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会开》厉慕儒

15、得失之间

　　SA在A市的项目启动后，严暮生也是将工作重心放回了A市，而他和莫悠然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甜蜜而温馨，老天爷似乎只是和他们开了个玩笑，让走丢的两个人又重新找到了彼此。

　　“怎么呢，又不舒服了吗 ？”清晨，跑步回来的严暮生来到床前，看见蜷缩成一团的莫悠然轻柔的问道。
　　“嗯，没什么”，莫悠然眯着眼睛看着严暮生笑道，她坐起身凑到严暮生的怀里，嘟着小嘴在严暮生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暮生，今天有会吗？”她知道最近严暮生一直很忙。
　　“嗯，上午有一个。”严暮生看着明显在顾左右而言它的莫悠然，皱了皱眉头，“今天你别想躲，无论如何也要去医院检查，你这个好吃鬼不想陪我吃尽山珍海味了吗？”严暮生捏了捏莫悠然的鼻子温柔的责备道。
　　莫悠然将头抵在严暮生胸前，摇了摇头撒娇道，“嗯，不要山珍海味，只要和你在一起，萝卜白菜也好吃。”说完她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严暮生。
　　严暮生看着眼前的莫悠然，乱蓬蓬的头发，眯起的弯弯的眼睛，上扬的嘴角，还有那半露□□的睡衣，终于，他的那一点点责备尽退眼底，嘴边露出一丝魅惑的笑。
　　刚还在嘟着嘴，一脸得意望着严暮生的莫悠然看见了那个危险的笑，赶忙转身往床那边翻去，只可惜跑的太慢了，严暮生一把将莫悠然压在了身下，“萝卜白菜也好吃吗？我看还是先喂点有营养的给我的宝贝儿吧。”说着一只大手就拉下莫悠然那本就已经半退的睡裙。
　　“啊，严暮生，你不是还要开会吗？”莫悠然显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在一大早上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挑逗他。
　　“还早了，再说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严暮生的手顺着莫悠然那起伏的胸前向下滑去，吻上了她那白皙的脖子。
　　“不要不要啦，暮生，暮生”莫悠然此时心里满是悔恨啊，老天作证啊，她真得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已，没有存心勾引啊。“暮生，暮生”，可是随着严暮生的动作，莫悠然哪里还有辩解的机会啊，一声声呼唤也变成了浅浅的呻吟。
　　一阵激情褪去后，莫悠然趴在床上不想动弹，严暮生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起身去了卫生间冲澡，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莫悠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困了，迷迷糊糊的便想睡觉。
　　“悠然”，迷糊间，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环住她，“你记得今天一定要去检查哦，我一会派人来接你去，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说完，严暮生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听到外面的关门声，莫悠然再次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将近十点多了，莫悠然拿起手机，看见里面有一条暮生发的短信，她笑了，打开一看，是说已派车过来，叫她起来后自己联系。一看短信的时间是九点多，估计接她的人早已来了，莫悠然赶快起来梳洗完毕拿了包包联系了来的司机。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四十了，莫悠然挂了消化内科的专家号，医生在诊断后给她开了一系列的检查。
　　“医生，我的胃病很严重吗？”莫悠然问道
　　“没有检查的结果我们不好下判断，中午空腹后等着下午做胃镜吧。”
　　中午，莫悠然没有回家，她在周边逛了逛，午饭时候接到了暮生的电话。
　　“悠然，怎么样？”
　　“哦，要下午做胃镜才知道了，下午还有抽血等一系列检查，要空腹，我中午就不回家了。”
　　“嗯，那也好，既然去了就好好检查一下，不要怕疼哦，晚上回来给你好好补补。”严暮生在那头笑道。
　　“什么啊，暮生，你个大色狼，你忙完了吗？”一听到补起来，莫悠然只觉得脸微微发热，一阵胡思乱想。
　　“谁是色狼哦，你自己想多了啦，我的意思是请你吃好吃的补补血，你才是小色狼吧，怎么，早上很惬意吧。”严暮生此时的笑意更甚了。
　　“好啦，我挂了，你忙吧，哼。”挂了电话，莫悠然摸摸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是自己想多了吗，呵呵。
