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白首》江拾夜

7、柒

　　兰暮在侍女的指引下落了座，一瞥眼，见各位大家闺秀有说有笑，娉娉婷婷地上了船。那一阵香风后面，为首的便是那人。在那一堆纨绔中间显得格外突出。
　　不过……只是个出色些的纨绔罢了。见那人对自己爽朗地一笑，兰暮抿了抿唇，回过头去。余光却瞥见那人大刀阔步往自己闯将来，在左首拉开椅子落了座。
　　兰暮心下一惊，这人又搞什么幺蛾子？一晃神下便想起身，抬头却看见桌旁男男女女交错而坐，皆是好奇而又尴尬的神情。有人觉得不妥，但又碍于叶迟芳的“西方礼节”。
　　多说那番人狂放无比，男女夹坐，倒也无碍吧？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
　　兰暮不得已又坐了回去，微敛着眸子思索。而这时，叶迟芳向逐云轻一颔首，逐云会意，登时击了两下掌，轻曼的丝竹声乍起，流淌在厅里，令人沉醉。
　　叶迟芳伸手拈住一只莹白的酒杯，一旁的侍女立即上前为他斟满。他眉目含笑地望了那小侍女一眼，羞得那情窦未开的小丫头一阵脸热。叶迟芳举杯站起，说道：“今日，感谢各位赏脸来此。今日各位不必拘泥那些繁文缛节，开心便好。如此，本世子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好！”
　　“凌风世子好气魄！”
　　叶迟芳只是笑着看所有人举杯站起，公子佳人纷纷饮下一杯以示对东道主的尊敬。
　　兰暮的杯中，霁月只给他倒了浅浅的一个底，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霁月知道兰暮不喜饮酒。
　　待众人又坐下，逐云又击了两下掌，台上的舞姬扭动起她们纤弱得不堪一击的腰肢，也不知是真的天生如此瘦弱，还是因为没有变胖的资本。
　　悦耳的丝竹声里觥筹交错，推杯接盏，笑语嫣然好不热闹。
　　台上一曲舞毕，又一批舞姬涌上台来，乐声还未开始，只听见一道声音。
　　“世子殿下，这寻常的表演有什么意思呢？倒来倒去都是那些个旧东西，这些人跳得，也不甚上眼呢。”
　　台上的舞姬闻言，全都煞白着脸伏在了地上，连求饶也不敢，乐师们也停了手，空气静的仿佛要凝固。兰暮皱了皱眉，望向那道声音的来处。
　　风美妍。
　　叶迟芳望着风美妍精心描画过的脸，挑挑眉：“哦？不知风小姐有何高见？”
　　“凌风世子抬举了，小女子哪有什么高见。”风美妍倒也是个懂情的，“打发无聊罢了。”
　　“哦——愿闻其详。”他挥挥手让舞姬退下。
　　见凌风世子看兴趣的样子，在场的各位纷纷都有些不满——又让这风美妍抢了头彩，攀了交情！这凌风世子可不是一般人，虽然早些年不在王城生长，但一回城，排场之大让人瞠目结舌。如今，谁都知这凌风世子是晋武王的心尖子肺叶子，金贵着呢！
　　一想到这层，一众人更是对风美妍恨得牙痒痒，又不好发作，只得使劲儿朝他后背扔眼刀子。
　　风美妍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目光朝兰暮望去。
　　你不是，跟世子很亲密么？
　　这不看还好，一看——人兰暮啜着茶，望着湖，跟自己的丫鬟窃窃私语，正眼都没给她一个——压根不在意！
　　风美妍肺都要气炸了。

作者有话说

　　风美妍：你看我！看我！你看不看我！！
兰暮：不看不看就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