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瓶覗

24、第 24 章

　　一学期一度的“大扫荡”拉开了帷幕。大早上，你就能瞧见那浩荡的阵仗。除却值周的学生们，多了一个副校长左护法，一个副校长右护法，左护法旁边站着的教导主任，还有右护法旁边立着的级段长。然而更可怕的，正大门，猛一抬头，你定能与那黑着脸的校长撞个满怀。
　　“那个同学，对，就是你，校服呢？”左护法突然揪出那个混在人群里没穿校服的开刀了。
　　“老师，洗了，搁宿舍里挂着呢，没法穿。”那学生急忙向左护法解释道。
　　“两套都洗了？大冬天的，你是汗腺太发达？还是宿舍水管崩了是？”
　　“老师，我……”学生支支吾吾了起来。
　　“名字，班级，登一下。”左护法面无表情地责令道。
　　“老师，我这就回宿舍去换，您别让我登，成吗？”学生恳求道。
　　“快早自修了，就别回去了，你赶紧登一下。”左护法说完，便干脆地把登记册和笔递到了那学生的面前，“还有这位同学，校卡怎么没戴？来，一起登记一下。”
　　学生见左护法被那没戴校卡的分了神，便赶忙转过身，撒开腿就是一顿跑，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方向那头狂奔。
　　“哎！这臭小子！”见怎么拦也拦不住那狂小子，左护法最后也只好随那学生去了。
　　右护法此刻也没闲着，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来往的学生们。这不，才一会儿的时间，就有个女生中了头彩：“那个女生，耳棒给我拿下来，过来，名字班级，登一下。”
　　女生面露委屈，但是还是不情愿地往右护法那头走去。女生一边登记名字，右护法也不忘在一旁数落：“赶紧把头发给我扎上去，放着像什么样子！”
　　“幸好今天没戴，不然照老班的个性，非烦死我不可。”思琪慢吞吞地推着自行车，在我身旁轻声抱怨道。
　　“行了，行了，咱们快走吧。”我加快了推车的速度，随即催促道。
　　化学实验室。
　　“下面，同学们先来跟我做第一个实验，大家记得跟着我的步骤啊！听到了吗？首先，大家将烧杯里倒入少量的水。仔细听着！然后，再在烧杯里滴入两滴酚酞溶液，好的，接着将我已经切好的小粒金属钠用滤纸吸干表面的煤油。大家听好了啊，用镊子夹住金属钠，紧接着投入小烧杯。大家在做实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并且不要忘了观察实验现象，及时做好记录！”现在那个站在实验室讲台，“哒哒哒”地往外不断扔着话的正是我们的化学老师。平头，黑皮肤，金属框眼镜，人不高，略微有些胖。人很好说话，不过，让大伙儿头疼的是，他说话的时候总跟扫机关枪似的，稍一不留神就会被他落下好远，听得云里雾里，所以他是不说则以，一说惊人。经典口头禅：“大家打开王后雄”、“别的可以不要，配平必须要”、“啊，下课啦，那我就只占用大家一分钟。”
　　此时，我正忐忑不安地夹着金属钠慢慢地接近烧杯。包子那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亏得人长那么大只，胆儿却比佳妮还小：“阿翎，我跟猴子换个位好了，你俩胆儿大，合着做实验，我俩记现象，成不？奉上我的五包蟹黄酥！”
　　“我呢？”猴子冲着包子邀赏道。
　　“你也五包，包哥我说话算话！”包子拍拍胸脯。
　　“别了，换辣条吧。”
　　“行！猴哥都听你的！”说罢，包子往佳妮旁边挪了挪，就差没瘫在佳妮身上。
　　“大妈你给我滚远点！”佳妮牢骚道，用手指很嫌弃地把包子往外撇开。可包子像没听见似地，赖着佳妮搂更紧了：“姐姐这是在保护你呐，安分点儿！”
　　镊子越来越靠近烧杯。四双眼睛专注地盯着我镊子上的金属钠。只听旁边突然一声“Boom!”把我吓个踉跄，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就差没叫出声。
　　“哈哈哈！”猴子见状捧腹大笑，欢得不得了。
　　“你有病啊！猴子！”佳妮不由骂道。
　　由刚才那一闹腾，金属钠早已落入水中，随即溶成一个小球，并在水面上迅速地游走，不停发出“嘶嘶”的声音，直至其消失。而烧杯里的水与钠起了反应，则是变为了一片紫红色。
　　而此时台上的化学老师则是在黑板上一边写着化学方程式，一边向我们讲解道：“2Na+2H2O==2NaOH+H2↑，钠与水反应生成的是氢氧化钠和氢气，在这个实验当中，我们不能选取大块的钠，这是因为钠化学性质活泼，与水反应非常激烈，所放出的热量无法及时被水吸收，局部热量过多，便会引起爆炸……”
　　“翎壮士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今生唯有以蟹黄酥相许！”包子边说边冲我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还真是个活宝。
　　“翎，我回去了，对了，中午记得早点起，别我去了你又在那儿赖被窝！”思琪对我深有怨念。
　　“好，好，一定，一定！”我承诺道。
　　钥匙扭开了锁，我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合上门，我习惯性地往餐桌上瞥了一眼。可今天餐桌上竟然空空如也。平时，我妈在去店里上班之前，会提前帮我先做好菜，放在餐桌上，饭按上定时，然后待我自己回来只用热热菜就能吃了。可今天，桌上是异常的干净。
　　“铃铃铃……”电话响了。
　　我接起了电话。是我妈。
　　“娒，饭吃了吗？”
　　“阿妈，哪里啊？桌上没菜啊。”
　　“今天二月二，要吃芥菜饭。我给你搁锅里了，自己记得热热。还有微波炉里有三鲜汤，记得热热喝掉啊！”阿妈嘱咐道。
　　“嗯，好。”
　　“嗯，那我挂了。中午记得上个闹钟啊！别迟到了！”
　　“嗯，晓得了。”
　　每逢农历二月二，阿妈都少不了做芥菜饭。阿妈总是说，吃了这个，保你一年不会得痼痨（疥疮）。芥菜饭的卖相很是好看，总能引得人不由动动筷子。然而，当你吃上一口，便会自觉被这糯米的清香糊了眼，才能弄得自个儿不得不吞下这其中的苦涩。要我说，那里头的虾米、酱肉、香菇纯粹是用来哄人的，哄得人甘愿吃下这爽口却泛着苦的玩意儿。你瞧，这不，才扒拉了几口，你竟觉得自个儿倒吃出了几丝甜味儿来。
　　晚自修。
　　今天的教室罕见地安静。听得见包子涂写草稿本的沙沙声，听得见后头阿狗突兀的打哈欠声，听得见有人去拿掉下桌的笔的动静声，听得见讲台上清哥翻书的唰唰声。然而，忽然一声重重的“嘭！”的开门声，刺了一下我的耳朵。那些低着头的学生们，此刻不由好奇地齐刷刷抬起头来，想看个究竟。
　　门口的那群人终于发话了。
　　话音刚落，刚刚还寂然无声的教室一下子便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