　　下午，莫悠然做了胃镜，结果很不好，发现了肿瘤，医生做了切片去病理科化验，看是良性还是恶性肿瘤，次日拿结果。从医院出来，莫悠然觉得自己精神有点恍惚，她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来到中心公园。
　　才是开春的季节，湖边的迎春花就已开的艳丽，垂柳也吐下绿枝在风中摇曳，不远处有刚学会走路孩童在玩耍，跌跌撞撞的，摔倒了又爬起来，这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充满生机。莫悠然坐在了湖边的凳子上，当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她想了很多，没想道自己的胃病竟然这么严重了，如果肿瘤是良性，那么还有得治，但是如果是恶性肿瘤，那自己恐怕也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对于肿瘤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在知道于皓天的病后，她也对于癌症做了些了解，她明白即使做了切除手术，也并不能保证癌症不再复发，无非就是将生命延长个一段时间，迟早还是会离去，反而给留下的人徒添伤悲。想了很久的莫悠然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无论明天结果到底如何都不能让严暮生知道。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北区的项目前期冒着那么大的风险，顶着巨大的压力，现如今已经到了项目建设中期，即将投入第二笔资金。但是今年的欧美遭遇金融危机，sa集团在美国的生意受创严重，好再严暮生这两年已经将大部分投资转移至国内，本来国内的资金足以挽回国外的损失，稳住外围市场，但是现如今国内的资金都被困在北区的项目里，眼看着海外市场遭受重创却无能为力，只能不断收缩规模，这也使得新项目的建设受到了更大的阻力。
　　莫悠然不想再让暮生担心了，每每看到他整夜的开会，到处的奔波，紧皱的眉头她就心疼，她知道，此时的严暮生也再经不得任何打击，毕竟一个人再坚强，也不能背负起太多得重担，否则迟早也会被压垮。
　　莫悠然手机响了，是严暮生的，
　　“悠然，你再哪儿？”
　　“哦，我在回家的路上了。”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明天才知道了。”
　　“哦，好的，宝贝儿，对不起，我今天在这边晚上还有个会，一时回不去，我让人给你送饭回去吧。”
　　“暮生，不用了，做了胃镜好难受，不想吃东西，回去下点面条就行了。”
　　“你今天抽了血，没营养怎么行哦，我还是让人给你送一点吧。”
　　“我在楼下买罐鸡汤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你先忙，别太累了哦。”莫悠然轻声道。
　　“那好，那我先挂了哦，晚上别等我，早点睡。”
　　“嗯，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看着湖边绯红的晚霞，莫悠然笑了，那晚霞在天的那一头，而她在天的这一头，明知遥远，却又似乎触手可及，可是，她想，有些东西终归是不能碰触的，即使碰到了也会化为乌有。
　　晚上莫悠然很早就上床睡了，最近她觉得自己非常嗜睡，要是平日里心里有事情是绝对睡不着的。睡到半夜感觉有阵温暖从背后传来，她知道是暮生回来了，就动了动身子，让头枕在他胳膊上，身体蜷缩进他的怀抱里，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睡着了。次日清晨，莫悠然还没有睁开眼就觉得严暮生亲吻了她的额头先走了，她随后起来，赶到医院去拿结果。
　　“莫小姐，就您一个人来的吗？”医生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结果不好吗？是恶性的对吗？”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莫悠然虽然昨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见医生这样问心里难免紧张和害怕。
　　“莫小姐，您别着急，这样，我慢慢和您说。首先，第一个问题，我想可能您还不知道，您怀孕了。”
　　“怀孕了？”莫悠然惊呼道，随即又反应了过来，难怪自己最近这么嗜睡。
　　“其次，根据您胃镜切片的结果，可以给您确诊为胃癌早期。”
　　医生的话似乎晴天霹雳般，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莫悠然只觉得身体颓然的往后靠了去。
　　“莫小姐，是这样，根据您的情况，我们首先建议您终止妊娠。您的肿瘤虽然是恶性但是发现的较早，如果及时治疗是可以治愈的，但是这个过程会对胎儿造成较大的伤害，自身身体也会吃不消，即使胎儿能够幸存下来，造成畸形的可能性也会较大。”
