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会开》厉慕儒

5、公平交易

　　进了客厅，于皓天放下酒杯，来到了办公桌前，明天还要开会，今天的报告必须做出来。今年MR准备融资上市，光靠亨利的资金和游说肯定是不够的，股东更多看重的是MR的业绩，哎，等这次上市成功，要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啊，于皓天伸了伸懒腰，坐到了桌前开始了工作。
　　在11点多钟的时候，莫悠然终于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走了出来，看见了坐在桌前还在办公的于皓天。
　　“你醒了。”于皓天注意到了站在房门口的莫悠然。
　　“恩，于总。”
　　“呵呵，悠然，在家里还叫我于总吗？”
　　莫悠然挠了挠脑袋，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来，喝杯蜂蜜水，醒醒酒。”
　　接过于皓天递来的水，莫悠然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她第一次喝醉了睡在别人家了，不过很快她又笑了，对着于皓天吐吐舌头，还好是于皓天。也许真的是酒还没完全醒，此时的莫悠然似乎忘记了自己平日里对于皓天危险人物的界定，只是全然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我喝多了吗，还好吧，起码还记得是被你抱回来的，要不我才不会随便上别人的床了。”此时的莫悠然红彤彤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脸笑意的看着于皓天。
　　于皓天走了过来，对着悠然坐在了茶几上，他伸出手弹了弹莫悠然的脑袋，
　　“干嘛打我？”莫悠然揉了揉脑门
　　“你还说，连着两天喝醉酒，还想怎么样啊”，他揉了揉莫悠然本就乱蓬蓬的头发笑道，“你要是这个样子在别的男人的家里啊，那就难保不发生点啥事情了哦，你呀，以后不准再出去喝酒了，还穿成这样，想要人抱你回家找我就行啊，虽然体重增了不少，可好歹我也抱习惯了啊，是吧，小不点。”
　　“小不点”莫悠然低下头，感觉时光在这一刻开始倒流，回到了那些相伴成长的日子，只是那些简单的快乐在于皓天离开的那一天就再也没有了，莫悠然看着于皓天的眼睛，听着那严肃里带着温柔，责备里带着宠溺的话语，眼泪忽的就流了下来，也许是酒精仍在起着作用，恍惚间，莫悠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迷路很久的孩子总算找到了家人。
　　莫悠然扭过头去，将头埋进沙发上的抱枕里面，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让你要离开我的。”
　　于皓天猛地怔住了，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莫悠然这带着点点哭腔的话一下子给引了出来，他将那抱枕从莫悠然怀里扯了出来，看着那张挂泪滴的脸颊，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谁让你不要我的，你不走多好，多好啊。”她奋力挣扎着，到最后拳头一阵阵落在于皓天的胸前，眼泪拼命的流着。
　　于皓天也不拦着她，只是当拳头没有了的时候，他感受到湿了的衣服，抱着怀里抽泣着的悠然，他觉得她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像个需要关爱的孩子。于皓天也许自己都没有发觉，尽管努力压抑，但感情的洪流依旧汩汩的流了出来。
　　哭着的时候，莫悠然的肚子咕咕直叫，晚上本就没吃什么，半夜醒来更饿了，于皓天笑了，莫悠然也笑了，她从于皓天怀里出来，
　　“我饿了。”她朝于皓天做了个鬼脸。
　　“以后再不喝酒我就去给你下面条。”于皓天威胁道
　　“喂，别不讲理，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公司才喝酒的。”莫悠然撑起小脖子道。
　　“哎哟，会顶嘴了，看来是好了啊，那行，既然这么义正言辞的是为了公司，那就来干点活吧。”于皓天说着就拉莫悠然起来，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满脸泪水的莫悠然。
　　“你果然是个变态的老板。”莫悠然龇牙咧嘴道
　　“是吗，他们都这么夸奖我吗？”于皓天笑着说。
　　“好啦，我去下面，你的小脑袋要是不再晕了的话就帮我看看桌上的材料吧。”于皓天转身去了厨房。
