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番外 在意大利（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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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二十年，他们两人再次来到了欧洲大陆，意大利，罗马、佛罗伦萨、西西里，与其说是在视察产业，更像是两个半退休一趟旅行。
对于艾利安来说，一切都很新鲜，而迈克实际上也未曾这么仔细的游览过自己的故乡，他们虽然相识于欧洲，但那是在二战尾声，战火纷飞的北面战场，那时候意大利已经投降了，亚平宁半岛上是战后的萧条和耻辱。艾利安曾就这个问题询问过迈克的看法。
“迈克·柯里昂先生，请问你对意大利参战以及以这么不体面的方式结束有什么看法？”
“不义之战……”迈克淡淡的说，顶着艾利安揶揄的眼光。艾利安对于自己所谓“黑手党”身份定位下的世界观一直很好奇，每当他有这样的心里活动的时候，自己总是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距离感，不过自己并没有告诉他。
“自食其果。”
“如果你对此类社会科学问题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读个大学怎么样，艾利安。”
“大学？！”艾利安非常惊讶，怎么现在想起这茬来了。
迈克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神色不似作伪，“你还没有老到不能进大学，艾利安，而且这对你有好处。”
艾利安神色间有些遗憾，但还是摆摆手，“不，不了，迈克，我不是读书的材料。”
“你想去的话随时可以，艾利安。”
“谢谢你的好意，唐柯里昂阁下。”艾利安假笑了一下，佯装躬身亲吻他的手背。
“说真的，迈克，你不应该随便让人亲你的手背。”
柯里昂家族在欧洲的地产和教育投资发展的不错，虽然在那里有信得过的代理人和合作方，但是偶尔的亲自检视，未尝不可。此前这样的工作都是由汤姆代劳的，这次艾利安却主动要求前往。迈克想了想，签完手上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来对书桌前那个一脸期待的人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有空？”艾利安看他手边那摞厚厚的文件，满腹狐疑。
“可以让安东尼暂时代劳，他年纪也不小了。”
闻讯愤怒闯进来找唐柯里昂阁下的安东尼出离愤怒，“爸爸，我最近正和鲍勃策划音乐节呢，而且最近是我的休假时间。”
“安东尼，你一年休假几天？”
安东尼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除开感恩节和圣诞节，一年二十天长假。”
“你为我工作多久了？”
“额……四年左右吧。”
“好吧，”麦克双手交叉，向后靠在他的椅子上，“我已经三十来年没有休过假了。”
……安东尼很气馁。
“不过作为对你临时工作的报酬，我会提供你们的音乐节的资金。”
“哦，爸爸，你太好了！”安东尼闻言高兴地跳起来，越过办公桌亲了迈克的脸颊一下。
艾利安酸酸的，“你这样对他不好，迈克。”
难得笑一笑的人闻言却扯开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艾利安，让他体会到……”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柯里昂家族。在工作之外，娱乐是被许可的，但只能作为娱乐。”
艾利安耸了耸肩，对这位父亲的坏心不做评价，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渐渐有了些轮廓的浓荫。夏天快要到了，草木扶疏的季节。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乘飞机到了意大利，走的是客机，一方面是因为艾利安的要求，另一方面，今时不同往日，谨慎固然还需要一直保持，至少不必太过草木皆兵了。
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
人们行色匆匆，无不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只有艾利安和迈克两人拎着只小箱子不紧不慢的，保镖远远缀在四周。不时有些人向这对衣着不凡，气质异于常人的中年男士投来好奇的一瞥，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我真的老了，迈克。”艾利安突然感慨。
“嗯？”又怎么了？唐柯里昂阁下以眼神表达他的疑问。
“从前我还是很吸引小姐们的主意的，可是现在，只有些无聊的男人们。”
迈克没有回答。他侧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艾利安。
头发还很浓密，淡淡的金色半长发看起来很清爽，五官看得出一些年纪，但是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嘴唇的颜色依然鲜艳，改行之后也始终保持锻炼的身体瘦削而线条优美……岁月对他非常厚爱。也许是为了奖励他的“天真”，他想。
保持这个错觉也不错，不过这个喜欢想入非非的毛病应该早点改掉。
“你说的没错。”他转回头，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快。
“迈克！”艾利安很受伤地低声惊呼。
迈克不再跟着他的节奏走了。这让艾利安感觉很受伤。
他们走出机场的时候，艾利安突然问迈克，“我这样子的人生是不是很失败，迈克，你实话告诉我。”
迈克很惊讶，他从来没想过艾利安会出现这种自我厌倦的情绪，就以再客观不过的视角来看，他无论是在战场上、在帮派斗争的世界里、现在在商场上，都做得很不错，尤其是最后一点，他直到现在都觉得艾利安神一般预感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如果不是他们在地产、金融和计算机上的投资，柯里昂家族不会走得这么顺利。
但他知道艾利安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所以他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这要看你对你的人生预期是怎么样的。”
那个一直看着远方思考的人默默无语，直到他们坐上酒店来接送的车。
艾利安看着窗口说，“迈克，我们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可是我从来没有试图改变过我的自己的人生。”他盯着一个小广场上飞起的白鸽和由母亲带着在给他们喂食的男孩子。
迈克那边的车窗掠过一个街角的乞丐，他淡淡道，“很多人不是不想，是不能。”
“你觉得我能吗？”他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他。
“如果你想的话，艾利安。”迈克不打算欺骗他，因为他知道他的话向来对他有很大的影响，他自感亏欠所以这一会他不打算阻拦他的任何举动。
他做准备已经很多年了，随时都可以接受任何事情。
“明天有个西西里人想见我，如果你不想的话，你可以自己在罗马转转，这里有些地方值得去，你可以在酒店买到英文版的……”
艾利安示意他停一下，他笑了，“你不给我安排一个向导吗？”
迈克坦然并且毫不迟疑，“不，我们人手很紧张，更何况，我是西西里人。”
艾利安笑着，侧身过去亲亲他的脸颊。
谢谢你。
第二天早上迈克醒过来的时候，天刚刚亮，还有些泛青色，身边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他们通常不会在一张床上睡觉，因为那样子确实不舒服，但昨晚是艾利安主动的。
他坐起来，读了床头抽屉里圣经的《出埃及记》，直到有人敲门。
酒店经理推门进来，他是柯里昂家族的老人了，之前一直在内华达州做第二管家。
“艾利安……”迈克本来想问，生生刹住了还没出口的话。
“先生，我们已经……”
“不，不用，”迈克捏了捏鼻梁，“让他们回来，今天不必去管艾利安。”
“先生，但是最近罗马不太安宁……”
“如果他都处理不好的话，你们去也没有用。”
“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好的，先生。”
非常非常少的时间，比如说现在，有一瞬间，迈克·柯里昂，这个无限靠近世界权力巅峰的男人，感觉自己和那个罗马街头的乞丐一样贫穷。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番外 在意大利（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