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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伍拾 ...

  •   阿繁感觉有人看自己,掀开帘子回首望去,看到一抹寂寥落寞的背影在街巷闪过,她连忙放下窗帘,心里有些慌乱。
      她不会忘了,昨天夜里她清醒的时候宋宓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又……其实她已经渐渐明白……
      宋蛟觉察到她的异样,剥了瓣黄橙送到她嘴边,她一口含入口中对他笑了笑。
      “怎么了?”

      阿繁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假装嚼着橙子,摇摇头。
      “不是告诉你,回来的时候带你去逛逛胭脂铺吗?怎么还在闹别扭。”
      “我没有。”她将头枕在他膝上,闭上了眼睛,“可能有些累了吧。”
      宋蛟想起昨夜,沉吟不语,拨弄着她的发丝,放在手中把玩,嘴角边还是忍不住挂上了笑意。

      阿繁很清楚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他的女人若是和其他男人有些许暧昧,他会做何感想。既然今早醒来是同他在一起,那么昨夜他一定是赶来带走了自己,他或许也看见了,既然他不主动提,自己还是别说的好。
      但事实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点她很久以后才明白。

      来到郊外一片竹林他们在一间小木屋前停下来,宋蛟拉着她下车,突然紧了紧她的手:“在进去前,我有……”他第一次感到一丝踌躇,面对阿繁的满面疑惑,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在想如果瞒着你,总有一天你还是会知道,既然终会有这一天,不如让你早些知晓的好。我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阿繁笑得格外甜蜜、期待,是要向自己求婚吗?然而看着他那么严肃而有些凄惶的神色,脸色忽然随之一变,难道是他早有妻女,瞒着自己?
      宋蛟看着她,格外不忍,狠了狠心沉默良久,才下定决心,道:“里面躺着你父亲的部下,你父亲……去世了。……阿繁!”

      还未待他说完,握着的手已经被对方挣脱,一抹娇俏的身影从眼前如风般冲入木屋。
      阿繁看着床上躺着之人,在数年前的丰城驿馆外,她还曾看着他跟随父亲一道远去,如今却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满身伤痕,不知死活。
      她跌坐在地上,有些不可置信,这不是真的,谁来告诉她,这是一场梦?

      高大身影将她眼前完全覆盖,宋蛟走到她身后,将她强行拽起来:“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有必要清楚这件事,西域动乱,楼兰反叛,你父亲在数月前被人谋杀。动乱之前,刘参将从漠北出来,一路躲避埋伏、追兵好不容易来到我这儿,交给了我青龙护卫的名单。阿繁,我可以不对你有任何隐瞒,只希望你也如此。”

      她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此时除了震撼、悲痛、难受还有许多难掩的情绪在脸上瞬息万变。她转身看着他一脸平静,显然已经知道好几日了。
      “谋杀!谁杀了他?是谁?”她什么都听不到,脑中只回荡着“谋杀”二字,身体不可遏制的浑身颤抖:“是谁杀了他!?告诉我!”她怒吼着,想要将床榻上躺着的刘参将摇醒,被宋蛟从身后紧紧抱住,手在空中虚抓着,似感到头顶的天在塌陷,手臂慢慢颓然落下。

      两个人的身影在木屋中渐渐弯曲,阿繁再次滑坐地上,不顾地面的冰凉,似乎没了站立的力气。
      宋蛟将她搂在怀里,如同哄着孩童一般,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轻声细语的劝慰她:“如果你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眼泪在框里打转,热泪盈盈,却始终强忍着不愿落下:“我只想知道是谁。”
      是谁又如何,你又能做什么?宋蛟长眉轻拧,手臂紧了紧,听到床榻上传来轻微咳嗽声,害怕阿繁又扑过去,另一只手也一同环了上来,勒住不让她动弹。

