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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云纹玉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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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非走访了城主的身边人,包括他的家人朋友,得到的有利信息很少,他想见见那个传闻中看见叶知谦受贿的师爷,说不定从这个造谣的人身上能得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但是这个人证因为感染了疫症,已经被关进了隔离区。之前隔离区焚烧失败,一些事后想翻墙逃跑的疫民无一例外被就地斩杀,那里尸气越发严重,整个区被撒了一圈石灰。京城因平报的发行,屠区事件引起热议,朝廷已经送来旨意命覃森控制疫情不准屠区,所以隔离区算是留下来了。唐非发现近两日军中人数有些变化,一些叶知谦的旧部下也不知被派遣去了何处,覃森可能要开始动作了,他也被限制查案,说是疫症再袭,为防感染。
覃森想要做什么唐非暂时不去考虑,既然他没有抗旨继续屠区,说明朝廷对他还有一些压力,隔离区现在可谓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了。唐大人觉得与其被人限制在宅里束手无策,不如主动做点什么。
于是在冲了一晚冷水澡之后,唐非被顺顺利利的送进了疫区。
他不怕感染疫症吗?当然怕,但是身藏覃森那么多证据的唐大人更怕被覃森盯上。吴子明告诉过他有人治好了叶将军的疫症,那就是说这个传染病也不算完全没得救。唐非这才决定挺而走险。
疫区里果然死气沉沉,每天从区外会运进来一些食物,多是疫民的家人托守卫送进来的。
唐非本来就只是轻微的感冒,谎称得了疫症才进来的,自身底子好,抗两天就过去了,所以这么一个健康人,在一群病人里面是很明显的,没晃哒多久就被陆纭瑄喊去当苦力差遣了。
陆纭瑄靠着抱进来的两个救命菜坛子,每天熬药救人。写药方让病人家属从区外送药材进来,如此这般救了好几条人命,可是菜汁有限,需要救的人太多,陆纭瑄也赶紧研制替代药品。王常的伤势好一点后,就被他使唤煎药,唐非进来后也做此活。
唐大人感叹医者仁心,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还有医者救人心切,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如此两天后,唐非才找到那个关键证人师爷,不怪唐非不上心找,是因为疫区里的人都脏兮兮的,面容难认,师爷属于城主的幕僚,平日里少露面,认识师爷的也少。
从这位师爷口中唐非得知,他并未确认叶知谦受贿,他只是从城主那里得知当晚要与叶知谦对帐,然而第二日城主死,钱款丢,他以为叶知谦已经带走了救灾款而已。谁知传到京城就变成了他看见叶知谦收受贿赂了。而对账时他并不在场,所以他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城主怎么死的他也不知。不过从师爷这里唐非还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城主的爱妾也在疫区,或许问问她能知道些什么。
此前唐非一直不知道城主还有个爱妾,只听闻他早年丧妻,对城主身边人都查问一圈也没人主动提起这个爱妾,看来这个女子在城主家里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啊。
在师爷的指认下,唐非终于找到了城主的爱妾喻屏。
那个叫喻屏的女子瘦弱不堪时常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唐非看见她的时候才想起来陆纭瑄跟他说起过此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已经疯了,她没有感染疫症,纯粹是因为疯了才送进来的,有人说是因为死了官人打击太大才疯的。
陆纭瑄当时特别无奈的说:“没见有人送吃的给她,待在这儿这么久都没病死饿死,可见求生欲有多强。”也因此唐非对这个女子一直有印象。
喻屏确实已经神志不清,不管怎么跟她搭话,她都不理你。就握着发钗一个劲儿的在地上划道道。眼神空洞无物,动作重复单一,看着有些可怖。
那面容灰黑灰黑的,但看骨相和五官,也能看得出本来面貌应该也是清丽动人的。
“她以前也是这样子吗?”唐非问向身边的师爷。
师爷摇摇头,“我也不很清楚,她很少在人前露面,见过她寥寥几面都特别安静,零星说过几句话吧。但应不是现在这样的。”
也就是说在师爷的认知里喻屏即使以前就很内敛文静,但也不是如今不理人的状态。喻屏很有可能如他人所言因为城主死亡受打击太大才疯的。
“你叫喻屏是吗?”
“……”
“你是城主大人的爱妾是吗?”
“……”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
问什么都没有回应让唐非很是挫败。
“我不是坏人,喻屏,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
唐非有种直觉这个爱妾肯定知道些什么,她可以说是城主身边最亲近的枕边人了,换言之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但是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根本问不出回应。
“城主死亡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喻屏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但她仍然没有回应,还是在地上乱划着道道。
唐非注意到她用来乱划的发簪,原本应是一只精致的裹金丝云纹玉簪,但现在已经被磨的只剩半截儿了。
唐非心中一动,是否杀死城主的尖锐物品就是这支玉簪,而喻屏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呢?
这个猜测很合理,喻屏作为城主的爱妾,进出城主的寝室再正常不过,说不定她也知道密室的存在,而且她很少露面,城主的护卫并不会太在意她的行踪,她又是属于城主不设防的人之一,若是行凶前一天就一直待在寝室,护卫没有看见有别人进来找城主也很合理。那么喻屏为什么要杀害城主呢?为什么杀害后还要用匕首嫁祸给叶将军呢?她的身份为什么没有人主动提及是否跟她的杀人动机有关呢?
有一大堆疑问等着喻屏来回答,但是她却疯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无论凶手是不是她,喻屏都有嫌疑,而那玉簪也有可能是凶器,唐非试图去夺过玉簪,谁知喻屏突然挣扎,并且啊啊大叫了起来。
喻屏不愿意他碰这支玉簪,并且抗拒的非常强烈。
惹得陆纭瑄大老远就闻声赶了过来。
“城主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城主?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唐非双手扶住她的肩,质问着,但喻屏只是一味的啊啊叫着,乱挥着双臂,玉簪握得紧紧的。
陆纭瑄赶忙把唐非拉开,“你也疯了吗?跟一个病人抢什么东西!”
唐非推开他,有些挫败的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那边继续在角落里划道的喻屏。
陆纭瑄也知道他进来就是为了查案,现在可能是有些什么线索了。“你就是想问什么也不能这么问,她已经疯了,就算说了什么也不能当做证据的。”
唐非看着他,“那她能治好吗?”
“我给她号过脉,身体没什么毛病,是心病,什么时候好我也说不准。你一再的刺激她,未必能好过来,也可能越来越糟糕。”
“也就是说她还是有可能好的,对吧?”唐非问道。
陆纭瑄白了他一眼,“你不在她跟前晃悠,她估计会好的快一点,前提是没有饿死。”
唐非看看喻屏骨瘦嶙峋的身材,觉得陆纭瑄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去给她找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