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构成》壳布

5、Chapter.5

　　他说，我是什么使徒大人。
　　他说我不是怪物。

　　哈？

　　瞬间开始滋生的荒谬感，蔓延至整个大脑。
　　是的，荒谬，彻底的荒谬。
　　彻底而无法理解的荒谬，席卷而来。

　　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我忍不住愣了愣，气势也随即弱了下来。

　　我是怪物这一点，是连接着许多结论的既成事实。
　　如果能够否认这一事实，那么，在鸟巢之外的整个世界，我就都完完全全无法理解了。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能见证一名使徒大人的发现！”
　　以全新的眼光看着自己，奥威特激动到难以自持，忍不住开始在混乱的房间里踱步。

　　我可以肯定，自己此刻看他的眼神一定非常困惑。
　　他有哪里不对劲吧。

　　原来如此，荒谬的不是这个世界，荒谬的仅仅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这个人肯定脑子出了什么毛病，难道是被吓疯了？需要胆量的旅游家难道就这么意志力薄弱？

　　是我的错吗？
　　没有别的可能了，我给他的意识带来了毁灭，像毁灭其他事物一样。
　　果然，我就是个怪物。

　　总而言之，既然他已经神经错乱，母亲肯定也不会再继续爱他。
　　虽然对于让本来十分聪明的他变成这样而有些愧疚，但我还是忍不住非常残忍地高兴起来，因为怪物的冷血而高兴了起来。
　　太好了，不用杀他真是太好了，这样总比杀掉他强很多倍，不是吗？

　　想着应该怎么和母亲说明这次“意外事故”，我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请、请等一下，使徒大人！”慌忙出声，奥威特表现得好像又恢复了正常，“我为我的失礼而道歉，请不要走……您这是要到哪儿去？”

　　等等，有可能他在装傻。
　　假装变成疯子，借此保全性命，事后再把真相告诉母亲……是的，的确有这种可能。
　　比起我来说，母亲肯定会相信他。

　　没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精神出了问题，我试探着回答了男人。
　　“我去，给你找医生。”

　　“哦哈哈哈哈！亲爱的昼亚，我并没有疯！”反应过来，奥威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仍然保持着理智，不信你可以问我几个问题测试一下！”

　　“你说我不是怪物。”环顾一圈他仿佛被狂风袭击的房屋，我便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你的确不是怪物，你只是拥有着神奇力量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控制的人。”他仍然非常激动，忍不住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只要经过先任几名使徒的教导，你就能正确使用索里拉神赋予你的魔法了！”

　　魔法？也就是，童话故事里的东西。
　　母亲曾经在小时候给我说过的，可以带给人们幸福结局的东西。
　　如果经过使徒的教导，就能掌握魔法了吗？就能……摆脱怪物的身份……

　　没错，这一切真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既然是故事，那么，突兀的转折点也是可以存在的吧？

　　我可以从怪物变成人类。
　　我可以……到外面的世界里。
　　我可以被母亲以外的其他人所关爱。

　　带着些许怀疑，却又期盼地看着奥威特，我只能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

　　“现在要做的，就是通知村长，将发现使徒的消息汇报给上层。”男人的眼神同样闪闪发光，“”哦哦，不用管这些无关紧要的家具了，我们走吧！

　　“……我刚刚想要杀你。”看着他高兴的脸，我心中的困惑重新浮现。

　　“哈哈！如果是使徒大人的话，杀掉我一百次都无所谓哦？那一定是在赐予我能发现您此等无上光荣之前，索里拉神的考验！”

　　哦，对啊，因为索里拉神也差不多是他生存的意义。
　　他是为了索里拉神，才不介意这些的吧，真是个虔诚的信徒。
　　不过，正如同他之前所说的，为了让自己不再恐惧迷茫而相信神明，本身也是为了自己。

　　不再怀疑对方眼里的真诚，我小心地开口，“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把你的房子弄乱，也很抱歉差点伤害你。”

　　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和外人的交流，原来是这么让人感动的事情吗？

　　“没关系的，房子不算什么大事，我相信您也不会真心想要杀死我……是为了迪珊？原谅我请问一下，您是为什么觉得我会夺走您的母亲呢？”

　　“……她，给予你的爱，在不断增长。”
　　绝望地，我向昔日的“敌人”出口，“而我在屋子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尽管我一直忍着不去注意，但事实就是如此。
　　很久很久，越来越长的时间，母亲都不会打开门，都不会呼唤她的孩子。
　　没有她爱的提供，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死去。

　　“等等，我和迪珊的关系不可能更进一步的，比起那个，她的爱与您在家里的时间有什么关系？”奥威特有些疑惑，“为什么您会一直闭门不出？您好像，并没有生病……？”

　　“怪物必须被关起来。”
　　好久没有费劲说过这么多话，我的声音也疲惫了起来，只能简洁地说明，“母亲的爱决定了，她会多少天进屋看我一次。”

　　“她最长，有多少天没有看您？”

　　“我不知道具体时间。”
　　因为努力忽略时间的流逝，就算白天和黑夜很容易计算天数，我也没法产生任何观念。
　　“在你出现之后，包括那天吃饭和今天，她看过我……四次。”

　　“过去了，一个月……？”
　　看上去，奥威特仿佛陷入了混乱之中，“等等，那个，您的食物问题怎么解决？”

　　放在以前，也不是不会为这种怪物的特性而自我厌恶。
　　但现在，发现它可能是“使徒”的体质，我近乎是自豪地回答：“我不需要食物。”

　　“……这是，错误的。”

　　他想说什么？
　　没有抓住模糊不清的句意，我只能不解地看着他。

　　“在去找村长之前，我需要先和她谈一谈。”奥威特的脸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