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凌传奇》十里居士

26、原来

　　雪昭凌想了想，此刻已将近亥时，大师兄和二师兄应当去了柳润萱家里中，此时外面下了雨，雪昭凌也没多想，找店家借了把伞，撑着便出门了。
　　雨夜，雪昭凌独自撑伞走在路上，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油纸伞上，雨水在伞上汇集，顺着伞檐滴滴嗒嗒，低落在路上的水洼里。
　　幸好极净之域第一重便是御水，雪昭凌已学习的十分扎实了。
　　雪昭凌轻轻捻指，脚下所踏之处的雨水，便都向四周散开，行走雨夜间，来去星点雨水不沾衣，雪昭凌一身粉紫色的薄纱衣裙十分轻盈，裙边坠着的铃铛，随着衣袂若流风般飘荡，叮铃作响。
　　夙泽在客栈倚栏望向栏外风景，忽然看到雪昭凌，忙喊着正捣鼓草药的顾楚说道：“顾大哥快来看！没想到雪师妹的御水之术修习的这样好，入仙门不过几个月，便能运用的炉火纯青！”
　　顾楚拾叨完药草，行至栏边，凭栏望去。
　　暗夜甚黑，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雪昭凌手持素伞，衣袂飘然，凌波细步，行走在雨夜中，所至之处，雨水自然退散，裙边坠着的铃铛，伴着雪昭凌移步，叮铃响动，袅袅婷婷，仙姿玉色。
　　若是凡人看到，若是其他女子，定会让人觉得是暗夜中，作恶多端的罗刹鬼魅，但雪昭凌气质斐然，如同九天神女降世般，望之气若空谷幽兰，冰肌玉骨宛若天成，清灵脱俗。
　　顾楚轻浅一笑，淡淡说道：“阿泽不必艳羡，雪师妹天赋如此，我等可望而不可及。”
　　夙泽瘪着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顾楚也不再说什么，自顾研磨草药去了。
　　这厢雪昭凌身姿绰约，踏水而来，伴着裙边坠的铃，铃叮铃作响，清脆可爱，恍若天人。
　　端木曜正在院中施法，尹纤尘为其护法，尹纤尘见之，对雪昭凌说道：“师妹深夜如此打扮，不怕招来邪祟吗？”
　　雪昭凌一愣，忙问道尹纤尘：“师兄昭凌这身衣裳，可有问题？”
　　尹纤尘摇摇头，说到：“因为女子属阴，鬼魅邪祟又酷爱相貌美丽的女子，现在又是在深夜，阴气极重之时，且声音可为鬼魅引路，邪祟可顺着音线，很容易就能找到声音来源。”
　　雪昭凌听之头皮发麻，吓得小脸有点白。
　　“这有何妨，有你两位师兄在，你还怕保护不了你不成？”端木曜分神，对雪昭凌说道。
　　“大师兄，你这也太惯着师妹了！”尹纤尘不满地说道。
　　雪昭凌噗呲一笑，忙拉着尹纤尘，一边往端木曜那边使眼色，一边又小声打趣尹纤尘道：“莫不是没有师妹之前，大师兄将所有的护短都给了纤尘师兄？所以纤尘师兄这是吃醋啦？”
　　尹纤尘俊脸气的通红，很是无奈。
　　“哎？柳润萱公子呢？”没见柳润萱，雪昭凌疑惑地说道。
　　“在屋里呢，伤心过度，起不来了。”尹纤尘叹息道。
　　雪昭凌蹙眉，默默看向房内，收了伞，走了过去。
　　柳润萱执笔在案前沉思，雪昭凌走近，柔声问道：“柳公子在想什么呢？”
　　柳润萱没有说话，笔顿了顿。
　　雪昭凌走上前，宣纸上空无一字，只有几处深浅不一的顿笔墨痕。
　　“千种心酸，万般心痛，竟无一言可表，无一字可书……”柳润萱闭目，呢喃道。
　　“柳公子不要气馁，我师兄正在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雪昭凌蹙眉安慰道。
