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是偶然》芥末海带儿

7、校庆2

　　校庆这天是工作日，林奈下了班就往学校赶。
　　从后门进了学校的报告厅，座位上乌压压一片，全是人。林奈猫着腰坐在了最后一排，心想还好自己带了眼镜，不然这么远根本看不见讲台上的人。讲座开始，都是千篇一律走过场，坐在下面的学生都低头玩着手机。林奈以前也像这些学生一样，可是现在，换了一种心态坐在这里，却是无比的怀念。
　　正走着神，手机跳进一条消息。
　　肖主编：到后台来。
　　林奈又趁着最后一排的优势，从报告厅后门出去，去后台找肖行予。
　　后台灯光暗，林奈有点儿迷糊，兜兜转转，走出一个拐角，正准备往前继续找，就被一双大手抓住了领子。
　　“找什么呢？”
　　“找你啊肖主编。”林奈好不容易找到人，松了口气。
　　“就这么点儿路还能走错。”肖行予弯起食指在林奈脑地瓜上敲了敲以示惩罚。
　　林奈缩起了脖子，虽然，不疼。
　　“肖主编，马上就要到你演讲了吧？”
　　“嗯。”
　　“你紧张吗？”林奈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傻，肖主编怎么会因为一个小演讲紧张呢。
　　“紧张。”
　　林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嘴巴长得大大的。虽然觉得肖行予可能又在逗他，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那怎么办？我听说，深呼吸就可以缓解的。”
　　“那个对我没用。”
　　“哦·····”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别动。”
　　“嗯，我不动。”
　　肖行予向人靠近了一步，趁着灯光暗，伸出手把林奈揽进怀里。
　　软软的，小小的一只。却填满了他的胸膛。怀里的人发间的清香飘进他思绪，片刻心安。
　　林奈靠在肖行予怀里，心跳变得不受控制。
　　轻轻一个拥抱，肖行予很快就放开了林奈，低头看着林奈。
　　“你刚刚紧张吗？”
　　“紧···紧张。”林奈还没缓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
　　肖行予轻笑，“那就对了，听说紧张就跟感冒一样，传染给别人就好了。”
　　林奈凌乱了，还有这种····缺德的办法？
　　“我该上去了，一会儿在报告厅外面等我。”
　　“嗯。”
　　林奈还站在那里愣神，不一会儿就听见肖行予演讲的声音传过来，从容而又自信。和当年一样动听。
　　他的脑子里自动保存的那部分记忆又跳动在眼前，只是这样一个模糊的影像，就让他又不止的心跳加速。

　　回到报告厅后排的时候，已经到了提问环节。肖行予毕业这么多年，在小学弟学妹们中的人气仍然不减。举手的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主持人连忙站出来维持秩序：“由于时间原因，提问最多五个问题，大家抓紧机会。”
　　林奈在后排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似乎没有丝毫尴尬，而是笑得温柔。
　　有些学弟学妹的提问，不是逻辑不清，就是一连串好几个问题，但肖行予还是耐心、绅士地解答，有条有理。
　　最后一个提问的人，是一个学妹，看起来倒不像是新生，也是从容不迫的。
　　“肖学长，我是A大传媒系的大三生，其实算你的直系学妹，”学妹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既然是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我想问一个更私人的问题。”
　　“请问。”
　　“肖学长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一时间报告厅里的学生都沸腾起来，男生们都在底下叫好，女生们则一脸期待。
　　肖行予像是无奈地笑了笑，“你们以前的学长学姐们都没有你们八卦。”
　　底下都一片哄笑。
　　“我没有理想型，我比较相信感觉，感觉对了，我可以记六年不忘。”
　　“那就是说学长你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六年？”
　　“你可以这样认为。”
　　肖行予说完，一片惊讶声。“天哪不会吧？”“谁这么幸运？”“肯定是说辞吧，肖学长那么优秀······”
　　演讲就在这一片议论声中落下帷幕。

