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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豪赌一场山河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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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连绵起伏的山峰,静默伫立着,山上的有大小的湖泊,风光绝美,称之“天池”。那一抹红艳,不是日光,却是火光。
很快,火势蔓延开来,云都染成了红色。
有人在青峰之巅,俯瞰一切。
人改天数,一场豪赌。这幕后黑手,人称“赌魔”,白子皙。
辽国的四子,当今皇上的胞弟。为人放荡,荒唐之至。遥想当初一场赌局,富丽堂皇的四王府,在赌桌上易了主。闹得沸沸扬扬,四海皆知。这“赌魔”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一次以江山为赌局,所有赌输,这一次,全部赢回来。他信誓旦旦。
河,把一个盆地分成了两边,向东是连绵的高山,而西向是林立的悬崖峭壁。下面是安适的平原,捧着一个和美的江南风景。沿着河居住的人们,便打鱼而生。日暮时分,常常有渔家,撂下了船桨,摘下了斗笠。在挤挤攘攘的小街上,信步而归。有相识的街坊,笑着问,近日的收成,总能听到他满意的回答,不多哟,刚刚保住小孙孙的嘴。
城外发生的争执,打破的这圆满的宁静。
“你,就是你,给我停下。”被叫住的是一个穿着军衣的小士兵,背后背着的剑上,刻着一个凉字,他是从凉州来的。可是他身上的军衣,明显不合身,拖拉着袖子和挽着裤脚。形迹可疑。
“这位军爷,我是来报告紧急军情的。”那位长须大汉一听,接过蜡油塑封的信,眼睛一瞥,上面果然写着“仓和县县尉顾一白亲启”字样,心下了然,不敢耽搁,便吩咐自己手下送去顾府。
“小兄弟,请见谅,我们县尉大人并不在军营中。”说着,忙请小兄弟喝茶,且专门安排了人过来陪着,美名其曰待客之道,实则是探着口风。
这位小兄弟虽风尘仆仆,脸色灰白,远山黛眉,皓月明眸,有寒梅傲雪之态,尤其是眼下的一刻泪痣,令人见之难忘,可不就是前几天刚刚逃婚了的顾双卿吗?
“不了,我还要回去,不能耽误。”双卿心下一慌。
这长须大汉一听,心中暗道,难道是因为顾大人不在营中,惹到这位凉州来的军爷,这传道别人的耳中,难保不成了延误军情,连忙拉着她说,“小兄弟,急什么。先等一下吧,万一顾大人有事通传,延误了大人们的事情,我们可担待不起。”
双卿脱不开身,越发着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却转眼一看,见到了山上的火光。
“山上起火了!”
“这是昨天就烧起来了的!”
“不去灭火吗?”
“烧不起来的,山上有水!”打他有记忆起,这春天山上的野火就是时断时续了。山火,像田里的稻子,一茬一茬的。和着四季的节奏,与世无争地燃烧着。
身在深闺的顾双卿,她四角的天空,太小,容不下东山这么壮阔的风景。
双卿想着走脱,却听到,行伍行军的声音。一路向西去了。
有机灵的小兵看到她不解的样子,赶紧告诉她说,他们这是上山去灭火啦。
这火,着实怪异,前些年,总是烧个一两天就自己熄灭了,这次却越少越大。县太爷、县尉两位大人为山下的百姓着想,制定良策,消灭山火。小兵倒豆子似的,吧嘚吧嘚个不停。
在仓和的县史里,这光辉的一幕,永远记载岁月中。
元武十一年,顾县尉领两百人,奔赴西山灭野火,伤亡过半,发现辽人行军痕迹。此举破除了他们,烧山引水,大水漫的的诡计。
而此时,凉州营中,有大将说,“将军英明。辽人异动频频,确实是向仓和方向去了。”
江清流沉默不语,绕行凉州,去攻打仓和,这实在是太天方夜谭,从战略上说,荒谬之至。
“礼容,你怎么看?”
“古书上载,李冰将山上烧热,后用水扑,利用热胀冷缩的特点,爆破山石,引水筑渠,如果条件必备……”苏礼容指向沙盘上的山脉,“如果是想要利用泥石流和大水,浑水摸鱼不是没有可能。”
江清流想起了仓和县传来的探报,仓和县县尉之女在出嫁途中,临水桥断裂,而后传来惨遭不测的消息。
“这是天意,还是人为?”
