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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归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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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漆黑,夜风萧瑟。
在王府门前踱步了半个时辰的陈管家一抬头,看到风尘仆仆的马队后急忙迎了上去,对翻身下马的女子恭敬道:“殿下,您可回来了。”
萧熙大步流星地迈过王府门槛往里走,边道:“进去说。”
腰别银首玉格长剑的女子紧随其后。
陈管家对跟着的两个小厮吩咐道:“你俩将马都牵到马厩后便去歇息吧。”然后转身带着侍卫们快步走进王府。
喂完水和草,名为朱颜的小厮坐在草垛上支着脑袋望天发呆,旁边的白燕看他嬉笑道:“想啥呢你,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朱颜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道:“时间过得可真快,眨眼间王爷就回来了,咋这么快呢……”
白燕不解地看着他道:“怎么了?你不希望王爷回来吗?王爷回来不好吗?”
朱颜瞪了白燕一眼,撇过头狠声道:“哼,大晚上的你瞎胡说啥呢!再乱说小心你的嘴!”
白燕拍拍朱颜的肩陪笑道:“好好好,是我乱说了,我给你陪不是好不,不过你今天可真奇怪,这么大的气儿……”
朱颜气道:“你还说!”
“好好好,不说了……”白燕拉着朱颜向住所走去。
没人注意到一个侍女躲在槐树后,看着朱颜二人走远,然后绕到偏门,偷偷地放飞了一只鸽子。
萧熙跨过门槛缓步走进中厅,身后女子紧随其右。
中厅中挂有一匾,匾额的蓝底似蒙了层灰般有些暗淡,然上面所题“旭日始旦”四字却金光锃亮。
看着中厅中高悬的匾额,萧熙步伐越来越慢,拳头越攥越紧,最终站定其下。
为定帝心,驻守边关,一别五载。
而今,她回来了。
这天下真要分羹,也该有她一份。
萧熙轻蔑一笑,大步向后厅走去,边道:“左靖,你去把贞红、莞茶和成雯叫来后厅议事。”话音一顿,紧接着萧熙转身盯着左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可别惊了不该惊动的人。”
左靖双手一揖恭敬道:“是,属下明白。”言罢转身离去。
萧熙看着左靖的背影眼睛微眯。
污垢难免……只是……希望别是她……
片刻后,一声朗笑入得耳中:“五年未见,王爷可还好?”
萧熙回头,只见月光下贞红、莞茶和成雯跨门而入,而被遣去叫人的左靖却不见踪影。
呵,倒是个明白人。
萧熙连忙起身一拜道:“有劳贞红先生和莞茶先生替我坐守王府五年,辛苦二位了。”言罢看着成雯也是一拜笑道:“成雯先生舟车劳顿甚是疲惫,此时还要前来为我筹谋,甚是辛苦,多谢了。”
贞红和莞茶还礼入座,成雯却悄悄红了耳根。
萧熙坐下泯了口茶道:“这五年京城有何大动静?而今又是个什么情形?”
贞红一拜道:“这五年要说大动静无非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四年前宁王殿下与祝家联姻,娶祝家嫡长子祝瑞函为正夫,第二件事是三年前惠王殿下与乔家联姻,娶乔家嫡次子乔玉霖为正夫……”
萧熙听及此处不禁冷笑出声:“好呀,这亲联的真是好呀,把我支去边关吃沙子,她二人倒是双双抱得佳人归,呵,真是一对可心的好姐妹呀。”
贞红闻言看了眼莞茶,莞茶会意道:“可不是,宁王惠王二位殿下倒是真真的姐妹情深,我们思量着,最近京城最大的这桩事估摸着便是她二人联手做的。”
萧熙放下茶杯看着莞茶道:“噢?却是何事?”
莞茶微笑道:“在王爷抵京前三个月陛下重病,便命太子殿下监国。然太医院对陛下所患病证束手无策,惠王便提议去三都宝刹上香为陛下祈福,凤君大人听闻自请同去,结果一同前去的刘国师在法事后与普仁大师相谈时得知陛下重病实乃人为巫蛊之祸,普仁大师是三都宝刹隐世不出的得道高僧,此言一出朝野震动,陛下震怒。
宁王得陛下之意领兵查搜,按照刘国师与普仁大师所推妖孽逃窜之踪,追查到了太子宫,搜出大批巫术法器和数个巫蛊偶人,巫蛊之事坐实,太子下狱,太子宫及太子亲信下属连坐,这一下倒是扳倒了吏、刑、工三部尚书,动静不可谓不大。”
萧熙一听皱眉道:“母皇一向不信这些牛鬼蛇神,此番怎会这般行事?”
