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一章：误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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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格，为何你会知道这件事？”大哥上前一步问我，现场气氛顿时严肃了许多，很多人都起了身，大伙儿正坐立不安躁动着。
“因为夏伯戴着的那个眼形蓝宝石吊坠，伊戈尔也有一个！而那个吊坠是他们兄弟关系的证明！而且…”
周围的人们无一不惊愕地瞪大了眼，只有大哥迅速回过神来，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说道：“这么说来，温格应该有很多话想要对我们大伙儿说，弟兄们都坐下来吧。”
大家坐了下来，目光全部聚焦在我的身上。不同于以往，如今他们看我的眼神显得亲近了许多。既然大家这样信任我，那我也得坦诚相待了。
“我知道大家对魔族或多或少有些成见，但事实上，他们和我们人类，都是一样的…”
我尽力以平和的心态来客观陈述当初被俘期间的亲眼所见，试图改变大家对魔族的误解。讲述的中途时不时可以看到有人或紧握武器青筋暴起，或低头侧脸来掩饰眼中不慎流露出的对魔族的愤恨。我虽有无奈，但也明白，即使误解和争斗绝非我一人之力能够改变，我也唯有做到力所能及。
……
“真的？他们真的修了陵墓厚葬父亲大人的头颅？”
“是真的。不仅如此，魔族在路过战神大人陵墓附近时，总会停下脚步向其鞠躬行礼，甚至连魔王之子都不例外——他们和我们一样，是真心尊重和崇拜着那位伟大的男人。”
“…”
见大家愕然不语，我接着说：“而把我掳走的「血之瞳」伊戈尔，更是对我颇为关照。日常的饮食起居暂且不说，他时不时还会到牢里陪我聊天散心，甚至见我被链条一直锁住手脚不舒服，还特地给我解了锁，对我关心至此…所以——”我转过身，面对着阿斯马，“虽然伊戈尔的样子凶恶、举止粗暴了点，但绝不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温格…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他该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威胁你吧？”
阿斯马走过来有些心疼地低头望着我，右臂肌肉却依旧高高鼓起未曾松力。料想他还没有完全放下对伊戈尔的成见，就拉着他的右手手掌按在我的胸口，直视他的双眼毅然答道：“当然是我的真心话。”
明白了我的苦心，阿斯马终于放松了紧绷的嘴角，咧开嘴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下次遇见时我不杀他就是了…嘿嘿嘿，不过，稍微修理一下还是有必要的，毕竟是他害得我的温格蹲了几天牢饭，可得讨回来。”
我有些无语，他们这些糙汉子就是爱用拳头说话——不过只要不出人命，他们爱咋闹腾都行。
“原来如此，那么你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从他口中得知蓝宝石的事情了。”大哥轻托起下巴，颔首道。
“是的，当初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对我行刑，只是把我当做诱饵罢了。所以当时伊戈尔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希望我出去后能够帮他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如今，正巧就发现了夏伯的身份。”
“咦，夏伯和伊戈尔是兄弟…那夏伯难道是魔族？可怎么看都不像啊？”尤克德抱臂坐到了地上苦恼着，听弟兄们说尤克德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总会这样。
“笨蛋，他们虽是兄弟，但未必是同父同母。”大哥吐槽了句，又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伊戈尔和夏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伊戈尔父母都是魔族，而夏伯的母亲则是人类，所以夏伯身上有一半魔族的血脉。至于相貌，我想可能是因为夏伯像她的母亲吧。”
“…不管是只拥有部分魔族血脉的人，还是纯正的魔族，他们都有着与我们无二的感情…吗？”大哥突然总结了一句，闭上眼沉思着。
“…”大家也都沉默着。
阿斯马先是无言，后又打迭起精神道：“既然温格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得找个机会尽早告诉夏伯才是！”
…依旧是沉默…
“大哥，这场战争，真的不能避免了吗？”我感到很悲伤，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何非得要对对方抱有偏见，杀过来杀过去…
“温格，‘战争’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想要停息就能停息的。昨天我们讨论的时候，也把现今的战局都告诉你和二弟了。局势太乱，我们也有心无力。”
“可至少…对了，我不是‘神之子’吗？这么特别的身份，我应该能做到什么才对！比如，我作为诱饵吸引战火…”
“不成！”阿斯马突然打断了我的发言。
“阿斯马？”
“现在大多数人都还称呼你为‘罪恶之子’，你若出面，肯定会招来大批人的盲目追杀！光凭这一点，我就不能让你犯险！”
“可是…”
