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蝶生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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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数个夜晚，自己曾经无数次贪婪地探寻的那张容颜，此时却变得格外陌生，所以这个世界上不是因为你喜欢谁就能拥有谁，你讨厌谁就能离开谁的。
穆银萧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深深地看着碧莫语：“臣妾也没想到陛下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人，陛下可知与臣妾共度了多少日月？”
碧莫语皱了皱眉头。
穆银萧嘴角露出惨笑，继续说道：“是五百八十三天，陛下来的每一天臣妾都记得，陛下来的每一次臣妾都心怀感激，臣妾与陛下一共谱了六十二首曲子，收集了一千多本乐谱，臣妾以为此生遇到了良人知己，可陛下却说不要臣妾了，臣妾真的……痛不欲生。”
穆银萧低下头，几颗硕大泪珠砸在地上，她晃了晃身子，几乎挺不住，披散的头发滑落下来，让这个昔日独宠后宫的女人更添了一份悲凉。
赵淑不由转头看向吃肉，一百多个前任你可以说自己是不懂事，那成熟期之后的宠妃呢？你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前世的替代品还是觉得在找到自己之前，跟她在一起也无所谓？
碧莫语抬起手，金黄色的宽边袖子滑落手肘，白皙的胳膊在昏暗的审讯室分外显眼，尤其是当那胳膊上带着红红紫紫的牙印的时候。
赵淑不自然地挪开眼。
女皇的漠然和新欢的羞怯让穆银萧更加坚定，她没有错，错的是无故变心的君王。
站在碧莫语身后的李乐菱见女皇抬手，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倾身递到女皇手中。
碧莫语拿到册子，翻了翻，实在不想说话，便又递给李乐菱：“读。”
清朗明晰的声音在审讯室响起：“皇历二十三年四月十三日，银萧宫藏江国刺客两名，被侍卫长汤青击毙，同年十月十二日，银萧宫大宫女夏明香向外传送密信，内容涉及后宫秘事，已截获；皇历二十四年，银萧宫宫女韦玉婷陆续变卖皇上赏赐，得银钱七十五万余，下落不明，同年曾修毅在雨泽阵山郡建立叛军营，私造兵器十二车，蓄养死士千余；皇历二十……”
“好了，”碧莫语轻轻地开口，带着一种心累疲惫之后的漫不经心：“没有任何一道城墙是坚不可摧的，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没有缝隙的，这些年后宫里死了很多人，有人死得明明白白，也有人死得不见声响，当年你选择了跟我入宫，我给过你机会，后来我也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碧莫语的声音很慢也很凉，穆银萧的脊梁终于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她歪在地上，满目的惊慌，双手徒劳地抓着地面，像是要留住什么：“陛下，臣妾，臣妾并不知道这所有事。”
“够了！”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截断穆银萧的话，“碧莫语，你抢占了我的国土，害死了我们穆氏所有皇族，家国之仇不可不报！我这辈子最恨的便是认贼作父！”
“修毅！别说了！”穆银萧连忙爬了几步拽住曾修毅的袖子。
曾修毅嫌弃地甩开她：“卖国求荣，你有什么面目做我母后！”
穆银萧被他重重地甩在地上，抬起头眼圈红得像火一样，却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出来。
碧莫语下意识转过头，问赵淑：“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淑叹口气：“这是你惹的事，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不过我建议你依照刑律，刑律是行为的准绳，而你是天下的表率。”
能不能肆意妄为取决于你想做什么样的君王。
碧莫语显然知道赵淑的意思，她知道没有保护好赵淑是自己的责任，她不想让赵淑对自己失望，也不想让赵淑留下自己迁怒的不理智的印象，于是只好忍着老大不情愿对旁边的刑律司掌律闫博光说：“明天交给监察司让他们按律处置，其他人也都按律处置。”
还没等闫博光应声便又接着说：“这件事交给手下人去办，你马上召集刑律司修改刑律，我给你两个时辰，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修改草案。”
“是！臣告退。”闫博光了然地看了一眼皇后，快步走出审讯房。
赵淑：“……”
明天按律处置犯人，今天修改律法，你可以的。
碧莫语讪笑一声站起来：“皇后累了吧，御膳应该已经备好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金黄色外衫的衣领随着对方弯腰垂下来，赵淑无奈搭上她的手。
至此她也终于知道穆银萧在碧莫语心中的地位，两人也许曾经有过温情，只不过变化太多，那丝感情早就不知不觉变质，成为互相利用的挡箭牌。
经历过那场与赝品争夺身体掌控权的争夺战，碧莫语不可能容得下伪装和欺骗，穆银萧等于自寻死路。
两人就要走出屋外，身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盯着二人的背影冷笑道：“原来这天下卖国求荣的不止一个，碧莫语你藏污纳垢，还想要万世之清明，做梦！”
碧莫语反手便是一掌，掌风呼啸着扫过少年所在地，少年立刻扑到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穆银萧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碧莫语抱着赵淑转过头，眼睛里全是噬人的寒冰，赵淑连忙用手掰过她的脸：“他不懂事，你就跟他置气？还吃不吃饭了，快点，我好饿。”
