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深夜凌晨 上海英租界
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整栋洋楼的平静，像是开启了一座开关，霎时间灯火通明，楼里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
刚回府没多久还身披着军大衣的男子，神色紧张的疾步走向发出声音的房间，速度快到像是小跑一般的抵达门口。
在门口站定后，他稳住了关心则乱的慌乱心情，努力沉住气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这么敲了两三次，里面还是没声没响的，饶是他速来以稳重著称，但一牵涉到房内的女子他就心神无主了，他想直接冲进去但是又怕硬闯进去吓得呆在里面的人，所只得退而求其次在门口大声的喊了几声女生的名字：“珠珠，珠珠你怎么了？快开门啊，或者跟我说句话也好。”
房内还是没有传来答复声，男子的附近已经围着不少下人，就等着男人的一声吩咐好及时的各司其职。
下人们不敢弄出声响，屋里头的人不理他，整栋房子陷入寂静无声之中，另焦躁的男人很快失去耐心。门内传出的哭声砍断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冷静”的弦，他也不顾虑稳妥不稳妥的问题了，一扭门把手就兀自进了房间走到珠珠的床|边。
啪嗒一声，他按亮了房内的灯光，看到了满脸是泪水的珠珠。男子见到她这副模样，心疼的无以复加，他赶紧喊吓人打水来给她擦脸，又亲手给她倒了一杯水，半哄半扶下让她坐了起来喝了几口。
“又做噩梦了？”
珠珠的神情怏怏，用鼻子哼了一声权当回答过了。
“让史密斯医生再给你开点镇定的药吗？”
珠珠知道，要不是自己这连续几晚情绪都不正常，眼前的男子是怎么都不会主动说给她开镇定剂的话的，之前她求着他让她吃镇定剂，让她一个人安静下来，他都以“会伤害身体”的理由拒绝了。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担心她主动的提出开镇定剂的话。
但是珠珠冲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现在的珠珠已经不愿意吃镇定药了，这几天连续不断的噩梦只是让她更清醒罢了。清醒的让她认识到爸爸妈妈死了，张大先生死了，连启山哥哥都不见了……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什么都没有她只剩哥哥了。
“哥，我想回东北。”
“过几年好吗？珠珠你放心，早晚有一天哥哥会带你回去。”
珠珠眼前其人对她呵护备至的人，正是前头正文里提过的，朱元帅的大儿子、珠珠的哥哥，在保定军事学院上学的儿子朱俊豪。
当年朱俊豪在听说自己的父亲竟然做起了盗|墓的行当，无论自己的父亲出于什么理由去做这件事情，一直受着高等教育的他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渐渐地假期他开始不回家探亲了，书信也只是给妈妈和珠珠的。
到了1920年，直皖战争爆发，直系军阀将投降后的皖系第十五师官兵收容在保定军校内，由于未能及时得到军饷，十五师官兵发生哗变，将军校洗劫一空，并纵火焚烧了校舍房屋。曹锟派兵前来镇压时，又趁机掠走步枪2000支，骡马300匹。以致学校无法复课。①
朱俊豪干脆不待学校决定直接学以致用，跟着器重他的前辈去从军了。当时国内的处境混乱，军阀割据自己的势力，他呆在军队里一直往上升，也就连着十几年没有回家了。
当他理解自己父亲当年作法的苦心后，却怎么也没料到再也见不到自己重情重义的父亲的最后一面。他为了年轻时自己的心高气傲，付出了天人永别的惨痛代价。
所以当珠珠拿着他们通信信件的信封，找到他住址的那一刻他差点疯了，他差一点就以为这个世界上他什么亲人都不剩的时候，他的至宝珠珠被上天送回到他眼前。
“我想见爸爸妈妈，哥，我想他们想到心痛。”珠珠的声音听起来冷淡不带颤音，眼泪却像流水一般唰的落了下来，“我想启山哥哥，他没有死对不对？他说过让我呆在原地不动的，我不应该离开，我应该一直等着他。”
朱俊豪已人至中年，对自己的妹妹爱护的像自己的亲女儿。此刻想像往常一样劝她，她当时再不走可能就饿死了，又或是再回到日本人的手中。
可是目光在接触到她哭成泪人的脸上，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启山……当他在长沙崭露头角的时候，他一早就听说了他的名头。再一探听，东北张氏一族过来的，他就知道是珠珠一直心心念念的启山哥哥，但他却一直向珠珠瞒着这个消息。
他介意张启山家里头世辈盗墓的身份，也不愿意好不容易重逢的妹妹离开自己。更何况当时珠珠的情绪不稳，有一些精神奔溃，需要上海这边的有的西医为她做心理治疗。
一瞒就是数年，从珠珠找到他瞒到她住疗养院，从她出院一直瞒到现在。让她经历了精神崩溃到恢复正常，又再次被自己的心理压力折磨到几近崩溃。
“哥哥，找到了张启山了。”朱俊豪可以看见自己的妹妹听到这个名字愣住了，泪也不留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不得不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和不舍接着说道：“哥哥派人送你去看他，好吗？”
“好。”
清脆的回答声，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之后珠珠的情绪一下就稳定了下来，配合的喝了几口水，重新洗了把脸就安心的在下人服侍下再次歇息下来了。
满腹闷气的朱俊豪回到自己的书房，只得生着气还要替珠珠安排好一切，力保她安然无恙的见到张启山。
其实朱俊豪原计划着是找机会把珠珠送去香港或者是美利坚，国内哪里都不安稳，上海的歌舞升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像东北曾经安稳的日子一样，被打破、被撕碎的体无完肤。
可是，谁又让他曾经十几年不回家一次？谁让他把自己哥哥的位置，让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毛头？珠珠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她下意识表达出来的举动告诉了朱俊豪，比起他这个亲生哥哥，让她有安全感的却是那个张启山。
她的身体一天天的不好了，让他只愿她天天过的开心和幸福就好。
几心酸喏，一个妹控却不被妹妹依赖，朱俊豪真真的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挖出来一样。他顿时理解了那些姨太太们，看到他时包含神情和哀怨的眼神是什么含义了——求而不得的心痛啊，同志们！
所以他今后一定要好好疼爱自己的夫人，恩！
第二天珠珠醒来时，原本以为昨晚的事情是她做的一场梦。谁知中午独自用完午膳后，就被已经帮她收拾好行李的嬷嬷告之，她可以跟等着她的军官们一起走了。
“走？我要去哪里呀？”珠珠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眼前说着吴侬软语的本地老妈子。
“去长沙。”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