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飘香》茉莉呀茉莉

3、决定

　　一夜没睡的陆云涛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唐若梅已经在厨房里了。
　　这是一套跃层，楼上是主卧室和书房，还有一个大露台被他们封起来当张浩然的健身房，楼下是客房厨房餐厅和客厅。他穿过客厅来到厨房门口，唐若梅站在料理台边往面包上抹花生酱，旁边还有一罐蓝莓酱。
　　抬头看见陆云涛，愣了一下，把餐刀和面包放下，刚要说点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往洗手间冲去。
　　陆云涛急忙跟上去，很快就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呕吐声。
　　他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等着。突然间似乎有些明白。
　　唐若梅脸色苍白的从里头出来。
　　“你是不是……”他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嗯。”她点头。
　　你有什么打算，他想问。但是却明白什么都不用问。他认识的若梅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你坐好，我帮你弄早餐。”他让她在餐桌边坐好，然后到料理台边上接手她刚才的工作。不过他取了一片新的面包，抹上蓝莓酱。
　　若梅是不吃花生酱的，她讨厌它的气味。
　　吃面包爱抹花生酱的是张浩然。
　　他把抹了蓝莓酱的面包给她，然后冲了一杯牛奶递给她。
　　她默默的吃着。
　　手机铃声从陆云涛的房间里传出来。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若梅面前然后进房间接电话。
　　是哥哥陆云波打来的。
　　“小涛，你嫂子有点不舒服今天事务所就全交给你了。”陆云波是典型的妻奴。
　　“我今天也去不了了。”陆云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现在在北京。”
　　“是梅梅？”
　　“张浩然一个多星期前出车祸死了。”陆云涛走向门口。
　　“那梅梅……”她当然不会很好，所以陆云波没问下去。
　　陆云涛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唐若梅站起来，慢慢的上楼。怜惜的眼光随着那个孤单的背影往上移动。
　　“哥，我不回去了。”他突然说。
　　“我知道，你在那里陪陪她吧，事务所这边我再安排别人。”
　　“我是说，我要留在北京。在北京工作，在北京生活。”他知道哥哥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什么？！你疯了！”那边大叫。
　　“你知道我已经疯了十多年了。”
　　陆云波只剩下叹息。他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知道陆云涛这份感情的人。十年前他看到令他震惊的那一幕之后，拉着弟弟出去开导，那晚他们都喝醉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哭得撕心裂肺。第二天酒醒之后他就去学校把志愿从北京政法大学改成武汉大学法学院了。
　　之后，他们谁也没再提起那件事。
　　之后，他不停的给弟弟介绍女朋友。而陆云涛从来没有拒绝过。但是那些交往从来都是无疾而终，他知道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走进陆云涛的心，但他从来也不说，只希望时间长了一切都会过去。
　　“你自己看着办吧。”他只能这样说。
　　挂完电话正看见唐若梅从楼上下来，已经换上套装。他皱眉，她要上班？
　　“我今天开始上班。”她淡淡的解释，“你今天有什么打算，要回去吗？”
　　“我这两天有几个面试，暂时不回去了。”
　　她有些吃惊。他要来北京工作？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从鞋架里把备用钥匙递给他：“大的是铁门的，小的是里头的，圆的是红外线对讲门的。”
　　他把钥匙接过。他们又拥有同样的钥匙了呀。向十年前的许许多多年一样。
　　若梅走后，陆云涛来到小区的咖啡店里叫了一杯咖啡和一个三明治。闻到香味才发现他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非但粒米未沾，连水也没喝过。是呀，只要事关若梅，他总是会把自己忘了。
　　……
　　如果我是梁山伯
　　一定放过祝英台
　　让她和别人去相爱
　　生个漂亮的小孩
　　如果我是梁山伯
　　一定把爱藏起来
　　在故事开始前离开
　　我一个人去伤怀
　　……
　　咖啡店里若隐若现的歌声中，他靠在沙发上品着苦涩的咖啡。为什么我在故事的最初已经把爱藏起来了你还是不幸福？我那么痛，我以为我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你就能幸福，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幸福？
　　“Linda, 我是Wind，现在在北京。你上次说的那个职位空缺还在吗？”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然后掏出电话来给认识的猎头打电话。
　　他知道他不会回去了。也许是在和云波打电话的是后决定，也许是在发现若梅怀孕是决定，也许是在若梅在他怀里哭泣时决定……也许，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