军情如流火,苏礼容踏上了仓和的大路。他想起在仓和的母亲,于国于私,他责无旁贷。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心中积压的恐惧,被野上的微风拂去,被天上的星斗迷了眼。第一次觉得青草的味道是如此沁人心脾。
开心是活,不开心是活。她逃离的悲伤的命运,如此便要好好活着。
在官道的另一端,苏礼容扬鞭策马,要在天亮之前,赶到仓和县。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乱子。
这不,一不小心就惊了马。
“嘶——”惊马了,苏礼容拉起缰绳。
“啊呀——”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一个惊慌的女人的声音。
顾双卿听到了一声“砰”,重物落地,然后是一个男人的闷声低喘。
马蹄没有踏在她的身上。
原来,是他救了我。
“你是?”
顾双卿戒备地盯着他,苏礼容寥寥数语就打消了她心中的戒备。
“仓和断桥,我是奉命进来查看的,看你这个方向的,应该是从仓和县那边走来的,你可否听说此事?”
“这……”双卿思虑一番,“断桥难道不是寻常之事。”
“听闻仓和有两处断桥,都断的是交通要道,现在是辽国蠢蠢欲动之际,不可不防。”
双卿这两天只顾逃亡,哪里顾得这消息。毕竟是县尉家的女儿,一下子心中有了计较。
借着月光看到对方的样子,修长如竹。而苏礼容也看到惊自己的马的罪魁祸首,竟是一个小个子的小男孩,他努力地回想起刚才的惊叫声,不免怀疑自己夜行太过疲劳。
苏礼容看着他夜宿也不生火堆,就着寒露而睡,料定是哪家官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就使唤着他去捡柴,生火,没想到还挺听话的。
两人围着火炉,聊了起来。聊到了仓和中的风土人情。
仓和,仓和,像是她命中的劫数。好不容易离开了,就这样一提,她就开始担心她的父亲,胜似亲姐的丫鬟,不知道她要如何交差,顾家的大宅子,仓和这一片土地。当苏礼容邀请不知道去哪里的她去仓和的时候,一口气就答应了。等她反应过来按抽一口气。
夜里。她梦见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走你的,你要好好活着,别给自己惹麻烦。
清晨,苏礼容的情况反而更严重了。
“怎么这么严重?”
阳光下苏礼容的脸色比地上结的霜还要白上一点。他特意做了一个大动作,好像没有受伤一样,但是脸色出卖了他。
“你是旧疾未愈,又添新伤。”顾双卿揣度着,说了这番话。告别的话,含在口中,不能去仓和了。
没想到被看破,苏礼容淡然一笑。翻身上马,“小兄弟,我拉你一把!”
站在城门前,双卿清脆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
山火,断桥,总是不停地动摇着她那颗独善其身的心。
我就来看一眼。
她刚想进去,就听到全县戒严的消息。大门眼见着要关上了。她急着,想着,看到城里的昨夜的那位公子。
“苏大哥,是我呀!”双卿在苏礼容的点头下进来了,刚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却听说顾大人遇刺了。
苏礼容把她当成自己的跟班,带着他。一会儿,她就看到了躺在军帐上的顾大人。
他说:“顾双卿已经死了。”
顾双卿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变大步上前,握住顾大人的手说,“是我啊。”
是我,是不孝女顾双卿。
顾大人盯着顾双卿,双手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说:“双卿,已经死了,顾青,顾青,我没有照顾好双卿,卿娘怕是不会原谅我了。”
这顾家是出过一个顾青,是顾家二伯的孩子,不到四岁就死了,当时二婶刚刚大病初愈,二伯怕二婶伤心,便骗他说,孩子体弱多病,只能寄养在道馆里。岁月增长,这变成了顾家的私密。
顾双卿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顾青,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顾大人仿佛放下了此生最大的重担,轻松地踏上了生命的归程。
“父亲,”双卿懵了一下,放声大哭,“大伯,大伯……”
娘已经走了,爹也跟着走了,双卿也跟着走了。这个世界,只剩了一个无根漂泊的顾青。
此时,一个小兵,进来了,他毕恭毕敬地说,“苏大人,我们有在山上发现了有形迹可疑之人,看样子是辽人。”
“辽人?”
风云起 ,山河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