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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与陶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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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说出的话低低沉沉。
“衣服有些乱哦。”
霍子聆手里抓住一个茶杯随意转着,她默默整理好衣装,突然想起孟临广说过霍长奕大约中午的时候会来。
可是,她再看一眼窗外,太阳已经又消失了几分,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
她迟到了,这真是糟糕的一次迟到。
把信交给霍长奕后,尽欢静静等在一旁。他拆开信封后就着烛光静静看着,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倒显得有些诡异。
良久,霍长奕这才放下信,转头对着尽欢,刚毅的脸上带着疑惑:
“你也知道我们要去找的人吧。”
她点点头,临行前孟何其也简略同她讲过。
孟何其并未说的多么具体,只是说这个人与魏青有些联系,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要不然也不用千里迢迢要她到青衣府外找霍长奕帮忙。
她望见霍长奕脸色微变,问道:
“怎么了?”
“如果是问昕在信上说过的这个叫李秀玉的人,不久前在外追拿逃犯的时候我与这个人有些接触。
至于此李秀玉是不是彼李秀玉,那就不得而知了。通过问昕信上的情况,倒是与之前遇过的那人有些重合。”
……
尽欢眨眨眼,事情好像进行的有些太过于顺利。
虽说还不清楚是不是已经找到,但事情刚开始就有了一丝线索,这也是个好消息。
“不过,之前是在哪里遇见的呢?”
她轻轻问。
“说到这个,上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在已经要回扬州的路上,他似乎也是朝着这个方向,过了几日之后他就自行离开了。”
“那他很有可能目的地是扬州……”
“那既然这样,明日就去好好寻寻罢。不过在这之前——
霍长奕看她一眼:
“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扬州规模虽然比不过长安。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都市。
要想在扬州毫无头绪的找一个人,丝毫不亚于大海捞针。两人在街上耽搁了一上午,依旧没有思绪,不过这倒也是事先能够预料。
要是真的能够这么轻易就找到人那才是出乎预料了,能够知道那人可能身在扬州已经是十分幸运了。晃荡了一上午,霍长奕看一眼人潮,决定就近在路边停下小憩。
坐下的时候尽欢没有跟在身边,他望向四周,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发现她沉默的身影:
“怎么了?”
霍长奕无声无息的向前倾身好奇的问道。
她的后背因为突然的紧张而僵了一下,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霍长奕注意到她的手里握着一条细细的长绳,看来是一种手工艺品:
”你买这绳子是要做什么?”
“咦?”
尽欢瞧他一眼,然后慢慢从怀里取出个东西,将那长绳仔细系在那上面,
”这陶笛….”
霍长奕认出了她手里的东西,尽欢不好意思的低头道:
“因为在怀中太容易掉了…”
“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个东西。”
她听到霍长奕平静的声音,但那平静之中的暗流汹涌,却让她眸子一闪,眼中流过一丝异样。
不该如此得意忘形的。
这方陶笛好像已经是记忆中的事了,原以为早就不在了,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一直在尽欢手中。
“原来这东西这么多年一直在你手中。”
尽欢却忽然面色一紧,手中不自觉的攥紧。
“霍大哥答应过尽欢若是能够修好它这陶笛便从此属于我的。”
霍长奕面色一冷。
半手大的陶笛是问昕八岁生日时自己送他的礼物。只是家中三弟实在有些早熟过分,明明是八岁小屁孩,终日却淡然的很一副清清正正的模样。
害的他这个一家之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怀疑他们三兄弟里到底是抱错了霍子聆还是霍问昕?
因为这二人实在是差别太大,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府邸里,却过着彼此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而对于这方陶笛,八岁的小屁孩显然还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只在生辰当天当着他这个大哥的面吹过一次就尘封在房间内。
半年后的一次大扫除被下人无意间发现在发现的同时也无意间打破。适逢当时问昕外出拜师,他这个做大哥的只有捧着这破碎的陶笛自行处理,然后身后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尽欢。
同样八岁的小屁孩目光呆愣的向她讨了这破东西去,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像是什么珍宝一样。
事后他也不甚在意,今日才知道原来当时尽欢….
居然真的修好了,而且还留到了现在?
