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墓前的众人 ...
-
那一日再次的拥抱让阿斯马和我的距离走得更近了，我愈发期待着两人彼此袒露心声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十多天，阿斯马几乎每天都会陪我训练几个小时。据其他团员说，最近几个月魔族没什么动静，所以佣兵收到的委托也相对较少，大部分人都比较清闲，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训练。
因为全身心的投入训练中，我的进步也显而易见。不仅作战技巧灵活了许多——虽然和饱经沙场的团员们比我还稚嫩得很，但最起码在危机中自保这种程度，我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而且力量方面，因为有阿斯马送我的「力之守护石」相佐，原本我竭尽全力都无法拉开的强弓，现在都成为了我训练中敢于挑战的目标。
如今，原本没多少肌肉的我如今脱|了衣服站在镜子前面，都能稍稍看到些许肌肉的轮廓了，有时比如换衣服时不小心被阿斯马瞧见我精瘦的身材，透过镜子看见背后的他大睁着双眼盯着我，这总会让我颇为不好意思。
而我对阿斯马，也越来越熟稔。因为顾及到我，阿斯马陪我训练时上身都是穿着短袖或背心。他的训练以力量训练为主，比如单手做几百个俯卧撑什么——这对我而言根本想都不敢想，对体格强壮无比的他来说却是每天的例行功课。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让他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湿透，黏在身上不好受，而每次他向上翻起上衣准备脱掉时，总会望向我犹豫着又打消了念头。但今天，就在阿斯马又一次忍不住想要脱掉上衣时，见我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他大喜过望，一把就将上衣脱了下来，然后豪爽地随手扔向一旁。
“喝啊，果然还是打着赤|膊比较爽！真畅快！”
如今我已大致习惯阿斯马这种豪放不羁的举止了，或者说，即使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光|着身子大秀肌肉，也不应该时时刻刻都想着“那种事”吧？人总是要学着自制的，这对我而言也算得上是训练的一种。
不过最让我烦恼的，还是体内蕴藏的那种神秘的力量。因为还没找到正确使用这种力量的门路，只能以范围不大的神圣光芒自我安慰，无法突破瓶颈，偶尔的爆发也聊胜于无，难以活用于战斗。
“唔，光是脑子里想着阿斯马，射出来的箭肯定不行…”我反复思索了很久，试图找到走出瓶颈的方法，“再试着想着他对我的好，这样的话威力会大一些…但还是不够，我还需要抱着‘为了阿斯马而努力’的心态，这样一来，射出来的箭就有一定的威力了——”
我又射出了一箭，如意料之中，光芒的范围和强度中规中矩，而我目前的进度就止步如此。我觉得，之所以突无法突破，怕是因为我的觉悟不够——光是心里那样想着，这很简单，但想要真正有足够的觉悟，则决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怎么样？温格，有进展了吗？”沉思之中，从身后传来了阿斯马的声音。
他刚刚去冲了个澡，打扮和之前一样是赤|着上身，只是脖子上多了条毛巾。他坐到了我的身旁，温柔地看着我。
“还没有…”
虽然已经确定阿斯马就是我施展自身力量的「钥匙」，可我还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因为觉得难以启齿。或者说，我还没有足够的胆量向他坦诚至此。
“用不着心急的，离考核还有两个多月呢。”阿斯马伸出了胳膊，懒洋洋地挂在了我的脖子上，男人的体温通过脖颈渗透到我的体内，让我无法无动于衷。
“呼…”我深呼吸了一口，勉强排解掉了被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勾起的情|欲，“时间是还有，可是团长他…”
阿斯马听我一说，也面露出愁容：“…这样吧，我再去跟大哥说去，大不了跪下来求他！”然后立即站起准备离开。
我赶忙拉住他：“不要，这样不好，万一团长又生气了怎么办？弄不好他会责罚阿斯马你的。”
“哦？温格你在担心我？”阿斯马像听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一样望着我，脸上的愁容立马就消散了，还开起了我的玩笑，“哈哈，瞧你这幅小身板，不先担心一下你自己，怎么还担心起我了呀——放心吧，你眼前的这个男人身子骨棒的很，就算大哥他把我捆起来用鞭子抽我都不怕！”
“别——”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更急了，赶紧双手抓紧他的胳膊不让他走，“团长真的会拿鞭子抽你？”
