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劫》尘昕

7、初见

　　“原来是张师妹，失敬！失敬！在下膳宗林默然。”林默然一脸大献殷勤的样子。

　　“林师兄，你可是我太虚门下，大名鼎鼎的人物啊！”张欣妍话音悠扬，嘴角噙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笑容。

　　“张师妹太夸奖我了。”林默然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林师兄自从十五岁一举突破化神之境，至今还是化神之境。太虚门下，林师兄可当真厉害！”张欣妍说完掩口轻笑，一颦(pin)一笑之间，高贵的气质自然流露。

　　“张师妹说笑了！”林默然神色骤变，不复刚才的神采。

　　张欣妍不在理会身边的男子，她伸出玉指，拈着一只萤火虫在手中把玩。伴随着清辉的月光，眼前的美人让这个男子看得黯然魂销。

　　“你是不是每天都来此地修炼？”林默然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

　　“这里不仅空气新鲜，景色优美，更是灵气汇集之处，比起在房中修炼要好很多。”张欣妍伸开玉指，手中的萤火虫又缓缓飞向半空。

　　美丽的容颜映在心头，那是一种怎样的甜蜜？林默然似乎想起什么美事，不知不觉地发笑起来。

　　“还有两天就是试炼之期，林师兄还是多多养足精神吧。”张欣妍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慢慢地往回走去。

　　微风吹过，无数萤火虫在树下振翅盘旋，美丽动人。林默然望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一阵失落。

　　翌日。

　　林默然坐在床上心神不宁，无意修炼。眼看天色尚早，推开房门，独自在长廊中闲逛。

　　太虚宫辉煌宏伟，气势磅礴。太清殿、玉清殿；绿灿灿，琉璃造就。膳宗宁神殿、兵宗五灵殿；明幌幌，白玉砌成。礼宗玲珑殿、法宗宝明殿；亮灼灼，晶石镶崁。

　　滕云阁、紫月阁；三檐四簇，层层雕龙刻凤。轩辕阁、凌虚阁；仙雾缭绕，处处玲珑剔透。

　　诗曰：

　　太虚宫殿重重开

　　仙人飞入琼瑶台

　　红壁阑珊如晶玉

　　宝珠焜耀天上来

　　林默然来到一处院落之外，抬头望去只见匾额上“礼宗”二字耀眼夺目。

　　“男女有别，万一被法宗巡逻弟子发现，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林默然想到这里，额头直冒冷汗，转身就要离开。只是还未走出两步，就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

　　他缓缓转身――

　　这一望仿佛就是永恒！

　　“林师兄可真巧，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张欣妍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衫，双眸似水却带了几丝冰冷，手中还捧着一本书卷。

　　“在房中感觉太烦躁了，所以就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见张师妹，可见我们真是有缘分！”林默然一本正经地向身前女子解释着。

　　“林师兄冒然闯到女弟子居所，你就不怕别人把你当成登徒子，交给法宗问罪？”张欣妍嘴角微翘，伸出玉一般的小手轻抚身前秀发。

　　“我真的是无意间闲逛到此，绝无任何非分之想！”林默然的心里像是被无形大石压住，嘴巴微颤。

　　张欣妍淡漠地瞥了林默然一眼，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张师妹，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林默然望着离去的背影，面色焦急。

　　“我想去前山走一走，不知林师兄有没有雅兴同往？”张欣妍的话音从前方传来。

　　林默然闻言，紧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大步跟了上来。

　　太虚宫的山门，气势恢宏。当年太虚先辈建立门派之後，亲自搬运了三百六十五块大青石，堆砌而成。

　　台阶两边，是高大挺拔的枫树。深秋时节，鲜红的枫叶好似燃烧的火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许多独自修行的弟子，都会在此处挑个僻静的地方，静坐修炼。

　　离山门不到百步的地方，有一条幽静的小溪，流水潺潺。溪底有各种各样的石子，五彩斑斓。

　　张欣妍安静地坐在溪边，翻开手中的书卷，仔细阅览起来。

　　良久。

　　“张师妹好像很喜欢看书？”林默然一脸温柔地望着身边的女子。

　　“每日申时，我都会坐在溪边的青石上阅读典籍。”张欣妍抬头望了林默然一眼，然后继续阅览。

　　“难道你每天都不用刻苦修炼？”林默然的语气低柔如春风拂柳。

　　“我们一生修行，可能登神？”张欣妍突然站了起来，双目凝视前方。

　　登神！这是林默然上山二十五载，从来都不敢想的问题。他望着眼前的女子未做答语，只是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既然修行无法登神，那我们一生坚持又有何意义？”张欣妍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让人怜意顿生。

　　林默然望着前方，随口回道：“你若不喜欢修行，又怎会来到这里，拜师琼华元君？”

　　四周氛围大变。张欣妍原本平和的神色，黯淡无光，双眸之中也泛起一丝红润。

　　一片片枫叶止不住地凋零，在半空中缓缓飘落。

　　埋藏多年的伤痛，刹那涌上心头。当一个人孤寂的时候，有谁可以陪伴？当一个人悲痛的时候，有谁可以依赖？

　　“在我刚满九岁的那一年，村里发生了瘟疫！”

　　她想起了久远的往事，带着一分哀愁一分悲伤，向身边男子诉说着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看着那哀痛悲伤的美丽面庞，林默然的心里也是一阵痛楚。仿佛她那般悲伤与哀痛都是自己带给她的，忽然离那女子又近了几分。

　　“本来我应该和他们一起去的！可是老天特意让我活了下来，让我遇到了琼华师父。”张欣妍的眉间凝固着久违的思念。

　　流年若梦，是谁在岁月深处尽情吟唱？落叶飘零，是谁在枫香树下独自愁伤？

　　林默然望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女子，她那悲伤落寂地神情，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很想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只是终究下不去手。他能给予的只有一句安慰：“既然老天给你活路，你就该好好地活下去！”

　　张欣妍拾起地上的落叶，叹道：“人活一世，终究会像这枫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