　　莫悠然没有说话，她想了一会问道，
　　“医生，那如果我不治疗会怎样呢？”
　　“您想保住孩子吗，这样您的生命会受到威胁。癌症的病变和扩散速度是很快的，如果放弃治疗您可能最多也就只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个您要想清楚，我们还是建议您终止妊娠，毕竟您还年轻，现在三十岁以后怀孕的人大有人在，即使有风险也好过一年的寿命。”
　　“到了后期会如何呢？”
　　“疼痛，我能说得就是这了，具体要看个人得情况，但是难耐的疼痛是肯定的。”
　　“医生，那如果我选择做手术切除，以后还会复发吗？”
　　“我想任何人都不能做这个保证，癌细胞在以后会有转移的可能。”
　　“嗯，好的，医生，我明白了，谢谢您了，我会回去和家人商量下的。”
　　“那好，希望你们尽快做决定，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尽早治疗恢复也会很快的。”
　　“嗯，好的，谢谢了。”莫悠然轻轻点头，转身出了医生办公室，她没有走远，而是在医院门诊大厅坐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此时的莫悠然心情居然出奇的平静，她伸手在肚子上反复的揉着，嘴角慢慢浮上了微笑，她很开心自己能够怀孕。再次和暮生在一起之后，她就一直想给他生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她想要多一点温暖给他，让他不再孤单不再冰冷，而现在真的有了他的孩子了，她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太多，也许自己真的不能陪伴他多久了，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只要将孩子生下来，那么就会有人代替她去陪伴他了，那会是永久的陪伴，会为他分忧，为他解难，莫悠然笑了。
　　她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心里想着，其实老天爷是很公平的，给予你了什么，就会拿走你什么，而同样的，你失去了什么，就也会得到什么，世间那么多健康的人却不一定幸福，而在这医院里的病人也不一定就全是悲哀，就像此时的她，虽然被上帝判了死期，可是，却给了她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的希望，此时的她甚至无比的感激上苍，让她有了一个可以给予他的最好的礼物，想到这里，莫悠然深深吐了口气。
　　只是，这一切可能得好好规划了，莫悠然叹了口气，暮生的那个脾气他太了解了，无论是怀孕还是得病的事情都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一个都瞒不住，可是，莫悠然看看体检单，上面写着妊娠周期大概是45天，一个多月了，难怪自己这个月例假迟迟未来，还以为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月经失调了哦。莫悠然想了想，还好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休养，所以每每胃痛也都没有吃药，她松了口气，她一定要生一个健康得孩子，想了想她又去挂了妇产科的号。
　　从医院出来，莫悠然很开心，新生命带给她的喜悦让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要面对的残酷现实，刚才妇产科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宝宝一切都很好，自己的各项指标也都很正常，只是医生提醒她，前三个月需要禁房事，避免引起早产。
　　莫悠然摇摇脑袋，现在离三个月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该怎么办呢，四个月之后肚子慢慢就会显型，那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不过首先她要做的就是必须将这检查的结果改掉，她知道要是暮生一旦知道自己的病情，那是绝对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的，她在一家咖啡厅里坐了很久，思绪了很多，然后打了个电话后起身出了咖啡厅。
　　一刻钟后，莫悠然来到MR的经理办公室。
　　“黎经理”，她靠着门口，笑着敲了敲门。
　　“莫悠然，你还好意思来啊，你和于皓天真是好兄妹啊，一前一后都走了，把这一堆事情都丢给了我，太可恶太可恶了。”黎霞看见那一脸幸灾乐祸样子的莫悠然就是一拳头敲在她头上。
　　“霞姐，你这升职了也不请我们吃饭，还这样招待妹妹，真是太让我寒心了。”莫悠然假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上了。