“温格，我知道你心肠好，不忍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在战火中丧生。但实话说，你想做的事，恐怕只有父亲大人才能做到了——正如你说人类和魔族都敬重父亲大人，倘若他还在世，凭其威望和号召力，要抑制战火的蔓延并非难事。”
又是战神大人，那位宛如神明般强大、居于人类顶端的男人…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类仍未真正继承其遗志并发扬光大，而是沉湎于对他的怀念中呢？纵使战神的个人能力再强，但只要能集结众人之力，也并非不可胜之吧？
战神…人类的顶端…教皇…
一刹那间，我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那个…战争会不会是教皇故意挑起的？”这么问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心悸。虽然在我所得的情报中，教皇确实做过很残忍的事情。
大伙儿的脸一下子绷得紧紧的，气氛严肃而沉闷。
“置人民的性命于不顾刻意挑起战争吗？先不说他动机为何，光论人品，那个混蛋教皇说不定还真的做得出来！对吧？大哥。”提到教皇，阿斯马的脸色已经黑了许多，“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当年的教皇选举有些猫腻，传言当时呼声很高的几位候选人都纷纷败下阵来，反而现在的这家伙是当年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这些话就不要乱说了，二弟。不过坊间确实有不少关于教皇的黑色传闻，说教皇暗中做了许多苟且之事，却又无根无据。但从夏伯最近调查到的情报来看，教皇虽然明面上干干净净的，私底下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还真不少。其中最蹊跷的是，几年前教廷军的一支百人骑兵队和魔族的部队交战，可就在交战前夕，双方的将士们却集体神秘失踪了，夏伯多方暗中调查，结果发现在教廷总部的下水道中莫名发现了那支骑兵队和魔族的装备残骸，血淋淋混杂在一起，不忍直视——在教皇眼皮底下出了这么可疑的事件，后续调查却被硬生生的给压了下来…”
“天圣石…”大哥的这些话让我不由得联想到了这个词，而这个词背后隐藏的残忍真相让我猝然感到一阵心慌，呼吸也变得乱而急促。
“！！温格，连这件事你也…难不成也魔族告诉你的？”
“是、是的。他们告诉我，天圣石的…材料…是…”一想到那种惨绝人寰的行为，我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身体也因为惊惧而不得不缩紧，不敢再继续谈下去。
“大哥，温格年纪还小，咱们就不要说这个话题了。”阿斯马轻拍着我的肩背，握着我的手安慰着说道。
“也好，毕竟我们也没有掌握决定性的证据。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尽量避开不必要的战斗，优先保护温格的安全。”
可只要身在战场，我们便会身不由己。不久之后，夏伯率领部下与伊戈尔的部队即将展开生死大战的消息就传到了我们的耳中。
手足相残…开什么玩笑，团里的弟兄们按耐不住了，大家最重视的便是兄弟情，岂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和弟兄们一起马不停蹄地奔赴战场，从距离上看，伊戈尔的部队离我们更近，于是我们决定先截住伊戈尔！
这次战斗出乎意料的顺利。由于马奥克并没有一同前来，且阿斯马现在的实力今非昔比，一对一正面作战足以轻易压制伊戈尔，更何况伊戈尔在战斗中旧伤复发，很快就败下阵来，我们趁势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他额头上最具威胁的邪眼也被大哥用魔法暂时封住了。主将被俘，魔族的其余将士也变得一团散沙，不足为虑。
“咳咳，老子居然被你们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先押下去，看守紧了！”
“是，大哥！”
伊戈尔被两个人摁着押了下去，从我身旁经过，他正望着我，我也正望着他。
“温格，你没事真是太好…”
“闭嘴！老实点快走！”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伊戈尔就被那两人嚷嚷着押走了。
而我现在的心声是：伊戈尔，对不起…
当夜，我跟大哥先打了声招呼，然后独自去探望伊戈尔。刚进到牢房，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我立即捂住了鼻子，这地方，未免也太脏乱了吧。明明都知道伊戈尔是夏伯的兄弟，大家对身为魔族的他却还是不甚友善。
“那一箭…温格，你是打算杀我吗？”我还没看清楚伊戈尔的所在，就听见了他悲伤的声音。
他说的，是阿斯马与他交手时我为了助攻而射向他的那一箭，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箭的威力还是波及到了他，害得他栽了个大跟头。这然后，他很快就被阿斯马击败了。
我心怀歉意走进了关押他的牢室，见他上身光裸|着，身上的铠甲早已被强行褪下，武器也不知被锁到了哪里。他精壮的体魄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或鲜红或暗红的血迹交错着，触目惊心又令人心痛。
“对不起…”我打开带来的医药箱，擦了擦他嘴角流出的血，然后给他的伤口上药包扎——虽然神之子的力量可以治疗人类的伤，但我不确定对魔族是否有用，要是害得伊戈尔伤上加伤，那该如何是好？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只是打算俘虏你，所以那一箭并不是…”
