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是偶然》芥末海带儿

5、新同事

　　半夜杜磊打来的一个电话，让林奈的心思发散到以前的很多趣事上，聊的聊的就兴奋得忘了时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林奈迷糊着眼睛摸了摸了手机，一看时间，倏地从床上跳起，迅速地洗漱穿戴好就跑出了公寓。
　　这下连在楼下买个早餐的时间都没有了。
　　林奈急急忙忙冲进杂志社，对着杂志社几个零星的人打了招呼就匆匆坐下了。杂志社有过规定不能迟到早退，不过这条纪律在老职员眼里渐渐就模糊了起来，真正坚持的没有几个。但是林奈毕竟是新人，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准时到，不由得懊恼地抓了抓翘起的头发。抬头看了眼肖行予的办公室，显然已经有人进去工作了。
　　林奈浑浑噩噩工作了半个上午，胃里空荡荡的，这下又开始隐隐抽搐，林奈捂着肚子去休息间接了杯热水。
　　“怎么了？不舒服？”温柔却又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落下。
　　林奈抬起头来，肖行予用带着询问的眼神，微微皱着眉看他。
　　“呃···没事，就是没吃早饭，胃有点儿空。”
　　肖行予看他，脸色发青，唇色泛白，额头冒出点点的汗。明显不是没吃早饭的事儿。想起在林奈的办公桌上看见过胃药，安慰性地抚了抚林奈弓起的背。
　　“胃疼？”
　　“老毛病了，不打紧的。”林奈勉强地朝肖行予笑了笑。
　　听林奈的语气，肖行予差点儿笑出来，才二十岁出头，怎么说起话来跟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似的。
　　“有胃病还不吃早饭？”
　　“·····”林奈当然没脸说自己起晚了没来得及吃。
　　“在这儿坐着，别动。”
　　肖行予迈开腿走出休息区，不一会儿手上就提溜着一袋儿还热乎乎的包子走过来。
　　林奈看见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活像只眼巴巴等着投喂的小奶猫。可是伸出的手还没触及能救命的食物，肖行予就把手移开，伸出另一只手，宽大的手里躺着两片白色的药片。
　　“先把药吃了。”
　　“谢谢主编。”林奈把药片塞进嘴里，灌了两口水。肖行予这才把吃的递给他。
　　冒着热气的小笼包，松软的外皮包着肉馅儿和汤汁，香气四溢，林奈绞痛的胃瞬间得到了安慰。肖行予这才觉得，林奈虽然长了一双无辜的小鹿眼，现在却还是更像只猫，小奶猫，让人时不时想伸手撸一把毛的那种。
　　林奈吃着吃着，感觉到身旁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有些分量和热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主编，你不忙吗？”
　　“怎么？赶我走？”肖行予挑了挑眉。
　　“不是不是！”林奈急忙摆摆手，“我是怕耽误你的时间，主编，真的谢谢你了。”
　　肖行予不喜欢林奈跟他客套，转移了话题，“怎么老是见你来不及吃早饭？”之前在楼梯间的偶遇，也是因为林奈急匆匆往公司赶，把煎饼果子当早饭吃。
　　“·····”
　　“起床···困难户？”
　　“·····”
　　“啧啧啧，想不到啊林小奈。”语气透着戏谑，眼里却是宠溺的。
　　“主编，我以后一定不会赖床了，也一定好好吃早饭!”
　　肖行予不敢去想林奈软绵绵地黏在被子里赖床的场景。想说，你住在我那里，我不就能叫你起床了吗。看着林奈透着傻劲儿的正经眼神儿，心想还是缓一缓，急不得，猫咪炸毛了就不好办了。

　　林奈出了休息区，看见一个新同事。十分精瘦，行动利落又干脆，好在看起来很好相处。正和周围的人吐槽。
　　“哎哎哎，你们猜怎么着，我刚迟到正好被肖老大逮着。”
　　“老骆，你出差回来上班第一天就迟到，活该被肖老大看见。”
　　“不是，看见就看见，肖老大一言不合，还把我带上来的小笼包半路劫走了，我的早饭啊····”
　　“瞧你这德行，离不了吃。”
　　林奈吞了吞口水，确认自己身上没有那股子小笼包味儿，才整理了一下回到座位上。
　　“哟，小鲜肉！”
　　“林奈，这位是骆凡，咱们杂志社的摄影总监，前些日子出去采风了，今天才回来。”路瑜对林奈介绍。
　　“总监，你好，我是林奈。”林奈和骆凡握了握手。
　　“别叫总监了，多生分啊，他们都叫我老骆”，骆凡笑了笑，“不过林奈同学看着这么小，不如叫我一声骆哥？或者，骆叔也行哈哈。”
　　“老骆，瞧你不要脸的，占人便宜。”旁边的同事打趣道。
　　“还是叫您骆哥吧。”林奈觉得骆凡幽默又平易近人，不由得和他亲近起来。
　　“成。”
　　热热闹闹一番，大家又投入工作中去了。