　　柳润萱一阵痴笑，一番垂首顿足后，轻描淡写般说道：“道姑莫要再言，您师兄方才已经几番招魂，都未能将阿晚的魂魄召回。”
　　柳润萱顿了顿，有些痴呆地说道：“端木道长说，枉死之人鬼差不收，流落人间也常在父母亲人处，如今招魂也招不到，只能是阿晚她…自己不愿意回来…此地已无她可留恋的人或物件……”
　　“是啊，我曾怀疑她是青楼女子，水性杨花与他人有染，又一封休书将她休弃，我这负心人，阿晚她有什么可留恋和不舍的呢？”
　　“可我从没真的想阿晚离开，我只是怕仇人会上门害了阿晚，却没想到阿晚她竟厌恶我至厮，竟死生不愿与我再相见……”
　　“刚刚，我本想与她写幅挽联，竟不知如何下笔，此刻我已不知该写知晚姑娘，还是吾妻知晚？”
　　“所求所愿皆成空，或许是我天命不佑，福薄缘浅……”
　　柳润萱说罢，掩面哭泣，泣不成声。
　　“柳公子……”雪昭凌开口想安慰柳润萱。
　　被柳润萱打断。
　　柳润萱痴笑，自嘲道：“道姑不必再说了，我柳润萱真乃现世衣冠禽兽，用卖妻子的钱财去谋求官职，实不敢当道姑的一声公子，道姑不必如此费心我这薄情郎，我柳润萱当不起。”
　　雪昭凌握了握衣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柳润萱，悄悄退了出来。
　　院中有端木曜的结界，护住端木曜尹纤尘二人还有祭台，故而没有被雨水沾湿。
　　结界内，招魂幡随着端木曜的灵气舞动，香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烟香浮动，飘浮的散乱无章，写着知晚娘子生辰八字的人形偶漂浮在法阵正中央，毫无生气，在暗夜中，显得格外阴深恐怖。
　　端木曜面露难堪，收了法阵，一脸阴郁，没想到知晚的三魂七魄竟全无踪迹，一点指引也没有。
　　“赤精鼎可会吸摄凡人魂魄？”端木曜冷冷问道。
　　“我也不知，不若让师妹回去问问棠荔？”尹纤尘回答道。
　　“师兄莫急，昭凌这就去！”雪昭凌听到，忙捡起地上的伞，撑开往外走。
　　走至端木曜身旁，被端木曜拦下。
　　端木曜说道：“不急于一时，雨夜路滑，跟柳公子告完辞再一同回去吧！再说，师妹你若再昏倒在谁家旁，又得让师兄们好一阵忙活。”
　　雪昭凌一愣，点点头，停下了脚步。
　　端木曜收了结界，三人站在屋檐下，雪昭凌和尹纤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
　　端木曜见此，也颇为不忍，拱手，却也只得冷冷地说道：“尽力了……”
　　柳润萱疲惫地摆摆手，转过身去，沙哑着说：“小生谢过道长，道长……慢走。”
　　雪昭凌还想说什么，尹纤尘无奈地说道：“让柳公子静静吧。”
　　端木曜先出了柳润萱家，尹纤尘说罢，也拉着雪昭凌出来了。
　　端木曜与尹纤尘有灵气护体，雨水自然自觉地避开，招魂幡被雨水打湿在泥坑，泥泞不堪。
　　每个招魂幡都根据所招之魂的生辰八字所绘就，招魂法术已用过，招魂幡便没了作用，但端木曜还是细心，自端木曜三人离去，招魂幡自燃，暗夜之中，幽蓝的火焰，如同幽冥之火，将招魂幡燃的无影无踪。
　　香炉与人形偶已被端木曜放在檐下，香炉中未燃尽香被雨水浇灭，柳润萱从屋里爬出来，抱着人形偶大哭。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多，如今所求所愿，皆成空，老天！可是我柳润萱犯了什么错！？不然你为何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