梁壬侨心中冷笑，面上更是急切，“方某这都是肺腑之言，不敢掺半点假，天地明鉴，方某这个忠心就是死也是向着落月山庄，向着您的。”

　　忘翎听着他的宣言，心中更加失落，轻轻抖了抖袖子，伸手抚摸着兰花的叶子，定定地看着梁壬侨一会儿，直看得梁壬侨心中发慌，以为自己言语不当露了马脚。半晌，忘翎说：“那你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