贞红笑道:“奇的是太子殿下下狱不过三天,陛下所患之疾尽退,听闻陛下再临朝堂时神采奕奕,这般怕是也由不得陛下不信。”
萧熙略微摇头道:“只怕没那般简单。”
莞茶看了眼贞红,冲萧熙微笑道:“之前下属与贞红商讨过,我二人认为这事只怕与惠王、宁王二位殿下脱不了干系,陛下所患也未必是疾病,更未必因巫蛊。”
萧熙抬眼看她二人。
贞红缓缓吐出一字:“毒。”
莞茶接道:“不错,我二人以为陛下极可能被人下毒以致身显病症,其实并非患病,实乃中毒。所以太子殿下入狱不久,陛下便病痛全消,只怕这个中目的便在扳倒太子。”
萧熙微微点头道:“大抵如此,而今太子还在狱中?”
贞红道:“是的,太子及其党羽现今尚在狱中,也不知陛下准备做何打算。”
萧熙左手食、中二指并屈一下一下敲着座椅扶手道:“太子是母皇元后之子,据传母皇与元后一直琴瑟和鸣、情深意重。元后早逝,母皇素来思念,因此亲手将太子养育成人。太子此前诸多大错,母皇都念在元后和多年养育之情而宽恕她。如今母皇年事已高,怕是思念之情倍加,养育之情愈浓,巫蛊虽为杀身之祸,母皇却未必愿杀了太子。”
莞茶寻思道:“殿下的意思是……”
萧熙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道:“添些柴,不过我们刚回京,怕是各方都盯得紧,万莫妄动。”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成雯轻笑道:“殿下呀殿下,依萧然那急脾气,怕是不等我们添柴,她倒先把天给轰了。”
贞红与莞茶闻言诧异地看了成雯一眼,成雯忙掩唇笑道:“我倒觉得此事不用急,先看看惠王殿下的动静再说。”
萧熙听闻抬眼直直地看着成雯,直看得成雯红了耳根才拍了拍扶手放声笑道:“哈哈哈哈,成雯言之有理,萧然那臭脾气倒是个憋不得的,我刚回京诸事不熟,咱们现在倒是不必急着添柴。罢了,今日到此,待我明日进宫面见了母皇再回来与诸位细商,此时天晚夜深,三位先生也早点儿歇息吧。”
“是,属下告退。”贞红与莞茶作礼后躬身退出厅门。
成雯躬身道:“属下也告退了,殿下可要早点休息。”言罢低首抬眼看着萧熙,美目流盼,笑意盈盈。
萧熙左手撑着头,挑眉笑着看她。
成雯垂手甩袖转身,走了两步又拧身回头看萧熙笑,笑眼弯弯,袖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衣摆随风轻扬包裹出美丽的身段。
萧熙不禁赞叹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佳人状欲随风而去。
看着成雯因风而动的衣袂和如斯浅笑,萧熙左手扶额,无奈地低笑道:“成雯啊成雯,与孤一道千里跋涉,你倒是不累。”
成雯后退一步任由清风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抬头望天道:“风清月明,正是良时。”再低头看着萧熙媚眼如丝道:“殿下……可是真的……累了?”
萧熙闻言眯眼看她,于刹那间闪身瞬步至成雯身前,左手一把搂过那曼妙的腰身,右手挑起成雯的下颔,缓缓道:“你今晚有些没规矩了。”
成雯闻言往萧熙怀里靠了靠,柔嫩的葱指轻轻地在萧熙的右手腕处一点一点地磨蹭,间或者抬眼看着萧熙红唇微张、含情脉脉地笑。
萧熙松开成雯的下颔,右手食指顺着从成雯微张的红唇一路向下滑下去。
成雯连忙轻握住萧熙的手腕,娇嗔道:“这可是中厅,殿下怎也不羞。”
“方才不觉,你此时倒是知羞了?”萧熙揉着成雯娇嫩的手道:“无妨,便是中厅又如何,让她们知道了怕是还放心了。”转眼看着成雯,轻嗅其香道:“还是你这小蹄子添了柴却想反悔?”
成雯用娇柔的身体蹭着萧熙的身躯,搂着萧熙的脖子在萧熙耳边细语:“殿下若欲得天下,此番却是良机。若是得当,或可一石三鸟。却是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呀?”
萧熙闻言用下巴蹭着成雯脖颈的细皮嫩肉,蹭得成雯直痒得“咯咯”娇笑。
“成雯呀成雯,这等风清月明之良时,说这些就无趣了不是,咱们来聊聊……风雅之事吧。”
“啊,殿下……”成雯还不及反应便是一声娇呼。
夜深人静,于中厅“旭日始旦”的金匾额下行神仙事,当真风雅。
而中厅外,各方眼睛都盯着刚抵京回府的萧熙。
风清月明,正是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