　　莫悠然来到书桌前，市场部的调研报告出来了，她看了看电脑，于皓天正在将报告的重点汇总成PPT，看来是为明天上会做准备。喝完了蜂蜜水，莫悠然的精神好多了，也许是刚才的发泄让她的淤积的情绪舒缓了很多，头也没那么沉重了，早已习惯了加班的她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悠然，先来吃吧”，于皓天下好了面条端上了餐桌。他走过来看着专注的悠然笑了，“变态的老板要你吃饱了好再卖力，快来吧。”
　　悠然放下了手中的材料，闻了闻飘来的香味，“番茄鸡蛋面啊，呵呵，你是得到了阿姨的真传吗，哦，对了，阿姨好吗，好多年没有看见她了。”
　　“恩，挺好的。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她，她也很想你的。”
　　“恩？阿姨在A市吗？”
　　“恩，我回来后不久就把她接回来了。”
　　“哦，那，那你的家呢？”
　　家？于皓天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悠然的意思，可是要怎么解释才好呢，他不愿意让悠然知道关于自己身体的情况，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的复杂化。
　　似乎是注意到了于皓天的为难，莫悠然说道，“哦，这是你的私事，不方便说就算了吧，既然阿姨在这里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莫悠然低头大口吃着碗里的面，无论她和于皓天关系如何，那些年赖在于皓天家里的岁月里，她明白阿姨是一直把自己当女儿待的，没有少疼她，这份情是不能忘的。
　　“恩，好的。”于皓天没有再说话，有些误会到了时候自然会解开，既然悠然没有执意问，自己又何必说呢。
　　“恩，好香啊，果然得到了真传啊”，莫悠然满足的点点头，“作为报答，今天加班不找你要加班费。”莫悠然笑着拍了拍于皓天的肩膀，起身回到了办公桌前。
　　其实这些年一个人的生活早已让莫悠然明白，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并不是别人，唯有那明媚的阳光，繁华路口人行道的绿灯，出门时口袋里的钱包和钥匙，手机里显示的满格电才能给她带来十足的安全感，所以别人的故事，何必太过在意。
　　次日的会议是针对MR首次拿到房地产的案子华业地产的在G市准备新投资开发的住宅项目，亨利在G市花了不少力气才搞定华业置业的营销部负责人，华业提出的方案是由各家公司递交文本设计，他们会选择其中的一家的文案为主题，交由此文案的设计公司做整体的策划工作。
　　会议最后，于皓天说，“这次的案子对我们很重要，要是我们能拿下这个案子并做成范本在业界推广，我相信我们也能分得房地产这个宏利的一杯羹，大家加油吧，下周一前全部交给悠然，悠然，你整理好给我。”

　　随着温度的逐步升高，夏天也应约而来，MR的业务也如骄阳般在业界闪耀夺目，整个设计团队精彩的设计，高效的速度，和高度的满意率让MR在上市融资的道路上越走越顺。莫悠然和于皓天的搭档也越来越默契，二人在公司依旧保持着很好的距离，只是那天过后，莫悠然的生活里多了一个人，一起回家的人，还有会来蹭饭的人。于皓天在莫悠然知道自己也住在帝国公寓后，只要没有应酬便会以护花使者的身份和莫悠然一起回家，然后拿着各色食物来悠然家里蹭饭，莫悠然期初也是无奈，后来于皓天嫌莫悠然做的饭实在的难吃，于是自己动手做了一次，那次吃撑的莫悠然直接横在沙发上起不来，于是乎他俩的角色发生了转变，莫悠然每晚都会准备好各色菜式，乖乖的等着于皓天来下厨，然后一边吃的有滋有味，一边埋怨于皓天厨艺太好害自己长了不少肉。只是除去周末的两天，其余五天起码有三天要加班，剩余两天于皓天还可能有着各色的应酬，因此两人能在家吃晚饭的时候少之又少。

　　周六的时候，莫悠然好不容逮着于皓天在家，便拉着他去超市大采购。这段时间的生活让于皓天很满足，平静而幸福，公司的业绩风生水起，和悠然的感情也很平静，两个人似乎都有着很好的默契，避开了各自敏感的问题，吃吃饭，打打球，聊聊天，然后各自回家睡觉，偶尔也会和同事们一起出去疯狂，两人间虽然有距离，但是那道屏障确实消失了。于皓天知道，这个距离对于现在的二人来说是必要的，有些结没有解开，距离太近了反而不好,任何事情，总会有答案，与其烦恼，不如顺其自然。
　　“做牛排吃吧。”于皓天拿起冷柜里的菲力牛排
　　“不要，不要，就吃中餐，番茄烧牛腩。”莫悠然拿起了旁边的切好的牛腩。
　　“呵呵”，于皓天笑了，“不吃牛排，那你在美国的三年你是怎么过的啊？”
　　“哪里还有牛排吃哦，有汉堡就不错了，不过我大部分时间吃的还是在打工的中餐馆里的职工盒饭。”
　　“打工？盒饭？”于皓天有些吃惊