“开玩笑的啦！大哥他最疼我了，从小到大他一次都没有打过我，最多罚我多做点体力活，或者单手做一千个俯卧撑什么的。说到小时候，我可调皮得很啊，有的时候任性过头惹火了父亲大人，眼看就要被重重体罚，大哥总是会苦苦哀求，甚至愿意替我受罚…唉，我长这么大可没少给大哥添麻烦，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那，你大哥既然对你那么好，你就更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我的事情让他烦心了。”
“呃…你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可我又不能放着你的事不管，唉…”
“阿斯马你也不用这么纠结，如你所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不用急于一时，不是吗？”
“呵呵，原本是我安慰你的，结果变成你用同样的话安慰我了。也对，除了加紧训练之外，其余的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嗯！”
“哦对了，一直忙着训练，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明天是父亲大人的十周年忌日，全团都必须去父亲大人的墓前祭拜，一大早就得起床赶几个小时的路，所以温格你今晚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好的，我知道了。”
翌日，我随着佣兵团步行前去「战神」撒尔羽德的墓前——之所以不骑马是因为必须以步行来向他们的前团长表示诚意。我们步行了数小时，临近正午前才赶到了目的地。
映入我眼帘的不是墓碑，而是一座高达三十米左右的巨大的战神石质雕像，让我这个异界之人得以瞻仰传说中战神的雄姿——他形貌极度魁梧挺拔，方脸阔眉、雄姿英发，双目炯炯有神，正傲视着世间万物，披甲戴盔的雄壮身躯在长而茂密的胡须衬托下彰显着雄霸天下的气度。他粗壮的右手紧握一把巨剑指向天空，左手弓于身前，全身鼓起的肌肉蓄势待发，这气势可谓震天撼地，惊动寰宇！
此刻，我的内心正在经受着此生从未有过的强烈震撼！
震撼之余，我被眼前这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无法抗拒的魅力深深吸引，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只愿进一步了解这个传说中的男人。仔细一看，战神的面貌和史诺斯克有七八分相似，却和阿斯马不太相像。他体格之健硕远在史诺斯克之上，甚至比阿斯马还要稍胜一筹。而其气魄之宏伟更是他们两兄弟望尘莫及的——众人口中战神举世无双的惊人实力，也能从这座雕像中窥见一斑。
阿斯马走过来在我的耳边告诉我，他手中的这把巨剑便是父亲的遗物——也就是雕像中的那把剑。这把剑除了材质和做工顶尖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当年在强大的父亲手中确实宛如神兵，在自己手中则只为凡物，当年的威力已然无法再现…
阿斯马望着自己手中的剑，又望向父亲的雕像，叹了口气。
“十年了…父亲大人，您走了已经整整十年了。”
可能是前一阵子在酒馆中大家曾经流泪发泄过心中的悲伤的缘故，现在，大家所怀抱的感情并没有太多的伤痛，更多的是至诚的缅怀。身为异世之人的我被这气氛所感染，也怀着崇敬之心在心中由衷地追念着——因为强者，就是让人追随而崇拜的存在。
不只是我们，在我们到达之后，不断有大量的人群从远处汇集而来，很快，方圆几百米内都变得人山人海。
阿斯马向我解释说：“这些人一部分是别的佣兵团的人，而其他的人则是父亲大人的仰慕者，另外…”突然，他脸色一变，“教廷那帮子人果然也来了。”
“他们还真有脸过来，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就是，当初前团长大人之所以会阵亡，还不是拜他们所赐…”“这十年来他们每年都来，究竟是何居心…”不仅是阿斯马，不远处的尤克德和其他团员们嗤之以鼻，不满地抱怨着。
“肃静！”史诺斯克抬起右手，“教廷里毕竟有很多人是父亲大人的旧部，更何况在这种场合，我们不宜夹杂着其他的看法，需诚心地祭拜才是！”
大家马上就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人群最前面走过来一个留着胡须的威武中年男子。他是佣兵工会的现任会长，我之前曾见过他一面。
会长走到我们佣兵团的阵列前，史诺斯克带头向他鞠躬施礼，会长扬手示意，说道：“照惯例，史诺斯克，你与我一同到前面叩拜撒尔羽德大人，其他人按照各自的阵列来叩拜。”
“是！”史诺斯克应声出列，两人一起走到了战神的雕像前，恭敬地跪了下来，周围所有的人也集体齐刷刷地跪下，大家都双手作揖，随着会长和史诺斯克两人的步调，一同叩下头祭拜着。大家就这样一起重复地持续朝着战神的雕像叩拜，浩浩荡荡的数千人，动作却出奇的一致，让我惊叹不已。
祭拜完毕，大家渐次起身，我抬头再度望着战神的雕像，心中止不住地赞叹，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有如此大的人格魅力吸引这么多的人为之拜服啊。
就在我仍在流连于对那位强者的挂念之时，从一旁走过来了一列人——他们是阿斯马先前所说的教廷的人的其中一列。
