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真相无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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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以为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沈老头给她安排的一切，心安理得地过她隐世的日子。因为她和他没有生活在一起过，除了名义，他们其实没有关系。
没想到一句话就成功击碎了她的堡垒，那一刻，血缘亲情的奇妙无法解释，她只是以无以伦比的速度收拾好了行装，连夜就要和神龙老头走，甚至生怕自己细想也许会后悔。
几个月来，连明鼎的消息都懒于告诉她的岳清池，破天荒没有阻止，没有分析劝解，只是皱眉沉思，然后吩咐小舒跟着，他随后再来，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和严肃。
三个人再一次踏上路途，不同的，这次是从平静，走向是非。
丫头充分领悟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真谛。
三人两骑，第一天，就赶了三天的路，丫头仿佛非常兴奋，一个劲要小舒快点，说不能败给那个神龙老头。
天渐渐又黑了，幸亏路上还不至于荒山野岭，丫头终于显出疲倦，三人在一家客栈下了马。
丫头被小舒接落地的时候，腿一软，脸上闪过痛楚，然后笑，身子一倾就赖在小舒怀里撒娇：“骑马就是这点不好，差点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腿累得慌。”
神龙老头被两人乘一骑居然还没被他甩很远这件事弄得不爽，现在见丫头这样，未免幸灾乐祸，一脸就你多事的表情，不屑讥笑：“真的吗？要说累，也是这马儿累。两个人，还粘得那么紧，怎么颠都散不开。”
丫头扮个鬼脸：“典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把当年得罪的神龙老太太找回来跟你共乘好啦”
“死丫头，什么神龙老太太！”老头吹胡子瞪眼：“告诉你，我的女朋友，那都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丫头笑得浑身轻颤：“是是是，食人花的容，月球表面的貌，看一眼就能吓死一城人的……神龙牌老太太……嘶……”太过幸灾乐祸的报应就是，突然僵了笑容，两条腿怪异地立着，动也不敢动。
小舒垂了脸，把人打横抱起，胳膊稍稍倾斜一点，恰好稍微分开了摊在上面的两条腿，叹口气：“江前辈，您别跟丫头斗嘴了，今晚我们都早些歇着，明儿方便继续赶路，还劳烦您帮忙叫小二送点吃的到丫头房里，我先送她上去。”
进了房，轻手轻脚把丫头放平在床榻上，丫头舒服地哼了一声：“晚安。”
“吃点再睡？”
“不想，别打扰我。”丫头翻身朝里。
身后没有动静，可是那人明显还在那儿，没走。
有人叩门，小舒起身将他放进来：“东西放在这里，吃完了我会叫你收，先下去吧。”
然后端了粥过来，扳丫头的肩膀：“喝两口再睡。”
丫头装睡死的猪，一动不动，耐不住那人劲比她大，一把抱起，圈在他怀里，吹凉了一勺，就递在嘴边。
刚才好像瞌睡得受不了的人，缓缓张开眼睛，盯着面前的勺子，良久，淡淡地：“我不饿。”
“你今天只喝了些水。”
“我不饿。”
“就喝几口……”
“我跟你说了我不饿！”丫头无名火起，一巴掌将勺子拍开，碰到粥碗，洒了小舒一身。
丫头仿佛没想到自己会做到这步，稍微愣了一下，可是从来不向小舒低头的习惯一时改不了：“你有完没完？！别在这里烦我！出去！”
小舒低了眼，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将她重新放平，拾起掉落在地的勺子，轻轻转身出去了。
留下丫头紧咬下唇，面向墙壁，狠狠忍住要出来的泪，还有懊悔，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了冲口而出的恶言。
这郁闷跟谁都发不得，除了她从不设防的小舒，可是，明明不是他的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门又被轻轻推开，有人进来，仿佛还带了什么沉重的东西，然后有哗哗的水声。
来人走至床前，矗立良久，突然俯下身来，将丫头紧紧抱在怀里，搜索住唇，就吻了下来，顶开牙关，一股软滑、甜香滑进口腔。