　　肖行予在报告厅外面，找到了安静等着他的林奈。
　　“走吧，发什么呆。”
　　“哦，好。”
　　深秋的夜晚有些萧瑟，顺着学校的大路走，两侧的路灯昏暗，林奈看着地面上长长的影子出神。
　　“我在A大读书的时候，晚上经常在这条路上夜跑。”
　　林奈抬起头来，“不去操场吗？”
　　“操场人太多。”
　　“我大学的时候和现在一样懒，除了打打篮球基本上不怎么运动的。”林奈伸了个懒腰。
　　肖行予把目光从林奈纤细的腰上移开，“打篮球？和昨天的那个人？”
　　“嗯，杜磊。”林奈双手随意地搭在颈后，“我们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有一个好朋友一起打拼，还真的挺幸运的。”
　　肖行予想起昨天杜磊看林奈的眼神，可绝对不是看好朋友那么简单。
　　“肖主编大学的时候，肯定也是学霸吧。”
　　“还好。”
　　“我大学的时候，比以前读书都要努力。”
　　“为什么？”
　　“因为有了目标。”林奈眼睛里熠熠地闪着光，“我想进Mark杂志社，想见真人的肖主编。”
　　听见“真人”，肖行予轻笑了一声，奖励似的揉了揉林奈的小脑袋，“你现在已经实现你的目标了。”
　　“其实我上大三那年，你来过A大演讲，但是我坐在后排，又没戴眼镜，所以根本看不清。”
　　想着还是大学生样子的林奈懵懵懂懂坐在后排，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努力看清讲台上的人，专注听演讲的样子，肖行予的嘴角不受控地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肖主编你笑什么？”林奈抬头看见肖行予笑得开心，说话也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
　　“没事，你继续说。”
　　“我们那届的学生问的问题都很规矩，不敢问什么私人的问题。”
　　“嗯，这届学生的确大胆些。”
　　“肖主编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就···你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六年？”
　　“嗯，真的。”
　　“六年啊····好长呢。”六年前······他才刚刚高中毕业啊········

　　肖行予在送林奈回去的时候，都看见林奈歪着头看着窗外，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奈？”
　　思绪被唤回，林奈扭过头来看肖行予，“啊、肖主编？怎么了？”
　　“又在发呆想什么呢？”
　　林奈摸摸鼻子，“没什么，就是想····六年看起来很长，其实过得也很快的。”
　　肖行予没有说话。对他来说，六年···一点都不快。
　　重逢对于每个期盼相遇的人来说，从来都太慢。
　　“我是在六年前，在杂志上看到肖主编的，从那个时候起就想进Mark杂志社，一直努力努力·····”
　　肖行予转过头，正好对上住林奈笑盈盈的眼，一怔。
　　“我这六年，一直都很崇拜肖主编，肖主编是我的偶像。”
　　肖行予虽然明白，林奈从来都耿直、真诚、单纯，有什么话都直说，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即使再提醒自己，林奈的话没有丝毫暧昧的意味在，只是单纯地表达对一个前辈的好感，即使再克制自己要慢慢来，他还是难免因为林奈这句直白的话有些乱了阵脚。
　　再自制的人，面对喜欢的人，也变得不像自己。有些话，似乎要脱口而出。
　　“林奈·····如果····”
　　“啊、到了。肖主编，你刚刚要说什么？”
　　肖行予看了眼车窗外，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林奈公寓的楼下，这才稍稍冷静。
　　“没事，你快上去吧。”
　　“好，肖主编再见。”
　　肖行予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离他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抬起手看手表，23:11
　　这个点···也只有胡谦会出来了吧？
　　“喂，胡谦，是我。”电话很快就接通。
　　“哟，你不找你的白月光去，居然还会想起来找我？”
　　“出去喝几杯。”
　　“没事吧，听起来不对劲啊？你是不是····”
　　没等胡谦叨叨完，肖行予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