　　“去你的，这职位给你啊，你给我进来。”黎霞一把将莫悠然拉了进来，砰的关上了门。
　　“霞姐，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容易上火的，那样就不美了哦，小心你们家贾瑞不要你了啊。”
　　“他敢！莫悠然，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家严暮生什么意思啊，把你挖走了累死我就算了，还成天让贾瑞加班，我们两人上辈子是这么得罪他了啊，我这都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人了，他还不要我，我还不要他了呢。”黎霞撸起袖子气鼓鼓道。
　　“霞姐姐，您能别这么大的气嘛，公司里就没有新来的职员让您消消气吗？”
　　“一边去，话说，你今天又是被哪阵风吹来了啊，怎么，在家当全职太太当不下去了啊，那就赶快回来给我帮忙啊，看见你来我就消气了，哈哈。”黎霞说这就笑了，说起来，公司黎同时走了于皓天和莫悠然两位好友，确实让她很是郁闷。
　　“皓天还没回啊。”莫悠然低下了头道
　　“他啊，潇洒着了，亨利也真是，给了他一年的假期，你说这俩人是不是有啥基情啊，有这么放假的吗，真是，我上周给他发邮件的时候说前段时间从非洲草原回来，现在在英国休整，下一步准备去北欧。现在谁知道在哪里啊，不过只要不在那些想找都找不到的地方就好。”
　　“他还是真是想周游世界啊，呵呵。”莫悠然笑了。
　　“可不是吗？你呢，不会也是来和我告别的吧。”
　　“哪里的事情哦，我来这边处理点东西，借你们的设备用一下。”莫悠然耸耸肩道。
　　“好啊，需要帮忙吗，要用什么尽管拿。”
　　“嗯，好的，那我先去了。”莫悠然点点头去了外面，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出具一份假的检查单瞒过严暮生。
　　中午莫悠然和黎霞一起在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吃了饭。
　　“你什么时候和贾瑞结婚啊，你俩可都不小了。”莫悠然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目前的情况，sa忙的不可开交，他哪有那心思啊。”
　　“他没那心思，你也没有吗，你可以和他提啊。”
　　“我才懒得提呢，女人得矜持，特别是像我们这种老女人，左右都是老了，何必还玩年轻人那一套催婚了，到了我俩这个年纪，结不结婚，办不办酒都不重要了，只是真正要选择一个适合的人过一辈子而已，所以多交往几年也没啥，你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要是再找个混蛋，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那还不如孤独终老了。”黎霞笑道。
　　“你倒是看的开，真是个妖精。”
　　“你才是妖精，将两个如此出色的男人都迷的神魂颠倒的，还好意思说我，都像你这样，还要不要人活了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黎霞说这苦着个脸。
　　莫悠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好啦，要相信老天爷是很公平的，你付出了终究是会得到的，而得到的太多也一定会失去些什么。”莫悠然笑着看着黎霞，眼底一阵淡淡的忧伤散开，看的黎霞一时竟不知道该说啥。
　　“悠然，你怎么呢，有什么事情吗，严暮生对你不好吗？”
　　“这么会呢，我现在幸福的不得了，所以也只想你快点得到幸福啊。”化掉了眼底的悲伤，笑容重新回到了莫悠然的脸上。
　　“过几天，我可能会回老家一趟，所以也算来和你告个别吧。”
　　“回老家？为啥啊？”
　　“你也知道，我有几年都没有回家了，现在一切都安稳下来了，我想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又帮不上暮生什么忙，干脆回家看看爸妈，想他们了。”
　　“也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今年过年也想回去了，呵呵，好啦，回家是好事情，赶明儿我也买点东西你带回去给叔叔阿姨。”黎霞拍拍莫悠然的肩头道.
　　“姐姐，谢谢了哦，你还不知道严暮生啊，估计他都会准备一大堆东西，你就别再给我加重了，心意领了，东西就免了啊。”莫悠然看着黎霞，不知为何，眼睛竟然泛起了红，她不知道这次的道别后会不会就是永别，想着这几年黎霞对自己的照顾，心中竟有些不舍，她微微上前抱住了黎霞，“霞姐，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哦，我可是你们的见证人，一定会祝福你们的。”
　　“傻丫头，当然会通知你啦，还想少了你的红包不成啊，你俩必须包个大的，等这两年的利息要算回来的。”她笑着揉揉莫悠然的头，不知道为何，今天的悠然总让她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