      刘参将在他们嘈杂声音中醒过来,一眼便看到宋蛟和阿繁想要撑起身来行礼,宋蛟用眼神示意,何良、何全立刻进来制止他:“参将伤口还未愈合,不必多礼。”
      刘参将笑了笑,看了看阿繁,又看看宋蛟欲言又止,只说了句多谢晋王关怀。
      他的眼前似乎又重现楼兰王室的纷乱,和南宫羽徽一番别有深意的话:“天要变了,他忍不了了。”
      至今他依然不明白,都护这一番话的意思,说的是楼兰王吗?显然不是。转头再看向宋蛟,阿繁正用一双格外空洞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通红没有了以往的生气。
      “都护送末将走之前说,‘天要变了,他忍不了了’末将一直不甚明白所为何意,相信王爷或许知晓。”

      宋蛟眼瞳猛地为之一缩,眯了眯,心中已经大致清楚。之前便有探子来报,看来所言非虚。
      阿繁似乎也听出了几分意思,动了动身体,奈何宋蛟力量之大,不给她一点挣脱的机会。她死命的盯着刘参将问他:“你知道是谁杀了我阿耶吗?”
      刘参将摇摇头:“我走的时候,都护尚且安好,到了长安才知道都护已经……遇害一事。想来,当时都护已经有所察觉了。”他说完闭上眼,似乎有些后悔羞愧,自己早走一步未能保护好都护大人。

      阿繁有些失望,脑中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有些浑浑噩噩。不论是谁,我南宫长赢定要叫他血债血偿!她眼神顷刻狠厉,仰起头倔强的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宋蛟捂住她的眼睛,有些心痛:“你就是太掘强,怎么也不肯服软!生于豪门世家、帝王将相,这些尔虞我诈对于你早已开始,还是尽早习惯的好。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在王权的争斗中牺牲,你可如何是好?”

      阿繁拿开他的手,慌乱的看着他,似乎心间刚裂开一道口,又撕裂一块肉。
      “你说过你会护着我的,你不可以,你不可以……”她不知道该如何说,父亲去了,这样的消息无疑对她是莫大的打击。如果没有宋蛟,她无法想象,只觉得眼前全是黑暗。
      不!她不能没有他!

      眼泪终于落下,她伸出手紧紧环住他,前所未有的慌乱:“你不要乱说,你不会的,你不会的!我不能没有你啊!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安王、太子、皇后、太后……还有自身都难保的宋宓,没有宋蛟,她该何去何从?
      “哎!”他长长一声叹息,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她对自己敞开心扉,真心表白。然而不在对的时间,一切都是怅然。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放心吧!”他低声哄着她,将她一把抱起,坐在马车内仍由她缩在自己怀里从低声哭泣慢慢变作嚎啕大哭,对她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何良甩开马鞭驾车出了竹林,何全留守在木屋防止有人再次来对刘参将偷袭,看着远去的马车,心内也是一片感慨。谁说生于富贵阀门就定能如意快活,到头来还不如平头百姓逍遥自在。

      哭着哭着渐渐哭累了,靠在宋蛟怀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他看着她,想想她如今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心中更为柔情万丈,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深深一吻,暗暗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
      当宋宓回到上京临时的郡王府,也接到南宫羽徽被杀身亡的消息,身形微微不稳,差点栽倒在雪地上。高烽忙过去一把将他扶住:“南宫端这小子一直找不到他的身影,我们还是小心些,他可是知道不少咱们的事,殿下您看,要不要……”他在脖子下比划一记手刀,询问着。
      宋宓站稳脚,望着门边盈盈立着的清秀少女,羞恼的别开脸:“去告诉她,外面风大,回去候着。”

      高烽眼神在两人间来回看了几眼,有些木讷的应声过去。
      宋宓仰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今日天气晴朗,早上下过一阵雪后,冬日正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脸上并未因日色正好而扫去阴霾。
      他在自己和阿繁面前从此划下一道巨大沟壑,从此无论阳关道还是独木桥,他都不可能再与她同行。

      阿繁,想到她,宋宓掩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渐渐收回目光来,看向转身回来的高峰:“备马,我要去安王府一趟。”
      高烽以为他想通了,忙不迭应下。

      然而等他去到安王府却不见宋螭,管家告诉他,今日安王回了洛阳,要半月后才回来。
      洛阳?
      宋宓脸色大变,扫了眼管家,他脚上还沾有黄泥和一片竹叶,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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