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婚礼》啃猫粮的鱼

12、第十章

　　四月的城市到处飘着白菊花的香气，连郊外也是。从市区开进郊区，颜煜轩的车子里充满了白菊花的味道，林安琪放在腿上的白菊花愈显得浓郁。颜煜轩在专心地开着车，但林安琪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他在想事情，没有打扰他，抬头欣赏着窗外的风景。疾驰而过的车，一路的香气洒过。
　　西山陵园的乳白色楼牌在清晨微薄的雾气里带着一股神秘。从车上下来，四面袭来的寒意瞬间包裹她的长裙，渗入骨子里的凄寒。颜煜轩看着她很不适应的样子，脱下上衣，披在她的肩上，林安琪下意识的紧了紧。用左手从她的手里拿过菊花，颜煜轩拉着她在青石砌成的台阶上走。
　　台阶的周围种植着苍翠古柏，还有那看不到边的墓碑延伸，没有来过陵园的林安琪顿觉心里有种压抑恐慌的感觉，攥紧颜煜轩的手，颜煜轩手上传来的丝丝温暖，让她渐渐舒服了很多。
　　颜煜轩父母的墓碑是在西边第六排第六号，颜煜轩将手上的菊花放在墓碑前，然后开始用手拂动墓碑上细微的灰尘，林安琪陪着他一起。轻微的汗珠布满鼻翼，颜煜轩拉林安琪坐下，指着墓碑上的照片让她看，“安琪，那就是我爸妈。”
　　刚才只顾得清扫墓碑，林安琪忘记了去看颜煜轩父母的照片。照片是颜煜轩父母的合影，从他们的眼神里她看到他们彼此间要传达的爱意。
　　“他们好幸福。”林安琪不禁赞叹起来，回过头看见颜煜轩微笑着看着他。
　　“安琪，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带你来么？”
　　“为什么？”林安琪不加思索地问到。
　　“我要当着他们的面向你求婚。美丽的天使，你愿意嫁给我吗？”颜煜轩的声音在岑寂的陵园里飘荡，就连周围的空气都颤抖起来。
　　幸福突如其来的感觉，林安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泛起丝丝红晕。“我愿意。”颜煜轩用右手扣住林安琪的左手，十指相扣的静谧，在纤尘未染的清晨化为永恒。
　　办公室的压抑，连呼吸都很急促。钟沐然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心不在焉地听助理喋喋不休地讲着公司三月份的业绩和他今天的行程。有的时候钟沐然会觉得他就像养在镶着钻石的黄金鸟笼中的金丝雀，他幻想蓝天，幻想自由，不是每天一睁眼，就要按着别人为他安排好的行程去做，还要顾及有些事是否该做，有些事是否不该做，还有做了之后的后果。
　　或许接手钟氏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助理讲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止，将文件放到桌上，转身退了出去。待助理关上门，钟沐然将转椅转向窗外。
　　窗外的柳絮在飘，钟沐然想起以前和叶冉还有任雨晴一起逛街的情景。“好久没有去逛过街了，不知道雨晴现在在干什么？”钟沐然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找到任雨晴的号码，按了拨号键，等了很久，只听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可能她现在在开会吧。”挂了电话，起身冲了杯咖啡，不加糖的苦涩碰撞着味蕾，钟沐然看着桌上他们三个的合影，忽然间觉得有股寂寞在心底升腾。
　　时间把工作压缩地枯燥起来，颜陌轩筛选着设计部为新游戏宣传片设计的漫画图像，琳琅满目的色彩让他眼睛变得干涩，稍微揉了揉眼，眼睛里的酸楚还没有消失，索性将图纸放到一边，颜陌轩替自己冲了杯花茶，茶的清透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在鼻尖跳跃，让他的精神一振。
　　坐在暗灰色条纹的休闲沙发上，细细地品着茶，那般惬意。没有等助理进去通报，慕容雪就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颜陌轩正在沙发上喝茶，轻掩住门，快步，在颜陌轩的身旁坐下，“怎么，很累么？”慕容雪从他浑浊的眼睛看出他的倦意，关切的问到。
　　“有点，你怎么想起来我这了，亦可呢？”慕容雪往常总和肖亦可形影不离，今天只有她一个来，让颜陌轩很诧异。
　　“你不说我还不生气呢。”慕容雪露出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颜陌轩放下手中的茶，看着慕容雪充满怒气的脸。
　　“亦可跟奕辰去逛街了，两个人还手拉着手。”慕容雪说着，端起颜陌轩放在茶几上的茶喝了起来。
　　“你是说亦可恋爱了，和奕辰。”颜陌轩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让他想不到的是肖亦可那个野蛮的家伙居然谈恋爱了，还和路奕辰那个文文弱弱的家伙，“看来有好戏看了。”颜陌轩在心里偷偷地乐。慕容雪没有看见颜陌轩的表情，她起身绕到办公桌旁，看着桌上放的凌乱图纸，“好漂亮呀。枫少，你画的么？”慕容雪一张张的翻看着。
　　“设计部送过来的，要我筛选。”颜陌轩淡然的言语，似乎他经常这么做。
　　“这里的每一幅都这么漂亮，为什么要筛选呢，不能全部留下来么，我好喜欢。”慕容雪抚摸着纸上的图案，真的想把它们都印在自己的手上。
　　“这次筛选是我大哥的意思，他说他想给二哥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呀？”颜陌轩的话让她的注意从图纸上转移开来。
　　“这次公司开发的游戏是根据叶冉姐写的爱情小说《仙缘恋》改编的，是大哥给二哥的生日礼物。”颜陌轩的表情里依稀显露出嫉妒，“大哥从来都没有对我这样过。”