是糯米甜粥的味道。
丫头欲挣扎，却被抱得更紧，这下没了粥，却是滚烫的吻，一点一点细碎铺在唇边、嘴角、脸颊和鼻梁……
终于停下，小舒低低地：“丫头……我心口疼，如万箭钻心……我明知道你只是不舒服，只是想发泄，可是，你生气了打我骂我都好，别这么折磨自己。”
丫头胸口一窒，再也忍不住哽咽：“舒舒……对不起……”
“呵，傻丫头，对不起什么？你从来不必对我说这三个字，你明知道……我心甘情愿的。”
丫头红了脸，心里有些甜，两人一时只是抱着，什么话都没说。
大约几分钟，小舒轻轻试探：“现在肯听我说吗？”
“嗯……”
“第一，你外公当年绝非浪得虚名，这关再难，也总会有应对，你不总是说老奸巨猾？第二，明鼎山庄还有你舅舅、高仁杰，哪个拎出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担子绝对不会只在沈老爷子身上；其三……”
组织了很久的词汇：“云一山虽然看中明鼎的实力并担心成为他的障碍，可他同样看重你……在没有确定得到你之前，他不可能冒险再去伤害你的亲人。所以，目前来讲，他们肯定安全。你知道，江前辈是个急性子，什么事情总觉得不是对就是错，懒得管中间状态，他说的话，只能让我们判断老爷子现在处境有些艰难，但要说有生命危险，绝对不至于……你说呢？”
丫头有些恼怒：“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这次本都可以不必去的吗？”
“当然不是”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我们要尽快赶过去，但也不是以牺牲你的身体为代价，到时候你外公也会心疼的，照顾好你自己，也算为他分忧不是？”
“哦……”丫头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关心则乱，更何况，她还有自责。
“那……现在可不可以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
丫头怔一下，赶紧：“我要先吃东西，肚子好饿。”
“我把粥给你端过来，你吃你的，不妨碍我看伤。”小舒不以为然轻笑：“难道你比我还会疗伤？别忘了你可从来没学过。”
“那总有第一次，就从这次开始吧。”丫头死活不打算让他看。
这次小舒总算没跟她废话，去端了粥碗塞进她手里：“给你看了先清洗一下，然后我才好包扎。”
谁知丫头绝不妥协，打掉他准备放在她身上的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红了脸：“我还没给你上课呢！不准看……”
舒郁疏哭笑不得，这丫头明明不懂怎么处理伤口，偏生还说要给他上课，再说了，伤口若不及时看，会耽误处理和愈合。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丫头也许是对的……
在丫头身上的伤口，哪里都不适合他看，更何况那里……
细嫩的肌肤擦出血痕，有些地方破了皮，很心疼，可，这都不是重点。要命的是触手的滑腻柔软，触目的细白无痕，还有那身子上散发出的往他灵魂里钻的幽香。
舒郁疏有些恍惚想起，也许，前天晚上，他少做了很多事？因为，如果那晚是这致命的诱惑，他根本无法抵抗，早已丢盔弃甲，又怎么可能安睡至明？
身下细细的哼声勾得他更加神志恍惚，待稍微清醒时才看到两人不知何时已滚落床上，丫头就在他身下，身上的衣服开了大半，细腻的身子已经成了粉红色，上面已布了不少红痕，眼睛如宝石般迷蒙却妩媚，似在看他，又似不在看他，低低的一句话落在他耳朵里：“我现在给你上第一课”
丫头第二天到底没有早起，浑身酸软，仿佛被压路机压过一遍，腿上的伤倒是被某人上了药，凉凉的，很舒服。
可是，三个人耽误到下午才启程，小舒对她简直像对瓷娃娃，不但不允许她再跨坐，整个人基本是坐在了他身上，而非马上，搞得神龙老头笑得那叫一个暧昧，碍眼得很。
丫头气不过，掐小舒，让他想办法跑快点，奈何那个笨蛋怎么掐都笑得开心，末了居然俯在丫头耳边，求她晚上再给他上个什么课，跟昨晚一样也好……-_-。
紫妈妈一早起来，眼皮就在跳，跳了左边跳右边，心神不宁，明明要端茶来喝，却没成想差点烫到嘴，手一抖就砸了杯碟，叮铃桄榔一阵脆响。
清早的院子就回荡了她的怒斥：“凝香！你这个蠢蹄子，茶都不会沏，想烫死老娘吗？！”
非常普通的一个清晨，这种每天都要上演，只是演员不同的戏码并未惊到那些晚睡晚起的姑娘和留宿的客人，院里除了刚才的爆喝，很快归于寂静。
可是，寂静没有维持多久，源于突然到来的两个人。