　　“不打工哪里来的生活费，学费啊。”莫悠然白了于皓天一眼，耸耸肩。
　　“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你自己挣得吗？”于皓天停下了脚步，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走在前面的莫悠然也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着于皓天脸上复杂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都知道了吗？”
　　于皓天看着眼睑里有些朦胧了的莫悠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握了握拳头，怪自己刚才嘴太快，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一些“。
　　莫悠然没有再多说话，只是转过身，两人之间变回了沉默，在结完账后走出了超市。
　　夏季的天就是孩子的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下起了暴雨，莫悠然站在门口停了停，也不管身后的于皓天，一头就冲进了雨幕里。
　　“悠然“，于皓天喊道
　　“我先走了哦，一会家里见哦。”莫悠然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于皓天没有跟着冲进雨幕，他知道，悠然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转身，他再次回到了超市里等待雨停。他在逛到卖杯具的地方停了会，想起莫悠然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一个玻璃杯，那时悠然大概十五岁的样子，很羞涩的将杯子放在他的桌前，当时他还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原来，送杯子的寓意是一辈子，而玻璃杯则是纯净透明的心。于皓天想了一会，挑了一套高脚的红酒杯。

　　当莫悠然打开房门的时候，于皓天举起手中的干红笑道，
　　“你今天有口福了，朋友刚送的92年拉菲，我都不舍得喝啊，今天给你这个猫咪解馋。”于皓天笑着走进了厨房，莫悠然显然已经洗完了澡，换了家居服，只是头发还是湿湿的。
　　“你快去把头发吹干，淋了雨小心感冒，饭一会就好。”于皓天转身将悠然推出了厨房。
　　莫悠然没说什么，乖乖的去了卫生间吹头发。
　　很快，饭香飘了出来。“别楞着了，弄完了去把那盒子的杯子洗了。”于皓天回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莫悠然笑道。
　　“哦”，莫悠然到门口将于皓天放在门口的盒子拿过来，打开看见里面的两个高脚红酒杯，“红酒杯家里有”，她说。
　　“我这可是好酒，当然得配好杯子啦。”于皓天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嗯。”莫悠然低头不语，将杯子拿出去到厨房洗。其实柜子的那套红酒杯也是好杯子，她还记得是搬进来后和严暮生特地去挑选的，当时望着那杯子的价钱她就曾抱怨过太贵，那时的他们也经常会在家里喝喝红酒。想到这里，莫悠然的眼圈有点酸涩起来，她赶忙低着头将洗好的杯子拿了出去放在餐桌上。

　　没一会的功夫，于皓天就做完了饭菜，看着端上来的一桌中餐，莫悠然忍不住笑了，
　　“你真的确定要用开这瓶拉菲吗？”
　　“当然，怎么，觉得有点可惜吗，无论怎么喝的，只要进了你的肚子，这瓶拉菲就值了”，于皓天拍拍莫悠然的脑袋，“快去拿碗筷吧，我来开酒。”
　　万事具备后，于皓天邀请莫悠然入座，为她倒了酒，“来，cheers，
　　Cheers“，莫悠然举起酒杯，两个杯子轻轻相碰，清脆的声音响起，
　　“嗯，不错”，莫悠然品了一口酒笑道，“今天这场雨算是没有白淋啊。”
　　于皓天也笑了，只是有些尴尬，“快吃吧，虽然是中餐，可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开动吧。”
　　“嗯，开动！”
　　这餐饭吃的很愉快，饭后，两天一起将碗筷收拾到了厨房后，来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吃中餐吃喝干红真是有点不大习惯啊，还是这样的好，还好我冰箱里有点甜点。”
　　“嗯。”俩人再次倒满了酒，轻轻碰了杯。
　　一阵沉默之后，莫悠然开了口。
　　“你是从SA知道我的事情的吗？”
　　“嗯。”于皓天没有多说话，他现在需要扮演的就是倾听者的角色。