“是吗…那一箭威力惊人，要是被射中，我恐怕半条命就没了。还好…”伊戈尔松了口气，欣慰地笑了，问我道，“你这样进来还给我疗伤，他们难道不反对？”
“不会的，我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伤害你。只是…呃，说来话长，而且你应该有些饿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我上完了药，就打开干粮袋递给了他。
“哎，不对…我这个傻瓜，居然忘了你手脚都被捆住了。”我随即拿出防身用的匕首，准备砍断绳子给他松绑。
“喂，你先别忙。他们准你给我松绑了？”
“…没关系的，当初你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就当是报答吧。而且我相信你绝对不会逃走的。不过话说回来，伊戈尔你什么时候改自称了？以前你都自称‘老子’的。”
“呃…没、没啥，我只是有些觉得，和你说话用‘老子’…感觉不太好。但对其他人，我…老子可是该怎样就怎样的！”最后一句他是大声喊出来的，但脸上却泛着一片红，加之松绑后手脚不太自在，他犹豫着又索性夺过我手里的干粮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时不时还瞥眼看我。在我看来，他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只是，和他的相貌…反差有点大。
“噗呲…”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粗野的汉子还是这副老样子，让我不禁想再逗弄逗弄他，“那你对你的殿下也是自称‘老子’的吗？嘿嘿…”
“你——咳咳咳…”伊戈尔突然被噎着了，我边笑边拿起水袋递给他，看他慌忙喝了水还捶了捶胸，又装模作样瞪着我怒道：“明知故问！我可是最敬重殿下的！再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说完他嘟哝起嘴，接着又三两下把剩下的干粮吃了个干净。
“没什么啦…看你这么有精神，我也放心了。”
“呃，是、是吗？”伊戈尔微微低下头，又偷偷瞅了我几眼，“…我看你也身体壮实了不少，看样子你和那个阿斯马在一起过的很好吧。”
“嗯…”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们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是关于你失散的兄弟的事…”
刚听到‘兄弟’这个词，伊戈尔眼里立即闪了闪光，连忙从裤袋里掏出了那个只有一半的蓝宝石吊坠拽在手心，满怀期待地紧盯着我。
我不太擅长当着当事人的面应付这样的感情戏，只好指着他的吊坠拐弯抹角地说：“那个吊坠，夏伯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所以我们不得不赶在你们交战之前…”
我渐渐息了声，果不其然，伊戈尔惊呆了。
多年来这两个猛将在战场上交手无数次，我不敢断言他们怎么看待的对方，会不会惺惺相惜什么的，但从现在伊戈尔呆滞的神情来看，他们的关系恐怕遭透了。
“伊戈尔，你没事吧？”
“呃，啊，我没事、没事的……温格，你真的确定…那个吊坠，是…他的吗？”
“嗯…而且我也听说，夏伯确实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哥哥。”
“…怎么会这样…我找了那么多年的弟弟…为什么…非得是他…”
伊戈尔眼中的光芒完全熄灭了，他失落地用手蒙住了脸。又在突然间，他毫无征兆地愤愤然猛捶了一下地面，地板被他这一拳砸出了一个大洞！我在毫无防备之下身体被震得失去了平衡，一不留神向前倒去——
刚好，倒在了伊戈尔的怀里。
“唔…”思维停滞了数秒之后，我突觉不妥，迅速从他的怀中摆脱出来，失措而无言。
“呃，抱歉温格，我不是有意的…”他扶好我慌忙致歉，脸色却更红了，凝视着我的眼神也显得十分温柔而热情。
这让我感到很害羞，只好转过身去，却未曾料到阿斯马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背后——脸色黑得像锅底。
“阿斯马？”糟了，恐怕又要被误会了，我赶忙迎上去想要解释，阿斯马却轻轻将我推到一旁，然后大步上前猛地一拳打向伊戈尔！
“你个混蛋，给我滚远点！”
伊戈尔被这一拳打出了老远，撞到了墙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出鲜血。
“伊戈尔！”
我正欲跑过去，阿斯马却把我从身后一把搂住，大声对伊戈尔呵斥道：“离我的温格远远的！以后若敢靠近一步，休怪我不留情面，把你的手脚给砍了！”
“阿斯马！你误会了，他没有对我…”
“温格，你别护着他，他那样子一看就有鬼，我怎能留那样的人在你身边！”
“阿斯马，真的不是这样…”
阿斯马不管我的辩解，直接将我抱在半空中，怒瞪了伊戈尔一眼，带着我拂尘而去。
等走远了，他才将我放了下来，有些颓废地瘫坐到了路边。
“阿斯马，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确是不小心倒在他怀里的，但是——他当时的脸上分明写得清清楚楚，他对你有意思！”
“…”此刻我若是继续反驳，无异于自欺欺人。
“温格，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怕你会离开我。”阿斯马轻声说道，声音闷闷的，很是疲惫。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一章：误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