　　下班时间一到，骆凡跟掐着点儿似的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哎哎哎，今天我请客，你们说吧，想去哪儿high？”
　　“挑贵的挑贵的！”
　　“我想吃大餐！”
　　“去酒吧！”
　　一时间叫唤声连连。脱离了工作的沉闷，周五的夜晚，对于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来说可是最值得挥洒热情的黄金时间。一伙人浩浩荡荡，决定去酒吧。
　　林奈看着热情高涨的众人，也收拾东西准备跟着去，其实他不怎么喜欢玩乐，对于他来说，现在更想回公寓补个觉。

　　“哇塞，肖老大居然也来！”
　　“最近肖老大很反常啊，上次迎新聚会的时候，他也去了。”
　　“哎呀，怎么有一丝激动啊啊。”
　　“还是那句话，肖老大可是不近女色，你们这群饥渴的人别想了。”
　　“不近女色？男色要不要啊···哈哈哈哈”
　　“哇，你小心肖老大听到了削你”
　　“其实说不定肖老大私底下玩得很开呢，毕竟你看经常跟着他的胡谦···”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肖行予也不爱热闹，对于聚会这种事，常常一句“你们好好玩，我还有事要处理”就打发了。再加上肖行予工作上严肃、不思一苟的态度，大家都叫一声“肖老大”，一方面带着崇拜，一方面存着些许的敬畏，很多人也没法想象他沉迷于灯红酒绿的样子。仿佛肖行予天生就该端在那里，神圣不可侵犯。这种样子，在很多人眼里，竟有了一丝禁欲的味道。
　　肖行予跟在后面把他们调侃的话听得一字不落，未发表任何看法。侧过脸瞧了瞧一旁的林奈，他在一旁听大家讲段子，时不时弯着眼睛笑笑，看得肖行予心里一软。

　　一行人到了酒吧，四处乱奔寻乐子。一时间只有林奈和肖行予留在吧台。
　　酒吧里的空气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声震耳发聩，灯光闪烁。林奈一进来十分不习惯，好在吧台前的人比较少，算是比较安静。扭头看了看肖行予在他身边，一时间惴惴不安的心也莫名安定下来。
　　肖行予朝吧台服务生说了句：“老样子”，又扭头问林奈有没有想喝的。
　　林奈刚想回答有没有白开水，就被打断了。
　　“哟，这不是，肖主编嘛！”林奈回头看过去，是曾经和他有一面之缘的胡谦。
　　肖行予看见三番两次坏他好事的人，骚气满满，明显是玩得累了又不甘结束，到别的地方寻乐子去的样子。
　　“这位是···哎我想想···”
　　“胡总，我是林奈。”
　　“对对对，我们见过很多次的嘛！”胡谦说这话没看林奈，却是不怀好意地看着肖行予。肖行予面不改色。
　　林奈也疑惑地看着胡谦，心想明明只见过一面的···
　　“想喝什么？”肖行予忽略了前来作妖的胡谦，刚刚的话题。
　　“我··想喝水。”
　　“哎，来酒吧怎么能喝水呢？试试他们家的新品。”胡谦使了个眼色给调酒小哥。
　　调酒小哥动作娴熟，纤细的手指把玩着酒杯，看得林奈眼花缭乱。
　　林奈都来不及拒绝，一杯调好的酒就端了上来。妖艳的颜色，看起来危险而神秘，吸引着林奈的探索欲望。
　　林奈探头嗅了嗅，是甜丝丝的味道。
　　肖行予本来不太想林奈喝酒的，但是看见林奈像只好奇猫咪试探的样子，就摸了摸下巴，在一旁好暇以整地看着。毕竟，他也很想知道，平时这只乖巧的猫碰了酒，会是什么样子····
　　林奈大着胆子喝了一大口，这酒闻着甜腻，入口却很是清凉，接下来又是很浓烈的感觉。丰富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很难让人不着迷。喝得太猛，林奈咳了几声。
　　肖行予摁住林奈想要再举起酒杯的手：“慢点儿喝。”
　　林奈听话地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地啄，肖行予这才放开他。林奈像一个得到糖的小孩儿，有些开心地喝完了这杯酒。
　　旁边坐的肖行予和胡谦，一个心怀不轨，一个等着看戏。却见林奈喝完酒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傻了眼。
　　“这酒度数很高的，我点的酒能这么好对付吗？没想到你家小孩儿，深藏不露啊。”胡谦低声地跟肖行予说。
　　肖行予瞧了瞧林奈，发现他面看着正常，眼神儿却是迷糊的，噙着一点点笑意，还渗出一点点暧昧。根本不是林奈平时的样子。
　　肖行予有意逗他，伸出手在林奈面前晃了晃，低声叫了叫他。谁知林奈抓起他的手，就往脸上蹭。
　　温度烫人的，是林奈的侧脸。肖行予手上温度偏低，正好缓解了林奈的燥热，他就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不放手了。
　　肖行予果断地做出决定。
　　“你一会儿跟他们说，我带着林奈先回去了。帐记到我头上。”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就扶起林奈走出酒吧。
　　“就该这么果断！明天等你好消息~~~”胡谦在后面喊着，还吹了几个口哨。
　　林奈还是不放开肖行予的手。肖行予忍不住勾了嘴角。
　　“喜欢？”
　　林奈哼哼唧唧，点点头，还是不放手。
　　肖行予把小孩儿塞进车，就加了油门离开了酒吧。