　　“是哪个版本？被逼着签了字，然后换取到出国的机会吗？”
　　于皓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知道吗，其实那不是个交易，是我自愿离开的。”
　　莫悠然喝了一口酒，接着自顾自的说道。
　　“那时候，可能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当暮生像我求婚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然也问过他父母的事情，他只说他父母长期在国外很少管他，到时候通知他们来参加婚礼就行了，也问过结婚办酒的事情，他说等他工作几年，成绩稳定了再办，我想那时候的他早就知道了他父亲以及叔伯们有逼他结婚的意思，所以不想自己的婚姻被别人主宰，才会早早就像我求婚。其实领证的时候我们回去过，我爸妈当时也有过疑虑，但是暮生确实很优秀，他们也就暂时搁置了疑惑，想着年轻人事业为重，过段时间再办酒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莫悠然叹了口气，“只是暮生没有想到他的父亲会出意外，这让他的肩上挑起了家族生意的担子。他回英国后给我打过电话，你相信吗，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老公是著名SA集团的少公子。我是不是很好笑呢，暮生说他之所以没有告诉我是不想让我有压力和负担，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接受家族的生意，他是想等着自己把公司国内的业务作出成绩后，以此证明他的能力，也更好的说服父亲接受我。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当时他说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处理好一切赶快回来，让我一定要等他。”
　　“后来”，莫悠然顿了顿，再次喝了一口酒。
　　“后来我等来了他的母亲，其实她真的是一位好妈妈，你知道吗，她并不是像电视剧里那些有钱势力的婆婆，她只是那样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妻子，一个希望儿子幸福的母亲，我想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自愿的选择离开。”莫悠然起身喝空了杯中酒，再次倒满了一杯，她走到窗前说。
　　“你相信她就那样一个人千里迢迢而来的站在家门口等着我吗？她拉着我的手说，她对暮生一直有愧疚，因为从小就把他丢在国内外公身边带大，他们夫妻俩则在国外创业，渐渐的生意大了，却和儿子疏远了。她说她知道丈夫想借用儿子的婚姻来换取国外大公司资金的支持，几次听见他们在视频中争吵，后来暮生连电话都很少打过去了。所以，当她在家庭会议中第一次听见暮生说已经结婚了的时候并不惊讶，她也希望儿子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愿意拿儿子的婚姻当作筹码。她说，暮生从小什么事情都很独立，都是自己拿主意，因此，她相信暮生的眼光。可是，丈夫的突然离世给家族的生意带来了巨大的问题，此时的SA可谓内忧外患，几个叔伯逼迫暮生做商业联姻，先稳住股价，否则在外部环境不利的影响下，一旦股价大幅度下跌，资金链断裂，SA大量的资产就会套牢，将面临的是破产的危机。她哭着说，她不能看着丈夫辛苦了一辈子的产业毁于一旦，却也不愿意牺牲儿子的幸福。”
　　莫悠然笑了，“好体贴也好聪明的母亲，她把这个选择题给了我，我能怎么选呢？”
　　“我只想了一天的时间，就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带着他母亲帮我申请的留学资料就走了，我不敢想太多，怕想多了就会后悔，甚至不敢和暮生道别。”
　　“我没有要她给我的卡，是因为我知道一旦用了这卡，那这一切就成了一场交易，可是这不是，这是我为爱做的选择，又或者只是年轻时犯下错误所带来的惩罚。”
　　莫悠然再次举起了酒杯，“其实这几年我在国外过得很好，艰辛而窘迫的生活让我忙碌，为了学费拼命的学习，好申请奖学金，为了面包就拼命赚钱，好填饱肚子，闭上眼睛就累到睡着，一日又一日，我想那时的泪水已经在梦里流完了吧。”
　　“你没和叔叔阿姨说吗，他们可以支持你的。”
