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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续篇·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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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有一种药,能让人忘掉世间所有的美好与痛苦,世人叫它‘孟婆汤’”。鹿神从身后的柜子上取下一坛,递给祝融,“就是这一瓶。”
“我说,难不成这世上就没有一种药能让人将前尘往事都记起来?”
鹿神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曾听闻。”
祝融一怒,便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他的铺子,然又顾忌着赤松子。手猛地抬起又无奈放下,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还是问了句:“那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哄人开心?”
鹿神答:“若是女孩子……”
他当即打断:“男的。”
“那就,”鹿神从柜子里拿出一壶顶好的美酒,“送壶酒给他吧。”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自那日天劫,赤松子便总是故意避着他,莫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蠢事惹他生气了?他想,若是能记起一星半点,总算能与赤松子再搭上两句话。奈何,丢掉的东西便是丢了,就算他尊为天上神,也难再捡回来。
他提着酒准备去村子里找赤松子,却被树拦下。
“松子哥哥说了,这几日他不见外客。”
祝融倒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道:“我不是外客。”
树见他要硬闯,竟哇的一声抱住他大腿便哭:“呜呜呜,祝融欺负人啦。”
一边哭还一边和祝融使了个眼色,他见状便蹲下身子附耳过来,只听树说:“你想见松子哥哥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再说,你就说你应不应?”
“成交。”
如此,树便哭的更大声了,瞬间村里人都围了过来。赤松子原本在院子里看书,一听外面这么大动静,估摸着别是祝融又闯了什么祸,难免心机火燎地走了过去。
越过人群,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与树在胡闹的祝融,心想自己莫不是被耍了,刚要拂袖而去,有一只手却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孩子似的祈求他别走。
贰
“我问鹿神要了一壶好酒……”
赤松子原先是怕他在众人面前做出越矩的事来,才勉强跟他来到了这山间月下,如今这里已无旁人,心跳却比刚刚还快了几分。情不自禁就想要牵他的手,然而……
“我不想与你闲扯。”
“一起喝吧。”祝融兀自掀了酒盖,头一仰便喝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唇畔一直滑落到他颈间,顺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将酒壶递给赤松子,道:“给你。”
“这……”伸手不是,不伸手亦不是。
“一开始要来撩拨我的人可是你,如今要放手的人又是你,难不成你是在寻我开心?”酒能壮人胆,此言绝不是虚的。今夜,他非要问个明白,否则绝不会放他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赤松子被这话问住,一时僵立在原地,不能言语。
祝融见状,以为他又故意一副清高的面容,想让自己知难而退。难抑心中怒火,嘴中含了一口酒,硬是扳过他的双肩,吻了下去。知他要逃,便空出一只手紧紧缠住他那柔弱无骨般的细腰,将他圈在自己怀里。
“咳咳。”
等祝融意犹未尽地松了口,被呛到了的赤松子便是一顿干咳,待他想要斥责他几句时,没想他又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
舌尖轻轻撬开他紧闭的双唇,贪婪地吮吸着他唇内残留着酒香的甘甜芬芳。这从未有过的亲近,让他产生了一种既害怕又痴迷的矛盾情绪。
推开他,本不是难事,自己却并没有这么做。
“别胡闹了。”
唯一能说的便是这句,可在祝融听来却像是撒娇。
“松子,你告诉我,”他深深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我曾遇过千万人,他们来了又走,我从未留恋过。为何偏偏是你,一日不见,便害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赤松子只是微微侧首,避开他的眼,从他手中拿过酒壶,道:“还是喝酒吧。”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叁
酒不仅壮人胆,还会让人乱了分寸。
一壶酒饮尽,两人的眼神都已迷离。祝融索性躺在了地上,然后朝呆立在一旁的赤松子伸出手。待他将赤松子的手握住,便用力一扯,毫无防备地赤松子便跌到了他怀里。
山间风,水中月,都似虚幻,唯独怀里的人是真的。
即使没有酒,他已在他眼中沉醉。
半解的罗衫,柔软的情丝,都让他迷醉。忍不住,想要将他吞咽下肚,啃食干净。
“松子。”他在他耳边轻轻念了一声。
只听他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恩?”
再难自抑,也罢,管他明日如何,今宵有酒今朝醉。粗糙的手掌轻轻拂过他白嫩的肌肤,他竟似呢喃般地“恩”了一声,这一声另自己整个人一阵酥麻。
扯开碍事的衣裳,恨不得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烙上自己的痕迹,反正他也不闪躲。
“松子,就像现在这样。”
“无论何时,我都想与你并肩而行。”
“可别忘记,”怀里的赤松子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忽的伸出手紧紧揽着他的后背,“今宵之月。”
这世间月再迷人,又怎敌你在我身边。
肆
“你这次又想要什么药?”
鹿神刚整理完药柜,一回头便看到一脸憔悴的祝融立在他身后。
“我这里真的没有那种能让人记起过去的药……”
“不……”祝融摆了摆手,“你这有没有毒药?”
鹿神吓了一跳,问:“你要杀人?”
祝融摇头。
“难不成要……自杀?”
“别啰嗦,就问你有没有?”祝融宿醉醒来,一抬眼便看到赤松子倚靠在仙鹤上,他下意识地同他打了个招呼,道了声“好久不见”,未想他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一声不吭便手指一点害他淋了一身的雨。他还没来得及问缘由,赤松子早已驾鹤远去。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恐怕赤松子是把自己当成一夜分流便无情的浪荡子了……还是死了算了。
“但身而为神早已不生不死,不老不灭,”鹿神很为难,“这世间的毒药对神是不起作用的,要不我再送你一壶酒吧……”
“别!”他是再也不敢喝酒了。
一路灰心沮丧地往山间深处走去,待他越过高山,淌过溪流,正靠在树边想着该如何与赤松子赔礼道歉时,忽听到树上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祝融。”
抬眼,朝思暮想之人竟然就在眼前。
赤松子正坐在鹤上,只需一抬手,他便能将他拉到自己怀里。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想要伸手拥抱他,唯恐他还在气头上,于是又不情愿地将手缩了回来。
“祝融。”
赤松子忽然又叫了他一身,他情不自禁抬起头,未知他从竟然主动伸手捧过他的脸,亲吻过他的脸。
“世间人如何看你我,我不想再计较。”
“我想陪在你身边。”
心之所向,无可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