　　车开出几分钟，肖行予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林奈住哪儿。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林奈继续哼哼唧唧。皱着眉头。
　　车开得很快，林奈哼了一会儿就安静地睡过去。肖行予想，真乖，喝了酒不吵也不闹的。
　　等肖行予到了自己的高档公寓，已经是大半夜了。
　　肖行予小心地把林奈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坐在一旁，注视了林奈半晌。忍不住慢慢的俯下身，在林奈额头上烙上一个吻。肖行予嘲笑自己的乘人之危，又忍不住勾了嘴角。
　　正准备离开卧室，听到一声低喃。
　　“恩··我要洗澡···好热···”
　　回头看林奈，在床上不安地扭动，被子也被踢得四仰八叉的。
　　“你醉成这样了，明早再洗吧。”肖行予过去把林奈摆正，重新盖好被子。
　　“不行！洗澡··洗澡···”

　　肖行予本来想当个正人君子，半分钟后，还是抱着林奈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
　　怀里的脑袋又不安分地蹭了蹭，林奈又猛地一动。大叫了一声：“我要洗澡!让我洗澡！”
　　肖行予呼吸不稳，险些松手把人摔地上。
　　林奈这么一大叫，清醒了一半。睁开了眼睛。
　　林奈梦见自己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被太阳炙烤，大汗淋漓的，走呀走终于看见了一汪碧池，奋不顾身地就想冲进去洗个澡。谁知道身后一直有人拦着不让，林奈很急，就一直挣扎呐喊。
　　清醒过来，看见肖行予抱着他，花洒的水正哗哗地流。两个人相对无言。
　　“呃···肖主编，我···我自己洗吧。”
　　肖行予把他放下来，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递给他。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转身走出浴室，把门带上了。
　　浴室里只剩下林奈。透过水雾，林奈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人早就满脸通红。林奈使劲儿地揉了揉脸。
　　居然被肖主编那么抱着····肖主编刚刚是要帮我···洗澡吗···我喝醉后都干了什么啊····
　　林奈内心十分不平静地洗完澡，穿上大好几号的衣服，心想该不会是肖主编的衣服吧···后来又捶捶脑袋，废话!肖主编家还能有谁的衣服。
　　慢慢踱出浴室，看见肖行予果真等在外面。往林奈头上盖了条毛巾，力度得当地给林奈擦头发。林奈视线被挡住，只能盯着眼前的两条大长腿出神。
　　林奈被揉着脑袋，摇头晃脑的，放松下来又有些困了。
　　肖行予给小朋友擦完头发，看见林奈上下眼皮儿打架，就推着他安置到床上睡好。
　　正准备转身就走，林奈拉住肖行予衣袖。“主编，你睡哪儿？”
　　“我睡哪儿你就别管了。”肖行予把林奈脑袋摁回枕头，给他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小脑袋。
　　肖行予的公寓是两室一厅型的，有客人来就腾出地方住。不过肖行予不喜外人来家里，有什么事也习惯在外面谈，除了胡谦偶尔不要脸地过来蹭住，平时客房都留着储物。
　　这下收留了一只小猫在家，肖行予进了客房，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林奈酒还没完全醒，睡下后酒精又开始作祟，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一下睡到上午十一点。