与身披厚重的铠甲、穿着较为粗糙而随便的佣兵不同，教廷的人大多身着精致的法袍——看样子他们的阵营中魔法师居多，占少数的战士也是身穿轻便的战斗服，与佣兵战士相比少了几分力量，多了几分灵巧。
“久违了，「虎威佣兵团」团长史诺斯克先生。”他们的领队上前一步，态度谦恭地向团长问候道。
“彼此彼此，「十二圣将」第九位——「锐利之眼」夏伯。”
这位叫做夏伯的男子面容俊美，五官细致，前额的刘海长长地垂下，遮住了他的左眼。与满脸胡须的佣兵不同，他仅在下巴上则留着一小撮胡子。他体态高挑，并不似我所见的佣兵们那样粗壮，是我在这个满是壮汉的世界里难得看到的长相偏俊美的男子。若要说其最显眼的特征，就是他的眼睛——虽然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却锐利得正如他的称号，仿佛只需一眼就足以看透一切！
这时，他扫视了我一眼，清冷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竟让我打了个寒颤。
不过让我有些奇怪的是，这个人虽为教廷的人，但团里的各位对其并没有明显的敌意，现场的气氛不甚紧张。
“不敢当，一年未见，团里的各位可安好？”
“这一点无需挂心，我虽不才，但若只论团队的管理和建设，我还是颇有自信的。倒是夏伯你据说这阵子领了不少新差事，忙碌之余别忘了注意身体。”
“多谢关心。而且听您这样一说，在下也放心了，希望团长先生能够继续传承「虎威佣兵团」的雄风，让‘队长’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嗯，我身为团长，自然必须为了佣兵团鞠躬尽瘁，与弟兄们共进退。另外，若是有我们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尽管提出不必客气。同时也请在与教廷的周旋上，继续多多给予我们佣兵以支援。”
“那是当然，在下当年不知承受了‘队长’多少关照——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而您身为‘队长’的儿子，您的请求在下定当竭尽所能地达成！”
“那就有劳了！”
“另外，现在有一事在下需要请各位帮个小忙——请问各位最近有没有见到过这位小女孩？…”夏伯递给了史诺斯克一张照片，我从一旁瞥见，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看上去挺乖巧伶俐的，天真的笑容十分可爱。
史诺斯克思索了一下，又把照片递给身后的团员们问了问，然后回答道：“看样子大家都没见过，请问这个小女孩是？”
“她是教皇陛下的养女，名叫‘纱奈蒂’。纱奈蒂殿下于一个月前从教廷出走，教廷现在正在全力搜寻中。”
“我听过这个名字，莫非是下一任的‘圣女’？”
“是的，因为现任圣女已年迈，原本在一个月前要举行传承仪式，将圣女之位传给纱奈蒂殿下。可是就在当日，殿下从宫殿出走，不知所踪。”
“虽然目前我们还没有线索，但我会叫弟兄们留心她的行踪的。而且最近佣兵团收到的委托相对较少，我打算派一部分人手四处搜寻，一有情报即刻联络你们。”
“这样的话就帮了我们大忙了，万分感谢！不过在下需提醒你们几句，纱奈蒂殿下生性顽皮，又精通幻觉魔法，常常将搜索部队的人耍的团团转——比如说，最近同时在各地好几个城市出现了她的目击情报，后面证实均是幻觉，其真身之所在仍无线索。”
“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
交谈过后，夏伯率领他的部下离去，其余前来祭拜的人也渐渐散去，我们也该踏上归程了。
“我说大哥，难得前来祭拜前团长大人，为何不提一提与教廷合作同魔族作战的事情？”行进途中，尤克德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
见史诺斯克没有回答，尤克德继续说：“都十年了…总不能一直让前团长大人的头颅留在魔族的领地吧！”
“是啊，恶毒的魔族当年竟敢割下前团长大人的头颅来羞辱伟大的他，不可饶恕！”“我们必须早点决定下一步的作战方案，早日攻进魔族老巢，夺回前团长大人的头颅，让他身首合一！”尤克德这么一提，弟兄们很快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地嚷嚷着。
“肃静！虽然报仇和夺回父亲大人的头颅确实是重要的大事，但时机还未成熟——佣兵与教廷交恶的局面尚未改善，现在即使提了也没有什么效果，而且夏伯他们与我们的联系也不宜放在明面上，否则可能会引起非议——总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储备力量，同时在暗地里继续通过夏伯与教廷交涉和调解，不可急于一时。”
“温格，你没事吧？”见我一直没有发言，阿斯马关心地问我。
“啊，我没事。只是今天知道了很多事，心里还有些乱，不知从何说起。”今天我从外界摄取的信息量确实多了点，各种各样的情报灌入耳中，我还尚未理清头绪。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墓前的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