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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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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那个小村庄。
所有村民已经消除了大部分的记忆,连周豪都不记得玹珺。
“不是我做的。”玹珺试图摄取他们的思想,但是来回倒退,关于那天的影像通通空白一片。
杨别思神色凝重的看着他,玹珺明白他的意思。
“清清不会这么做的。”
茕淮为他死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再傻到自投罗网的为他死第二次呢。
“布阵!”
四名持剑的鲜衣少年冲天而降,落在二人边上。他们头缠各色绸带,淡定从容。
怅恨站在树枝上,一手执剑,一手负于身后。
“我还以为你不顾那只鬼的死活呢。”
“茕淮呢?”玹珺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在听到怅恨提到茕淮的名字,瞬间掀起海浪。
果然……茕淮为了他,做出那一步。
“不知道呢,不过你很快可以知道了。”
“不用浪费力气,你直接带我去见他吧。”玹珺向前一步,并不打算挣扎,他想了想,又说:“别思是无辜的。”
“你放心,我们的任务只是你和茕淮。”
天界,云天宫。
清幽宽广的四方亭坐了三个人,天帝穿了一件便衣,他一抬手,四处悬梁垂下珠帘。
“你是玹珺?”
玹珺跪在地上,双手用金绳捆着。即便是天帝冥帝在他面前,他仍面不改色,心情平静。
“霁清呢?”
天帝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忍耐着怒意的冥帝,“他死了。”
玹珺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他不肯说出你的位置,朕见他如此顽固,打入天狱,想着他会回心转意,没料到……他挨不过那一百杖。”
脚下生风,吹起珠帘,撞出清脆的声音。
茕淮死了?
“我不信。”玹珺浅浅一笑,“带我去看他。”
“你为什么认为他不会死?”
“他会为了我想尽设法的活下去,除非我亲眼看着他魂飞湮灭,不然……我决不罢休!”
“玹珺,你好大的胆子!”冥帝一声怒喝,连天帝都有些意外,“竟敢口出狂言!”
“是玹珺失礼了。”玹珺倒是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个礼,“希望天帝冥帝可以满足我这一个愿望,过后,玹珺随二位处决!”
“此话当真?”
天帝要找他易如反掌,只不过碍于中间的茕淮,照样好声好气。
“绝无半点虚假。”玹珺抬起手发誓,“我若是有一个字骗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来人,带他去天狱。”
“谢天帝!”
望着玹珺沉重的离去,冥帝阴晴不定的抿紧双唇,沉默不语。
“你是觉得朕就这样放他去了实在便宜他了?”
“我没这么说。”
“朕想残忍,可惜朕的侄儿不许啊。”
潮气湿重的天狱是天界的无间地狱。
到处是凄厉惨叫,血花四溅。
玹珺看见茕淮了。
他感觉自己经历了虚惊一场,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无疑是世上最幸运了。
不过茕淮并不好受,他吊在一个浅湖中央,湖水寒冷冰冻,漫延到他的腰肢。双手用铁链扣住,血迹斑驳了原色,导致链子生锈得严重。他静静地闭着眼睛,毫无生气,好似睡着了般。
他的清清一定很疼。
玹珺捂住胸口,缓解那揪心之痛。
茕淮都掏出他的心双手呈上了,他居然还怀疑他背叛他。
雁惟骂他没错。
他为茕淮做过什么?
生前给了他无尽绝望的死去,死后又给了他一身伤的离开。
“清清。”玹珺怕他听不见,传了些内力过去。
玹珺?
茕淮是听见了,他以为自己又梦到过去。
那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清清!”
看茕淮一动不动,玹珺直接大喊了起来。
“清清!”
“茕霁清!”
“你给我醒来!”
好吵。
怎么玹珺变得这么吵了。
茕淮不满的抬起眼。
嗯?
好像不是梦?
玹珺一把揪住天兵的衣领,“放他下来!”
“铁链施了咒语,唯有天帝才能破开。”
说完,他看到一道天火顺着链条烧了下来。
来不及说什么,双脚踩进冰冷的湖水,一步一步艰难的靠近茕淮。
“清清。”
“为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茕淮奄奄一息动着干裂的嘴唇,他太久没有讲话,声音沙哑很。暗淡的眸光,在玹珺靠近的那刻,折出几分微薄的亮光。
“我来找你。”玹珺勾出一丝笑意,“真是的,清清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
“快走……不要回来了。”
茕淮害怕的颤动着,天火烧得愈是旺盛,带来的疼痛就愈是强烈。
“清清,不要激动。”玹珺软下嗓音,“别担心,我没事。”
这个人,明明虚弱成这样了,第一时间关心的还是他。
“天帝有没有怪罪你?”茕淮着急的望着他,“他和你说什么了?我要去见天帝……”
“嗯?有人想见我?”
天帝这等尊贵之人是不该来天狱的,不过他决定破例一次,来瞧瞧,让自家言不由衷的弟弟放心。
他动了一下手指,铁链立刻破开,茕淮软绵绵的倒下去。玹珺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把他打横抱起来。
“是嫌湖水太舒服了吗?还不快快上来。”
“咳咳。”茕淮干咳几声,他被吊了七天,僵直绷紧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停滞的血液开始循环,贯通所有血脉,一下子提不上气,开始断断续续的吐血。
玹珺的衣领马上一片漆黑暗红。
像是绣了几朵烧焦的曼陀沙华。
他连忙把人抱上去,接着盘腿坐下,运气替他疗伤。
天帝咬破拇指,溢出一颗血珠,抹在茕淮额间,锁住他的魂魄和形体。
“他已是回天无力,没多久,便会魂飞魄散。”天帝摇了摇头,“剩下的日子,你好好陪着他吧,这是朕看在霁清的份上,最大的宽容。不要乱来,冥帝自会与你秋后算账。”
剩下的日子。
短短一句话,榨干了他所有力气。
经过天帝一指,茕淮停止呕血,恢复少许气色,伤口渐渐愈合,身体也不似先前疲惫。他一头黑发从发顶逐渐变白,暗沉雪白的长发给他狰狞的右脸添了几分柔和。
回光返照。
玹珺看着怀里人的变化,仅仅想到这个。
“清清,原来我是喜欢你的。”他俯下头,轻柔的吻了吻茕淮的额头。
茕淮听完这句话,整颗心慢慢沉淀在深处辛苦的翻滚。
在将死之际听到玹珺所谓的深情告白。
是同情吗。
他宁愿相信是同情,也不肯信玹珺再次喜欢他。
因为他要死了。
在他献出一切,不留余地的时候。
说爱他?
这种机会留给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