尽欢没有说话,也许是感受到霍长奕的不正常脸色一僵,习惯性地低头沉默。
脑海中想起数年前霍长奕的“淳淳教诲”,眸子又是一暗。
二人又在这扬州城里转悠了一圈,正值晌午便停下来,就着路边的小茶馆坐下。热心的老板早已为两人倒好了新鲜的茶水,忽然一阵热闹的鞭炮声响起,刺耳的声响响彻大街。
“又是一家店铺开张,只是不知这家店又能挨到什么时候了。”
店家抱怨道,尽欢默默捧着茶杯喝茶。
霍长奕脑中灵光一闪却突然站
起身来,道;“我想我知道一点线索了。”
她望向他。
“我突然想到当日我们的交谈之中,偶然听到李秀玉曾经说过自己此行的目的是集些上好的绸缎。如果他的目的地是扬州的话,那便一定会去绸缎庄。”
“可是,怎么知道是哪一家绸缎庄呢。”
尽欢问道:
“只是扬州的话,大大小小的绸缎庄加起来少说也有数十家。”
霍长奕没有说话,只是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她见状,也紧紧尾随着他。
霍长奕似乎胸有成足的样子,脚步未有迟疑。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霍长奕停下。尽欢抬起头,牌匾上赫然写着吉祥绸缎庄。
这吉祥绸缎庄是扬州数一数二的绸缎庄,样式新颖,流通货源也广,因此在扬州也是出了名的老字号了。
即使是像尽欢这般不甚在意衣着的人也听过这吉祥绸缎庄的大名。
只是,为什么霍长奕就这么确定李秀玉来过这里呢?她看他一眼,霍长奕这才娓娓道来:
“即使我们之前相处时间短暂,可是也不难看出他是一个乐于享受生活的人。单单是他头上束发的簪子都是由上等的墨玉制成,这种人,一看就是豪门子弟,恐怕全扬州,也只有这里入得了他的眼了。”
况且,扬州的绸缎是出了名的,所以李秀玉出现在这里也说得通了。
“昨天就离开了?”
霍长奕问道,面前的老板点点头,继续说道:
“昨天啊,这位客人买走了一批最新的布料,也不在意价钱只叫我拿最好的出来就是了。不过,霍大人啊,这个人不会是什么朝廷的重犯吧?!”
老板顿时有些惊慌,想着自家店里会不会受牵连。看着霍长奕摇了摇头才重重松了口气。
两人走出绸缎庄,打算循着店老板给的零星半点的线索追查下去。
朝着李秀玉运货的方向离开,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跟上,霍长奕看看尽欢,放缓脚步。尽欢看他一眼,右手默默握紧剑。
脚步离的越来越近了,一只手搭在霍长奕的肩膀上,然下一秒,来人已经感觉一阵疾风袭来,说不出话来。
尽欢目光如炬:“你是谁?”
被木剑抵住喉咙的人现在正一脸的疑惑,但却无半点胆怯。
尽欢转头看向霍长奕,见他沉默起来,一言不发。她又望向那人,对方看她一眼,又望向霍长奕然后豪爽的一笑,用手中的扇子拨开她的剑,说道:
“别来无恙啊,霍兄。”
他又转身朝向尽欢,灿烂的一笑
:
“在下李秀玉,刚才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
事情发展之快有些超出预料。她也想过要找到这么一个人也是要多花些时日的。
而现在,这个问昕要找的人就正端坐在自己对面,自自在在的吃着饭,
时不时和霍长奕搭句话。霍长奕一向是做事多过言语的,偶尔点点头算是回答。
尽欢见状,便早早下了餐桌乐的当个局外人回了房间。准备好了笔墨,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坐下。望望自己的手,再
望望桌上的豪笔,轻轻拿起。
在干净的白纸上小心翼翼的勾划着,够了一会,等到渐渐有些熟悉了。才拿出压在枕头下的信封,一笔一笔的开始写信。
写到一半,看一眼自己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娟秀的字体,尽欢停下。把信纸揉成一团,小心抽出另外一张,又开始动笔。
一直写写停停,一封并不算长的信到了半夜才告一段落。
“早啊,尽欢姑娘。”
她微微朝李秀玉点头。
李秀玉惬意的伸伸懒腰仰起头晒着太阳。尽欢看他,突然有一种这人或者并不是什么坏人的想法。
即使这人是和魏青扯上了关系。
李秀玉突然像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朝着东边走了进去,不多久就听见了预想到的惊呼声。
她不急不慢的走进,见李秀玉双手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株花草: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株花像是赫赫有名的白舌兰,相传十分不好培育,想不到在这里还能一睹这千古奇药的风采了。”
才捧起了他口中的稀世珍宝白舌兰,就见李秀玉眼神放光的冲向另一处。
“八角楼!”
他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这幅场景并不陌生。
几乎所有进到过这片药田的人大多也是十分惊叹的。次数一多起来她也变得有些麻木了。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占了这药地主人的光呢?倒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
“尽欢姑娘,可否告诉我这块宝地是谁的?”
“这块药地是舍弟问昕所种。”
霍长奕不知道何时来到药地,答道。
李秀玉抬头想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啊….原来是霍问昕,他倒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竟然能够在远在京城的情况下还能照顾好这些药草?”
“舍弟自小便喜欢摆弄这些药草,久而久之也深谙其中奥秘,多亏他临走前告诉我照顾这些花草的法子。才可以让这些珍贵药材保存至今。”
他转向尽欢,手中拿着一封未拆封的信
:
“问昕来信了。”
尽欢精神一震,快步上前,等着霍长奕拆开信封。看来是问昕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找到李秀玉。霍长奕见她在一旁等待的样子,没有说话,慢慢拆开了信封。
良久,才抬起头来,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秀玉在一旁不对劲的看了半响,也凑了过来,识时务地放下手中的药材问道:
“霍兄,发生什么事了。”
霍长奕没有说话,良久才对着尽欢道:
“问昕遇刺了。”
低沉的话语里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尽欢站在一旁,突然有些止不住周身泛起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