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蒙溱

2、青春别烦恼

　　“心悦”
　　她抬头，温柔的年年姐唤了她一声，“出来下。”她点点头，放下笔跟着老师走出去。年年姐是刚毕业的研究生，从河北远道而来，据说是个超级学霸，学校便让她来带二班。
　　“老师吃不吃糖？”她眉眼弯弯，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浅绿色的小铁盒。老师微微一笑，“谢谢心悦，不用了。”她眨眨眼，手里握着小铁盒，和老师一起靠在栏杆上。
　　“要选科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方便跟老师谈谈吗？”
　　果然。
　　她垂下眼睫，阳光有些晒，嗫嚅到，“老师，我想读理。”女生的主科不错，尤其是数学和英语，应该是初中带上来的底子。可理综和文综成绩就不是很美观，尤其是理综，可以说一塌糊涂。
　　“心悦”，她抬眸，老师笑容温暖，“不喜欢文科是吗？”
　　她抿抿唇，也不是不喜欢，就觉得老是要背书挺苦的，可以动动左脑的事为何老是要动右脑？更何况，她的思绪有些飘忽。
　　他那么厉害，肯定是留在一班的吧。
　　许年见她只是错开眼，没有回答，思绪似乎有些放空。熟悉的，眷恋的眼神。心底深处久违的酸涩蔓延开来，她牵了下嘴角，果然这个年纪的都是傻孩子。
　　“心悦还有其他喜欢的吗？”她有些疑惑，抬头，茫然看着老师。
　　“文艺班，或理艺班？美术，音乐之类的。你爸爸昨天打电话来，他说咱们心悦古筝弹得很好，也拿了很多奖，好厉害。”
　　女孩羞涩地笑，“没。”
　　“嗬嗬，”许年轻声笑，“那你有什么想法吗，读美术或音乐生之类的，你主科成绩这么棒，又是优秀生进来的，以后要去清美央音的就比别的同学容易很多倍了。”
　　女生又垂下眼睫，眼眶渐渐发酸。她真的觉得理科不难的，只要好好用功，就不难的。突然，一只手在她发上揉了揉，她抬眸，有些泪光闪现。
　　“不怕，你做的什么选择老师都支持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都可以的。”
　　她抬手遮住眼，用力点头，“谢谢老师。”
　　“进去上课吧。”
　　女孩慢慢往教室里走，她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苦涩。

　　“许老师，请您帮忙劝劝孩子吧，我跟她妈妈都急得很。她数学是好，可这也就一学期，学的简单。我们都知道的，越往上，越吃力，尤其是女孩子，到最后后悔都来不及。”
　　“许老师，要不你帮我劝劝孩子，如果实在不想读文，就让她念音乐吧，美术也可以。我们心悦的古筝弹得可厉害了，她的老师是北京的退休教授，我跟她妈妈经常带着她去拜访老师的。她上次在香港的国际比赛还拿了钻石奖呢，你说，这样要被保送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许年呐，你要为学校争光啊，你看我们学校理科状元年年有，文科从来没拿过。你这么好的苗子，读理读文都可以，要不就读文吧，你看读文多容易，读理前头还有隔壁班那几个压着，也很难超过他们不是？”

　　许年抬起头，南国的冬天不像北方，叶子依旧是青绿色的，阳光依旧温暖和煦，和煦的有些刺眼。
　　她抬手盖住眼，真是可惜，文科没有考到第一，自那以后也没再见到他。
　　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学校的图书馆。她还记得自己靠坐在地上，翻着三毛的书，然后就瞧见角落里的他，穿着浅灰色的毛衣。

　　或许，我们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

　　“心悦”，她坐下，同桌凑过来，“老师找你什么事呀？”
　　她弯着唇角，摇摇头，“没事。”
　　同桌扁扁嘴，“哎，没准了，肯定是分科的事。我们家二老也天天在我耳边叨叨着，女孩子念什么理科啊，乖乖读文，乖乖读文。”
　　她语气颇有些哀怨地趴回去，“谁不知道女孩子读文啊，我也知道啊，要不是为了去看隔壁的顾班草，谁愿意读理，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动量守恒什么基因频率，老娘一个都不会算。”
　　她依旧垂下眼睫，指尖拨弄了两下，终于揭开浅绿色的小铁盒，淡淡的香味。
　　“吃糖吗？”她打断她，同桌愣了下，摇摇头，“不吃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吃糖啊，明天都要交志愿卡了。我刚刚改了，你改了吗？”
　　桌面静静躺着张A4纸，苏心悦，理科。
　　她摇头，倒出几颗小糖果，忍不住笑开。

　　绿箭无糖薄荷糖，明明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