　　“哦，是么。那筛选出来不合适的画可以送我么？”慕容雪的眼睛还是回到了桌上的图纸上。
　　“当然可以，要不我再亲手画几张给你。”
　　“好呀。”想到颜陌轩从来没有给她送过他自己画的画，慕容雪的心里充满了期待。聊了许久，颜陌轩想起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将慕容雪拉到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示意慕容雪等他一会，吻了她的脸颊，拿起桌上的蓝色文件夹出去了。
　　看着木制的门轻轻合上，慕容雪摸着自己的脸，嘴角露出幸福的笑。看了会桌上的图纸，慕容雪打开桌上还在待机的电脑，变化的壁纸显示的都是她的图像，看了会，她挂上□□，开始寻找在线的朋友聊天。
　　车疯狂的在路上飞驰，车里重金属的音乐撞击着耳膜，钟浩然熟练地踩着油门和刹车，赛车带来的刺激，在他心里激荡着。
　　离开钟氏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钟浩然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以前的奢靡生活中，赛车，唱歌，上网，但是有一点，每天晚上7点钟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家里的客厅里，陪他爸妈看电视。
　　忘记了心跳和窗外风吹的声音，一路直线，钟浩然将车安稳地停在终点。终点混杂着各色各样的年轻人，他们穿着非主流的服饰，夸张的发型，讲着人听不懂的中外混合语。
　　呛人的烟味在空气里弥漫，钟浩然很敏感地摸了摸鼻子，快速地钻进车里，开车离去了。当快节奏的生活变成慢节奏，一切都回归平静。钟浩然将车速放得很慢，城市里的风带着焦躁吹乱了他的心绪，他不喜欢吹空调，所以车窗被他摇得很低。看着街上拉着手的情侣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总觉得心里有点空虚。
　　钟浩然的初恋是他还在高中的时候，他喜欢的女孩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她喜欢看晚上的星空，每次他们坐在台阶上仰望漆色的夜空，她总会躺在他的怀里，摸着他滑腻的下巴，而他总会抚摸她松散的头发。
　　他第一次将女孩带到家中，满以为爸妈会喜欢她，可是他爸妈却对他说他必须要一个和他门家门当户对的才行。“就因为钱么？”钟浩然第一次和他爸妈吵架，没有理会爸妈，他拉着女孩的手走了。
　　送女孩回到家的路上，天下起了雨，钟浩然将他的外衣脱下来替女孩挡着雨，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在女孩的家里，他换了干净的衣服靠在沙发上，女孩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他的身旁，看了他很久，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他喝了几口热水，看着窗外漂泊的雨，很快便进入睡眠。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环境都变成了白色，医生进来告诉他说他是摄入少量的安眠药才导致这样的。他问医生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医生说她割腕了，送来的时候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
　　死，他第一次想到这个可怕的字眼，居然应验在自己的女朋友身上。眼睛布满泪水。医生说在女孩送来的时候，她的上衣口袋里塞着封信，署名是钟浩然。打开白色的信封，淡蓝色的信纸在他的手上展开：
　　浩然，如果你还可以看到这封信，就证明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自私，。当一个人真正被爱情牵绊的时候，她就会全心全意地去守候自己的爱情，哪怕是面对死亡。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对着流星许过的愿望么：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所以我在你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只要我们两死在一起，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分得开了。人们都留恋流星的美，可是有谁在乎过它的短暂，我想我的生命也是一样。浩然，也许某年某月某天你会把我忘记，不过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能过找到一个可以陪你一辈子的人。
　　信封被滚烫的泪水打湿，模糊了字迹，钟浩然将手攥得很紧，血顺着指缝染红了白色床单“我想去看她。”钟浩然对医生吼着。
　　“她的尸体已经被家属领回去了。”破碎的声音，就像玻璃落在地上砰然碎了的声音在他的心里蔓延。出院后他满世界的找，再也没有女孩的消息，其实他知道这是他父母的“杰作”。从那时起他开始讨厌那个金碧辉煌的家，于是夜包容了他，给了他放纵麻木的自由。
　　感觉到自己开车走神了，钟浩然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缓和下情绪。坐在有点温度的长椅上，温和的阳光照着他的脸，伸手抓了把飘在空气里的柳絮在手上，柔柔浮动的样子勾起他的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