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银衣银发，眉梢飞扬，却偏偏沉着冷硬，一扬一抑奇怪融合，分外和谐。
另一个人就很怪，说他俊朗，又偏于阴沉，说他邪魅，偏又棱角分明，身材修长挺拔，衣物考究精细，发式却偏散漫，仅简单挑挽于脑后。眼波转处，似勾魂摄魄，却在一闪光之间，又冷若冰霜。
养眼的确养眼了，就是怕不好伺候，紫妈妈立即在心里做了个评估，危险程度A++，堆出笑脸迎上去：“这大清早的，我们还楚楼还没有接客的习惯，不知二位爷……
银发男人上前，挡了她欲上前的脚步，还算礼貌,先递了一锭金子出来，足足十两：“跟你打听个人。”
紫妈妈的眼睛被黄澄澄的颜色耀得很亮，笑得更甜了：“我这还楚楼虽然只有柳叶朱朱两个花魁，其他的各色花娘也不少，不知您二位打听谁？”
男人淡笑：“一位小爷。”
顿一顿，补充：“听说是你这里的常客。”
“哟～～爷您真会说笑，我这楼里的常客，可不都是爷们？”紫妈妈笑得妩媚：“来我这楼里的，有俊有丑，有强有弱，可都是男人，当然都想着与花魁一亲芳泽，这客人比姑娘多太多了，常客也有不少，您到底说哪位呢？”
“倪落”另外一直未说话的人突然开了口，声音低沉，却很有磁性：“呵，懒丫头，名字都要这么省事。”
似自言自语，眼中却有精光射向紫妈妈，突然嘴角划出一丝笑意，让见惯了美人的她也不由倾倒：“倪落啊…”
“他是我的常客，不过很多天未来了，你们是他朋友吗？”慵懒的声音，截断了紫妈妈的话，是朱朱，自她院中出来，这会斜靠在拱门口，微微细挑的眼睛，有些说不出的挑逗意味，看着两个男人。
“他光顾你？”那男人嘴角的勾笑瞬间变成大笑，神采飞扬，末了，轻斜眼波，让见惯了男人挑逗的朱朱都不由心里一荡：“告诉我，他光顾你什么？”
张张嘴，朱朱头一遭不知道该怎么述说她的职业技能，又不是没有接过客人，可是突然觉得如果平白安在倪落身上…仿佛侮辱了他……
紫妈妈当然不知道朱朱的想法，只是听说那个从来没给过钱的倪少爷居然真的光顾过她女儿，就气得跳脚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哟～～我辛辛苦苦培养你出来，不是倒贴小白脸的！居然敢背着我不收钱？你！”
朱朱没好气：“这位爷倒是管得宽，您要真想知道，光顾我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再说了，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你要是他朋友，记得见到他，让他还我钱！”
银发男人冷冷地：“他昨天好像还来过，朱朱姑娘是不是记错了？”
“是吗？你见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朱朱一脸惊讶。
可惜，她不知道，不妨碍有人举手：“我知道！不过，你们如果是他的朋友，要把他欠的钱补了！居然敢占老娘的便宜……”
“他欠你多少？”银发男人问
“他欠……多少？”后面两个字是对着朱朱的。
留下白眼，朱朱转身离去：“这么好的机会，妈妈自己不会算？”
“呃……一千两！”紫妈妈狮子大开口，有些小紧张，打算对方讨价还价的话，可以打个五折。
一张银票抵在她面前：“说，他住在哪里”
“嗯？呵呵，好的……我知道他昨天来了的，在我家朱朱那里呆了好久哦，他们俩一直关系很好，而且倪少爷这个人关心朋友，对女人细心……”
不等紫妈妈把她的答谢感言五千字发表完，另一个男人已出手，准确扼住她的喉咙：“再说一句废话试试……”
“我……”紫妈妈吓得脸都白了，好吧，不让长说，那咱就短说：“我不知道他住哪里”
八个字，够简单，没有废话吧？紫妈妈挤出笑脸来表示受教，你看，我多节约口水。
手猛然用力，紫妈妈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不停指着自己的喉咙，挣扎，点头，示意自己还有话说。
缓缓松开，低沉阴冷的声音：“说！”
“大侠，饶命啊……我真不知道”紫妈妈有些后悔自己要了一千两，那个死小子住哪里她怎么会知道？“朱朱救命！”
男人手一抖，眼中闪过厌恶，扔开手上的女人，自怀里掏出丝帕擦手：“走。”
“对了，跟他一起的那个男人姓舒，您可以去打听一下，平时出来走动采买的都是他。”捏着一千两的银票，紫妈妈打算再多说两句，感谢对方的不杀之恩。
可惜画蛇添足。
本来已经想走了的男人猛地回头，眼光如刀：“姓舒的男人？”
紫妈妈吓得缩到墙根，猛点头：“是是是，姓舒…大侠您不必过来！我说大声点，您听得到吧？！那个姓舒的男人总是跟着他的，好像保镖一样，我没见过他显功夫，但听说好得不得了，呵呵，跟爷您一样，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本来不多话，一千两好好的，结果……
