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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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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船随着河流轻微摇晃。玹珺醒来时,整个头脑昏昏沉沉。手臂上枕了个什么东西,压得他酸酸麻麻,垂眼一看,那东西相貌俊美,肌肤胜雪,只是那乌黑的长发像是故意,恰好挡了半边脸。他看得认真,才发觉怎么越看越眼熟……
等等,这不是……茕淮吗?
这下完全醒酒了。
“唔……”那人似乎因为他的幅度太大,有些不满的缩了缩。
玹珺脸色更加难看。
他才发现自己和茕淮没有着衣,就一块薄被盖着,身上全是……欢愉过后留下的战绩。
虽然是失忆,但他活了这么久,好歹之前也是个久经风场的情场浪子,瞬间就明白是个怎么回事。
“起来!”
一道怒吼,茕淮算是不情愿的醒了过来。
他顺了顺头发,眯着眼睛,看看玹珺,又瞧瞧自己。
后面还痛的不行。
昨天待玹珺睡了后,他挣扎了半天才清洗干净,没有带药的习惯,只得寻了些药膏抹在私/处。
玹珺又气又怒,阴沉着一张脸,“你对我做了什么!”
明明享受的是他,偏偏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茕淮被他踹到床下,顺带把一半被子扯了下去。他吃疼的揉了揉屁股,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站起身来。
“哎呀,我又不用你负责……”他弯下腰,手指勾住那件鲛綃,“你放心,这事你情我愿,我不是那么不识相纠缠到底的人。”
更何况,昨天喝醉酒的罪魁祸首又不是他。
茕淮没有多余的情绪,船上没有可以洗漱的用品,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走路姿势有点怪异,不过他神情自若,没有半点难堪。
等撩开门纱,他好似花光了浑身的力气才走到这里,一下子软坐在船头的顶板上。
海风刮得他皮肤刺痛。
却不及……方才那人的眼神。
事实上玹珺并不比他好多少,特别是他知道自己才是主动的那一方。
他素来不是胡来之人,怎么就……
气氛一下子尴尬生硬起来。
茕淮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水若有所思,他也不开口,一个人呆在里头面壁思过。
仔细想想,确实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哪怕是那人先图谋不轨,他也不该踹人家一脚,毕竟……咳,享受的是他。玹珺给自己找了个堂皇的借口,踌躇半天,迟疑的走到船头。
那人靠着柱子紧闭双眼,估计是睡着了。
脖子上的吻痕十分明显。
玹珺托着下巴思考,他有这么粗暴吗,要不是船上只有他们两人,这个手法估计他要喊冤枉了。
叹了一声,进去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他也不是这么不懂怜香惜玉,不过是当时确实气在头上。
“玹珺……”
那熟睡的人轻柔的唤了他一声。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一手抓紧衣领,闪过的零碎回忆是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收缩。
“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了。”
“什么?你问我有没有对你动过情?”
“实在是痴人做梦,我警告你,别试图抢夺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和那群养在高楼拿来讨我欢心的人没有任何差别。”
“别思不一样。”
“他是不一样的,和你们所有人。”
“……”
“不……”
冰凉的双手捂住他的耳朵,玹珺从混乱中好不容易恢复一片清明,刚刚还睡着的人如今正在他眼前。
“看到什么了?”
如沐春风的嗓音立刻驱散了他的惶恐,玹珺才注意到他和茕淮凑得很近,近到足以透过碎发,看清那交错可怖的伤疤。
“你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弄的。”
他其实没想过要问,可不知怎么脱口而出了。
“我的心上人送我的礼物。”茕淮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那骇人的半边脸,“当然,是我犯错在先,他小小的报复一下我是正常的。”
“难道你不恨他?”玹珺被他云淡风轻的口吻惊到了,平常人多多少少都会在意自己的容貌,莫说毁成这样,还是出自喜欢的人之手。
“恨?我当然恨。”茕淮无所谓的把碎发撩到耳后,“恨他不信我,恨他抛弃我,恨他不爱我。要是有机会,我定会让他尝尝我经历过的一切。”
“不过,我也非善类,对他很不好。”
“我想,偌大的天下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那样恨透我的人了。”
那恶毒的话语掩饰不住其中的深情与纵容,玹珺是不知这人竟存着一片痴心。
“我……”
“怎么?你心疼了?”茕淮眼尾上挑,伸手把人拉进怀里,他指了指嘴唇,神态轻浮佻薄,“要不要哄一下我?”
玹珺发自心底后悔了,他就不该踏出那个门来找茕淮。
“你当真不哄吗?”茕淮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委屈极的盯住他瞧,明亮的眼眸泛起一层水雾,看上去可怜很。
到底谁才是懂得蛊惑人心之术的妖孽?
玹珺几下挣脱他,见他面色不妥,一看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支支吾吾道:“昨日那个……是我不对……”
“怎么?我这般卖力伺候,你还不满意?”茕淮此时同无赖没有任何区别,他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难不成你想再来一遍?不好吧……白日宣淫,有辱斯文。”
“……”
“不过,也不是不行。”茕淮眼中燃起了不明的趣味,“时间宝贵,及时行乐。不过这次,换我在上面行不行?”
玹珺嘴角抽了抽,心头五味杂陈,若不是有求于人,他早就把眼前人砍成十段八段,投江喂鱼。
他居然会想到给一个流氓道歉。
愚不可及!
茕淮知他为何出来,也不点明,三言两句化解了尴尬。他不在这方面过多计较,亦是转开话题的高手,玹珺也不好再继续谈论,他总不能指望能和一个无赖讲道理,因为那人的脸皮厚到讲起这些面不改色心不跳,吃亏的一定是他。
气氛很快回到原点,却因为这次意外,彼此存了心结。谁都闭口不提,装作无事发生,关系夹了层模糊的艳色。
天色渐暗。
茕淮漫不经心的望着晚霞余光,心思飘到了远方。
过了今晚,他们就到灵石镇,再接着,走过薄雾古道,便是前雪岭。
杨别思在那里。
忍不住握成拳头,片刻后又松开。
想到玹珺与杨别思一同的画面,他合上眼睛,散去眼底那层似爱似恨的情绪。
“谁让你去刺激别思?”
“这不过是给你一点教训而已,好等你知道一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不谨记我的话,下次可不只是毁你这半边脸。”
炭火烧得滚烫的刀尖割在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接一道的伤口,血止不住的红了一张脸。想不起有多疼了,仅记得他喊到嗓子沙哑,换不来那人半句安慰。那冷冰冰的目光与漫上心头的绝望,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种感觉。
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