　　“我不敢，到了那边之后才给他们打电话，开始只是说过来留学，后来，暮生订婚的消息传出，他们也听说了，瞒不住了，他们很生气，我没有解释，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也以为有人给我出钱了吧。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悠然，你要相信，到最终，那些不珍惜你的人都会离开，而真正珍惜你的人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你需要的只是时间。”
　　“是吗，珍惜我的人会回来吗，还回的来吗，其实，我没有在奢求什么，在那边的时间里，我也会关注他的消息，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严暮生，而我又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呢？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梦想，你知道吗，那时候他就说，大陆的发展空间更大，也更适合SA未来的发展，他会将国内的SA做大，扭转SA以国外为主的发展格局，看看现在的SA，三年的时间，遍及大陆各地，这让我多少很欣慰，起码，我的付出，多少也算成就了他的梦想，不是吗，呵呵。”悠然靠着沙发，喝尽了杯中的酒，
　　“很可笑吗，其实我知道，这都是自欺欺人而已，无论我怎么挣扎，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不是交易呢？”
　　看着已经有些晃晃悠悠的莫悠然，于皓天站了起来，“悠然，你喝醉了。”
　　“喝醉了吗，可我怎么觉得现在的我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呢，我自己觉得很清高，这份感情很纯净，可是呢，看这房子，”莫悠然举着酒杯，在客厅里晃荡着，“再看看我度了三年金回来后的身价，我有什么资格装清高啊，还偷偷的流泪，默默的祝福，我是不是应该放声大笑啊，这其实还是一场交易不是吗，不是吗，只是，没有哪一场交易是绝对的公平，对吗？”莫悠然大笑了起来。
　　于皓天没有在说话，只是过去拿走了莫悠然是手中的酒杯。
　　“你呢，当初抛下一切去了美国，你得到了什么，你的交易公平吗，值得吗？”莫悠然忽然直直的看着于皓天，眼神因为酒精而迷离，脸颊绯红的厉害，看着眼前的莫悠然，于皓天一阵失神，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这失神到底是因为眼前的人，还是那人所说的那句话。然而就在于皓天愣神的功夫，莫悠然觉得头昏的厉害，转身想去沙发上躺躺，却没走稳，一下摔倒在地上。
　　“悠然”，于皓天赶忙伸手过去拉住了她，手指却触摸到了那滚烫的皮肤，身上好热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来是发烧了。
　　于皓天赶紧将莫悠然抱紧了房里，盖好了被子，滚烫的额头，通红的脸颊，他还一直以为是喝酒了发红的缘故，想来是淋雨后发了烧，皱了皱眉头，于皓天心疼的转身去了厨房，就这样睡觉还不行，受了风寒要喝点姜糖水再睡。
　　煮上了姜糖水，于皓天想着刚才莫悠然的话，心中莫名的难受起来。是啊，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只是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因为每个人心中衡量的标准本就不一样。当初自己抛下一切去了美国，初心是想要换来的是能够给一个人幸福的保障，可是呢，无论中间过程如何，他只知道现在的她并不幸福，那么，他真的确定自己可以给她这个保障了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于皓天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美国医院罗伯特教授的电话。放下电话，于皓天将煮好的姜糖水端进了房间，他轻轻叫醒悠然，扶着她坐了起来，
　　“来，乖乖的把姜汤水喝了再睡，发一身汗就好了，人就舒服了。”他一边吹着姜糖水，一边喂着莫悠然。
　　喝完姜糖水，莫悠然便睡了，于皓天则守在旁边，他不时的换着搭在悠然额头的毛巾。他细细看着悠然的睡脸，轻轻拂过她额头的碎发，嘴角噙起一抹温柔的笑。这些年她确实成熟了不少，他居然还是小瞧她了，在没有资金支持的情况下，居然可以一个人在英国完成了三年的学业，他在美国过过那样的生活，一个男孩子都尚且觉得辛苦，别说是她了，那时的他们都以为牺牲了自己，对方就一定会幸福，可这是多大一个谬论啊，于皓天思索着，即使是现在成就了梦想的严暮生，也不一定就会觉得是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