那人回身就抢了已经给她的银票，扔给银发男人：“他光顾你这里的钱，我可不负责给。本来可以给你信息费，奈何你说的话我很不爱听。”
待到两个人已走远，吓得半瘫的紫妈妈才敢小声辩解：“他忙着盯男人，哪会光顾我的女儿？……朱朱！你个死丫头，给我说清楚了！”
那个姓舒的，两个胳膊完好无损,力气大着呢；
那个姓舒的和一个男人关系很亲密，私下里告诉你啊，那个倪少爷，我是男人，我都喜欢啊，真漂亮，啧啧……啊…我喜欢男人招谁惹谁了？…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这些，留着我的舌头吧！
咦？你打听姓舒的？你是他什么人？别以为你长得比我高我就不敢跟你急！什么事？他勾搭我老婆！我家那个死女人每次卖菜都要给他多称！快走快走！我不卖菜给你……
云一山的脸很黑，而且越来越黑，银翼的眉头越皱越紧，可是，不敢多话。
因为所有情况指向一个真相，世间除了血雾灵芝，没有其他神丹妙药能让被他的勾魂叉已经基本斩断的胳膊完好如初。
回到分部，有人赶紧上来伺候，并回报，说明鼎山庄那边的确切消息，神龙上人去接丫头回府，现在应该已在返回的路上。
银翼小心翼翼：“主子…”
挥手制止了他的话，云一山似乎已经平静了心绪，冷冷一笑：“我去明鼎。”
“主人！可是…这里…”银翼显然没想到他的安排有这么大变化。
“哼，明鼎有他的根基在，定了他们，就可以定了多数顽固派，你还不是沈明岚的对手。”略一沉吟：“你留在这里帮琉璃，我去一趟那边，反正，那里的人，也要了（liao）了。至于这里，我已安排好，你们尽管放手去做。”
“主人……”银翼斟酌词句，小心翼翼，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灵芝一世才可能出一次，那个女人……已经没用了。”
冷冷的眼风扫过去：“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
银翼抖了一下，迅速单膝跪下：“银翼不敢。”
“哼，我有我的分寸，做好你的事”，稍缓了语气：“这次如果你配合琉璃做得好，我会考虑把她许给你。”
“谢谢主人！”银翼惊喜。
回去的路程还是比较遥远，丫头毕竟有了伤，即使小舒再照顾她，那些尚未结好疤的地方仍然隐隐作痛，所以三人天色还早的时候，就进了客栈。
进去的时候，小二正在轰人：“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乞丐！还不快滚！”
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子，非常愤怒的声音：“有什么了不起？！我有钱！”
所有人在看到他掏出的三个铜板后，哄堂大笑。
丫头有些同病相怜，虽然她已不做乞丐很多年。
过去，拍拍那个小子：“弟弟很饿吗？哥哥请你吃馒头哦。”
“谁吃馒头？我要吃鸡腿！”小乞丐不知感谢，居然上来就提高档要求。
丫头愣在那里，不是他的要求，而是他的长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圆圆的脑袋圆圆的手，总之无一不圆，即使脸上脏，身上破，也可爱到极点。
突然笑出声来：“好吧，不过，要吃鸡腿，不能白吃哦。”
“你要什么？”小孩子不屑。
“做我的跟班吧。”
“跟班是什么东西？”
“跟班就是跟着我，全天候上班的意思，我要你干嘛就干嘛。”
“有鸡腿吗？”
“有！”
“一天几个？”
“管饱。”
“好吧，成交！”
“恩，以后叫我少爷”
“好吧，鸡腿少爷。”
“……叫我少爷！”
“我不是叫了吗？鸡腿少爷！”
“把鸡腿两个字去掉！否则没鸡腿吃。”
“你们城里人就是毛病多，鸡腿多好啊？！”
“你个土娃，鸡腿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叫的！”
“嘁，就你们城里人怪，我们那里女人可从来不稀罕穿男装，也不稀罕装男人。”
小舒赶紧抱住要暴走的丫头：“你伤还没好，先去休息吧？你，跟老爷爷住一间，先把澡洗了，衣服换了吧。今晚少爷......由我伺候。”
丫头惊一下，看着那个自作主张的男人，小脸居然红了，一时有些慌，什么时候调戏人的角色换了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真相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