碧莫语连忙回转身，气也没有刚刚那么大了，她看着怀里的人，便感觉天下都是混蛋又能怎么样呢，反正她有赵淑。
有喜欢的人在身边跟没有自然是不一样的，别说饭菜的味道，就连漆黑的夜晚，烛火的光照，桌子的颜色，甚至身边的空气，那都是不一样的。
碧莫语兴高采烈地给赵淑布菜，这么多年，她挑食的习惯还是一点儿没变，每样菜都捡了她觉得最好吃的一部分吃，看着赵淑的眼色把她喜欢的饭菜进行二次处理然后递给赵淑。
就算只吃她挑过的东西赵淑也实在吃不下了，只好找些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打算以后一统天下吗？”
碧莫语停下手，奇怪地看着她：“不是啊，我就是打算找到你，跟你在一起。”
“然后呢？”赵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这可跟听说的不一样。
碧莫语直接把筷子里的菜放在自己盘子里：“没有然后啊，你想做什么？”
赵淑看着她，嘴角抽了抽：“……”
也就是说她的伴侣今天找到了她，整个人生目标就达成了，剩下的日子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传说中的一方霸主就这点儿理想，说出去谁信。
“我想修炼，然后破碎虚空，回家看爸妈。”赵淑放弃跟这个小奇葩纠结，挑了挑碗里的菜，说出自己的想法。
碧莫语惊讶地抬起头，她几乎忘了，她自己没了父母，可赵淑还有啊！
赵淑是想带自己回家见父母么？这个人家还没有做好准备。
好突然，但是好开心！！！
“你笑什么？”赵淑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这件事很好笑吗？
“没有，”碧莫语低下头，笑得两侧脸颊鼓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赵淑迟疑了下，脸上蒙上一层乌云，“大概要等我成仙成神……要很久。”
碧莫语有些矜持地开口：“其实……也不用很久，等我准备好咱们就可以出发。”
见赵淑不理解，她又补充道：“我们攫族本来就是生活在各个小世界之外的虚空里，穿梭小世界是最基本的技能，一般来说只要不饿着肚子，就不会发生意外，成熟期的时候我把我们原来的世界吃了，就算用原身，也可以坚持几年，这几年足够我找到你原来的地方，毕竟以当时你的魂魄强度来说，不可能跨越很远。”
赵淑没想到自己距离幸福如此之近：“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吗？”
碧莫语连忙开口：“不行，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赵淑有些不理解。
“我还得做些准备，那个，你爸妈喜欢吃什么？”
“……”
女皇像接了一个唯一秘线任务，完成它就能分分钟满级通关，激动地她饭也不吃了，拉着赵淑来到外厅的桌子上，叫人上笔墨，非要立刻列清单。
赵淑心中喜悦，这些年奇遇就像梦一样，如果能从梦里带些特产回去，就像梦里成真，那该多有趣。
于是两人凑在一起，把各国特产挨个数了一遍，捡了赵淑认可的添在纸上。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赵淑困意渐起，碧莫语也接到了来自刑律司的修改草案，她让人服侍赵淑先去睡，自己披上外衫匆匆赶往外殿。
赵淑躺下来突然又不困了，她坐起来又看了一遍清单，复又躺下。
躺下还是睡不着，她看着床外侧空荡荡的位置招来宫女：“你们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苏碧表示委屈：您都不知道，更别说我们。
“回皇后，陛下没有说。”
“哦。”赵淑让宫女下去，自己下床从衣服袋子里拿出小异形，爬回床上。
小蝴蝶被褐色双翅包裹，肉肉的软软的，肩头位置还有两个小角，整个背黑亮呈弓形，像甲虫的外壳，压起来硬硬的，赵淑又想起她在万里禽爆炸的时候用双翅包着自己，用后背接下气浪和飞屑的事情，手指不由得将小蝴蝶围拢的小翅膀向外打开，手指肚轻轻地摩挲那个小小地缩在翅膀里的头，又捏了捏它浅黄色柔软的小肚子。
外殿，闫博光正站在女皇附近指着草案详细解说谋逆罪和叛国罪的区别，眼见皇上额头的汗越来越多，不由止住话语：“陛下可是身有不适？”
碧莫语扶住头，喘了一口气：“无事，你稍等再说，公户兰呢？”
公户兰连忙上前拿着帕子给碧莫语拭汗，碧莫语拿过她手里的帕子：“你去内殿让皇后先睡觉，不要乱动。”
公户兰应声提裙向后殿赶去，碧莫语转过头对闫博光说：“你继续说，谋害皇族如何罪加一等。”
赵淑把它的小翅膀展开，从肩胛骨顺着摸到翅尖，一松手，翅膀自行弹回来围拢身前，赵淑觉得有趣，便让两只小翅膀包着自己的拇指，甩了甩，竟然还抱得很紧，觉得特别可爱，便将它翻转过来凑到嘴边亲了亲它弓起的后背。
前殿碧莫语脸越来越红，闫博光实在看不下去了：“陛下还是唤太医来看一看。”
碧莫语放下草案，拿出金印盖上：“不用，就按你们拟定的办，办完立刻送到监察司。”
“是。”闫博光接过盖了印的草案，分外佩服自家君主，身体不舒服，手都抖了还坚持到底，长此以往，何愁碧津无明君，这就是明君的典范啊。
闫博光走后，碧莫语立刻跳下高座，快步赶往后殿。
公户兰站在皇后床前如实传达了皇上的旨意，说得赵淑有点愣。
此时赵淑正坐在床上，刚把自己装匕首的内口袋腾出来，截下上面一块给小蝴蝶做了个袋子。
“请皇后遵旨。”公户兰也一头雾水，但陛下确实不像没事的样子。
“好。”赵淑见她一脸严肃，不知碧莫语给她下了什么命令，只好从善如流地躺下，老老实实地盖上被子，把装着小蝴蝶的袋子压在枕头底下。
碧莫语行走如风，快步来到后殿，苏碧看着陛下飞一般的速度，心中暗叹：看，这才是宠妃，陛下离了一刻都受不了，自己跟了这位主子可真是跟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蝶生目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